若未央一行增加到了十人,但他心裡卻在擔憂家裡現在的情形!可以想象,花迎二十年的苦心經營,心腹絕不會僅僅只有一個羅仁慶。而現在自己並不瞭解他是如何與外界保持聯繫的,那一旦被他發現羅仁慶的意外,他絕對不會坐以待斃!
而那個時候,家裡的人恐怕都會非常危險!就算現在還會忠於自己的人恐怕已經不多了,但就是那些自己所在乎的人,自己也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們受難。
縱然若未央一向定力超強,心裡此時也難免極爲浮動!可此時此刻他自己大事在身,根本不能分身去解決家事!
思索良久,若未央暗暗決心冒險。當下暗中派**雷和楊忠等五人,暗中潛回黃龍,分別去聯繫那些自己還能信任的人,讓他們暗中逃出黃龍和自己匯合。只有這樣,才能讓花迎藉機挑唆紅兒對自己加深怨恨!否則被花迎先知道自己在對付他,那所有人就都必然會危險了!
四人來到峨眉山下,正要上山,卻見迎面數十峨眉派弟子走來。而爲首一個,正是許秀嫣座下十二大弟子之首,赤雲劍蔡婷!
此時蔡婷等也看到了他們,呆了下急忙過來臉現驚喜道:“若公子!你來了,這太好了……”
見她神情,若未央奇問:“蔡姐姐,難道發生了什麼事?”
“哎!公子有所不知,幾天前百毒教夥同青城,婁底偷襲唐門。唐英門主飛鴿傳書向家師求救,家師念在彼此同道情誼,便和集掌門、賀老等一同前往救援,但卻深陷奸計。我正要帶人去救援,幸好公子來此,家師他們都有救了……”
若未央聽了心裡不由暗驚!暗想白蓮教果然是奸詐,他們聽說自己在雲南,推斷自己離開也不會走遠,便直接來攻擊川中自己的同道,圖謀從根本瓦解自己的部署!
幸好自己沒把那些江湖人當回事,否則今天這些真正忠義,而且可靠的人倒是麻煩了!
當下諸人立刻趕路。到了唐門賴以屏障的樹林外,若未央猶豫着此處佈滿毒物,自己雖然不怕,可其他人卻無法平安通過。自己身上倒是也有避毒丹,卻不夠分給這麼多人,當下就只好帶着諸人繞往另一邊。
依蔡婷說現在唐英以及許秀嫣等人暫時據守當年唐門四老隱居之處,若未央聽了便想到按父親筆記所載,是還有另外一條路可以通到那裡的!
但這一繞路,卻又足足用了大半天。而遠遠聽到慘烈的喊殺聲,諸人急忙加緊腳步。到了聲音傳來處,遠遠見到一座石橋的另一邊,正有數百人在廝殺。而這一邊還有數百人,見了諸人立刻衝來阻擋。
那邊混戰中,集萬雁首先看到了援兵,大喜叫道:“大家堅持住,若公子到了……”
諸人聽了皆一陣精神大振,而對方攻勢顯然停滯了一下。
也就是這一刻功夫,若未央已飛身到了對岸,雙掌翻飛中,四周勁氣所及達五丈方圓,凡接觸到的人皆被遠遠震倒。一片人羣中並無受傷,只是因痛而呼!
來到近處,若未央才發現除了許秀嫣和集萬雁、賀天仇等人,此地竟然還有成挺和莫小天、莫小茹夫妻!
可現在勢必不是聞訊的時候,若未央掃視戰局,對方人數佔優,而且皆頗爲悍勇。
當下,若未央順**過許秀嫣長劍,翻飛舞動中衝入人羣,頓時一片驚呼不斷。可所有中劍的人都是執兵器的手腕中劍,暫時沒了力氣,並無死傷。
不過一會兒,此岸敵人皆紛紛逃回另一邊,當場無不爲若未央鬼魅般的武功所震懾!
如此一來,戰局也很快結束了。**雪等人也來到這邊,雙方隔岸相對。
半晌,對方人羣一散,立刻跑出數十人,個個手中彎弓搭箭對準這邊。而日光映照下,那數十箭頭皆微微泛動陰森青光,顯然是毒箭。
當下,許秀嫣到了若未央身邊低聲道:“公子小心,百毒教的毒箭很厲害,長江劍俠易生易大俠就慘死在毒箭之下了……”
若未央點點頭,看向對面道:“在下若未央,請教百毒教哪位高人在此……?”
半晌,對面人羣中緩步走出個身着異族服飾的六旬臃腫老太婆,沙啞着聲音道:“老身乃百毒教主座下靈蟾毒母,久仰若公子大名,今日有緣一見,實感幸會!”
若未央對這些邊陲異族本來並不熟悉,此時集萬雁低聲道:“公子,百毒教主座下有五大毒母,分以五毒爲號……”
點點頭,若未央看向老太婆滿頭花白頭髮,臉上疙疙瘩瘩不少半點,果然不愧“靈蟾”爲號!
“在下今日聞聽友人在此與貴教誤會爭執,因而急切趕來。希望貴教可以高擡貴手,罷免一場廝殺!”
聽他說話客氣,許秀嫣等人都不禁暗暗不敢。而靈蟾毒母哈哈一聲難聽的大笑道:“若公子!素問你武功蓋世,天下無雙,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但今日老身乃是奉了敝教教主之命前來剿滅唐門,絕無罷手之理。老身自問憑武功絕非公子對手,敝教微末道行也難留公子。所以對公子與貴友敝教絕不敢強留,但其他人卻絕難放過……”
若未央何嘗不明白對方絕不會因爲自己一言半語輕易罷休?但正因爲見到對方的毒箭,他明白自己雖然不會害怕,但卻怎麼才能保護這好幾百人?也因此,他纔會對敵人這麼客氣!
沉吟着,若未央向許秀嫣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會意,當下暗中告誡諸人盡力避開。
若未央淡淡一笑看向對岸道:“百毒教擅於用毒,與唐門說來也分屬同道中人。但卻不知貴教爲何對唐門下此殺手?”
靈蟾毒母冷笑聲道:“唐門微末道行,幾百年來妄稱天下用毒第一!本教本領遠勝他們,豈能容他們妄自尊大?”
若未央聽了輕輕一曬道:“原來百毒教是如此看重世俗虛名,看來我是高估你們了……”
聽他語氣突變,靈蟾毒母一愣,才發現除了若未央之外,其他人都已經退到了很遠的地方。也是他們自己太在意若未央的聲望,見到他來就不免顧上了全部心思,竟疏忽了自己原本想以多爲勝。
發覺中計,靈蟾毒母恨聲道:“好你個若未央,果然奸猾!但你真當本教浪得虛名,奈何不了你?”
若未央緩步走上石橋:“沒所謂!有什麼本事儘管用好了……”
見他向自己走來,百毒教衆人不禁驚恐,更加全神戒備。而這麼一來,唐門一方的人已經完全退到了毒箭所及範圍之外。但見他獨自面對那麼多敵人,衆人心裡都仍不禁擔憂!
十丈長橋,若未央獨立當中:“我若未央平生最不喜歡強迫別人,既然貴教不肯罷手,那便請儘量賜教!如果今日我真的不低敗陣,縱然身死,那沒能救到朋友,也算盡了力,想必不會有人怪我了……”
見百毒教一方不敢前進,反而退後了些。莫小茹這邊看了低聲道:“他果然聰明!十丈寬的河,百毒教那邊可沒人有本事過來。而他獨據橋中,對方也無法突破。見識到他武功,誰還敢硬闖……?”
諸人聽了都暗暗點頭,而對方顯然也是看明瞭這一點,所以纔會一時無計可施!
半晌,靈蟾毒母突然大笑道:“若未央,你名氣挺大,可老身看來也不過如此!你自以爲憑一個人擋住這石橋便萬無一失了?可是我們就在此困守,憑你一人又能獨創重圍嗎?”
若未央微笑點頭道:“不錯!而且我可以想象,因爲知道我從不殺人,所以你們會更加有恃無恐!”
靈蟾毒母聽了一陣放肆大笑!可許秀嫣等人卻不禁心中大急!
淡淡一曬,若未央緩緩又道:“我雖然從不殺人,但你覺得以我現今的實力,援兵趕到會超過一天嗎……?”
靈蟾毒母聽了一怔!心裡不禁暗暗發愁,半晌恨恨瞪了他一眼道:“若未央!你果然狡猾,可你也別太囂張。早晚一天,讓你嚐嚐老身靈蟾蠱……”
當下,靈蟾毒母一聲令下,各派所集結的上千人紛紛撤退,不久便都退出了唐門範圍。
衆人劫後餘生皆是大喜,紛紛上來道謝!
若未央看看月影門幾人,又看向許秀嫣。
愣了下,許秀嫣忙道:“若公子!這事可不能怪我,都是唐英,他傳書說被百毒教圍攻,我念在同道情分纔來相助,事先我也不知道會有外人……”
衆人聽了一愣!唐英此時走到若未央面前,深深一禮,不無尷尬道:“今日多承若公子仗義相救,唐門百年基業纔不至毀於一旦!唐英愧對先祖,更加連累許多朋友受害,深感慚愧!如公子心中有怨,要打要殺,唐英願一力承擔!”
淡淡看了他一眼,若未央看向許秀嫣道:“許掌門,我並沒怪你救人!也不會說什麼人不該救!只是你要明白,我們如今聚集川黔各地,爲的就是對抗白蓮教等江湖敗類,那他們又豈會不知?你救人自然沒錯,但事先也該看清形勢。說句難聽的,你自己都已經身陷重圍,單找門下弟子馳援又能有什麼用?”
按說許秀嫣好歹也是堂堂峨眉一派掌門,且年過半百,怎麼若未央也不該這麼當衆數落。
可誰也都知道他的脾氣,從來不會去顧忌什麼世俗情面。如果在他面前強辯,只能被他更加疏遠。況且許秀嫣心裡也明白,他表面上是在責備自己,實際是在說月影門等人行動草率!
當下,賀天仇暗想此地只有自己身份還能說話,當即忙解圍道:“啊!公子,如今大敵已退總是好事。以後大家再遇到什麼事,一定要驚醒點就對了……”
衆人聽了連忙紛紛附和,氣氛一時也緩和了些!
當下留門人清理戰場,唐英忙請衆人去裡面休息。而這一次唐門遭受重創,門下死傷大半。其他分別來救援的人,所帶門人也所剩無幾。若未央此來四人當然沒什麼損傷,而蔡婷同來的五十個同門也只輕傷了兩人!
諸人分別落座,說起此番損傷實屬慘痛!但對百毒教用毒本事的高明,想起都不禁心有餘悸!
沉吟着,集萬雁緩緩問:“公子!不久前聽說你在雲南,怎麼這麼快就到了川中了?”
若未央緩緩道:“我只是想先熟悉一下各地的情況,以便日後佈置。也是湊巧到了峨眉山下,正好遇到蔡姐姐,聽說了發生的事纔來解圍!”
點點頭,許秀嫣問:“那公子的計劃進展如何?我們合適行動……?”
見他聽了皺眉不語,許秀嫣呆了下,下意識看向莫小茹等人連忙閉嘴,心裡暗暗自責!
半晌,莫小茹輕嘆口氣緩緩道:“未央!我知道,想讓你接受我們是很難的!不過你至少可以相信一點,爲江湖正道盡心盡力的這份誠意,我們和你是一樣的。那爲什麼大家不能暫時放下家事,同心協力呢?”
若未央聽了淡淡冷笑道:“莫女俠俠義之情,在下非常敬佩!但你說的並不全對,首先我絕對相信貴派爲了江湖正道不畏犧牲的高尚情操,但至於在下所作所爲卻只是一己所思所想而已!另外在下自幼無父無母,平生也從無家人,那又何來家事可談?只不過我與貴派高義道不同,也就不相爲謀了!”
莫小天聽了他的話心裡忍不住氣,但卻也不敢發作,只皺眉道:“你這孩子怎麼這樣?你可知道自你離開杭州以後,你爺爺他多想你?可你怎麼就一點不通情理呢?”
冷冷看着他,若未央輕蔑道:“莫七俠!在下爲人平生只求一己自在,從來不在乎什麼世態炎涼!況且在下姓若,不姓莫,你我之間也並沒多熟……”
“你……”
攔住丈夫,莫小茹輕嘆道:“你姓若也好,姓莫也罷!我們對你的關心不會有什麼不同。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意氣用事,畢竟你要對付的不是一般敵人,我們真的很想能幫幫你……”
若未央淡淡看着她譏笑道:“幫我?然後呢?再來以所謂幫過我做藉口,然後攜恩圖報,讓我不得不甘心情願去爲令師英雄事蹟添上光輝一筆?難怪月影門生意可以做這麼大,果然很會因勢利導啊!但可惜了!我若未央這個人從來不講什麼仁義忠孝那一套,要死,我也寧願死在敵人手上,好歹就算技不如人,也不冤枉……”
莫小茹聽了心裡不禁大爲悲傷!而莫小天心裡雖然有氣,可也不敢對這件事說太多。
半晌,成挺環視在座,緩緩道:“若公子!無論如何,身爲唐門弟子,我成挺還是很感激你今日相救之恩!來日公子如有差遣,成挺必當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若未央微笑看着他道:“成大俠!我敬你當時英雄,可你也不要把我當白癡!今天當着在座各位的面,咱們不妨把話說明了!凡是和月影門有關的人和事,我若未央一概不理不管!唐門和月影門素來交好,但今天我來是爲了救自己的朋友,所以貴派也不必記在心上。今日多有打擾,告辭……”
說完,見若未央當先大步走出門去,而**雪和荊襄雙雄也隨後跟上。猶豫片刻,賀天**集萬雁、許秀嫣也立刻起來向諸人拱手,帶着門人隨後跟去。
剩下諸人面面相覷,莫小天終於忍不住埋怨:“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跟他爹一個德行……”
莫小茹聽了皺眉斥道:“你連師父也罵?”
莫小天聽了一愣!當即醒悟過來,一時臉上頗爲尷尬!
半晌,成挺苦笑聲道:“別管怎麼說,雖然早知道他武功奇高。可今天真的見識了,我想恐怕當年莫仙穎也未必有他這份功力。而且這小子還真聰明,什麼都瞞不過他……”
唐英此時無奈問:“可師兄,你說這有什麼用?現在最該想的,是到底有什麼法子才能解開他心結纔對……!”
輕嘆聲,莫小茹苦笑道:“這恐怕是根本沒可能的!本來以他心胸、見識,任何單純的誤會總是不難解釋的。但他自幼孤苦,無父無母,走到今天該有多不容易!而且他本身而已並不認同師父的觀念,所以更加不可能回到莫家了!”
成挺點頭道:“這是沒錯!不過我擔心,這江湖什麼樣咱們都明白!現在只有他能抵擋阿里大軍,應付那些武林敗類。所以各門各派,以及江湖上的人才會把他敬若神明!但如果有朝一日危機解除了,恐怕馬上就會有人站出來指摘他孤傲不羣,不忠不孝!”
莫小茹淡淡一笑道:“他如果不是明白這一點,也就不會一直疏遠江湖了!就算來日江湖上有人指責他,但他什麼時候算過江湖人?也就是因爲現實如此,所以我纔不會抱希望他能接受師父!但問題是現在投靠他的人雖然多,但真正是實心實意幫他的又有多少?這孩子太固執,認準的事誰都改變不了,我真有點擔心他以後會因此吃大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