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瞧着李紹明話語裡那勁頭對這個伊芙是萬分憐愛,便聰明的沒說什麼,只作壁上觀。
“韋主子恕罪,是伊芙不知禮數,請韋主子千萬輕饒啊!”那伊芙便趁機跪下,楚楚可憐的樣子與其說是給韋主子道歉,還不如說是在勾引李紹明。
韋主子早已氣得臉色青白,她看着李紹明,昂着那小巧的下巴,“王爺,論理王爺喜歡什麼樣的人妾身不該阻攔,只是王爺何必爲了這樣一個小丫鬟而罰韋主子在毒日頭下跪着呢!韋主子她也是一個稚子呀,纔剛進王府服侍王爺幾天,難免會驕縱了些,王爺就算是看妾身在的面子上,也不該如此嚴懲她呀!”
李紹明既然說這伊芙是稚子,那韋主子便說那韋妮子也是稚子,果然,李紹明被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得對永順說:“去瞧瞧小韋主子如何了,叫她回去吧。”
永順答應着便去了,一時屋子又只剩下了他們幾人。
傾城自悠閒地笑笑,緩和了這屋子裡劍拔弩張的氣氛,輕聲說道:“王爺,既然伊芙妹妹承寵了,是不是該給伊芙妹妹個名分呢?”
伊芙聽傾城這麼一說,自然是萬分感激,只是她也實在是聰明,知道不能表露出貪婪的樣子,於是便跪在李紹明的腳下哀聲道:“奴婢不求有什麼名分,只求王爺能夠喜樂平安便好了。”
“你何必如此過謙?你如此天資,自然不能埋沒了,不但王爺不忍心,連我與韋主子也自然不忍心呢。”傾城含笑看了伊芙一眼,眼神漸漸掃過了她那如玉的芙蓉面,落到了滿地的蓮花花瓣上。
話畢,傾城含笑看向李紹明,果然見李紹明頗爲愧疚地別開了眼睛,有些不自在,但她還是執意說道:“你既然能把荷花采到這大書房中,自然也有本事好好服侍王爺了,王爺您說對吧?”
“既然這樣,便封伊芙爲貴妾吧。”李紹明在傾城的眼神逼視下,終於只封了這個小丫頭一個貴妾的位份。
貴妾,比侍妾還低一個位份,但是相比起丫鬟的身份來,儼然已經是天差地別了。
那伊芙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是迅即低下頭去叩拜起來,輕聲說道:“妾身謝謝王爺的大恩大德,謝謝韋主子、段主子的提拔!”
“至於住處嘛。”傾城揚起一抹笑,看向韋主子,輕聲道:“依我看,那不如就讓伊貴妾住在永壽居吧,那地方有十里荷香,倒真是一個妙處。”
現在永壽居只有夢貴妾一個人居住,小是小了些,卻極其精緻,又藉着這翠煙湖漫天的碧荷,倒真是恍如瑤池仙境一般的絕美。
那伊貴妾聽了大喜過望,纔剛要道謝,誰知韋主子卻不鹹不淡道:“夢貴妾本就只是一個貴妾,現在伊貴妾住進去,就是兩人住偏居了,這樣不大好,還是等着一主位入住吧!伊貴妾只是個貴妾,尚未有資格入住,傳出去,怕是有損王爺的英明。”
李紹明看向韋主子,寧王府內院中的事情他本不該插手的,現在便問道:“那依照韋主子的意思呢?”
韋主子淡淡笑笑,說道:“伊貴妾既然原本是伺候小韋主子的,不如還住在原來的地兒爲好,也算是三個人和和樂樂的。”
韋主子此話一出,傾城忍不住微微一笑,韋主子果然是好計策呀,叫伊貴妾跟小韋主子一起住着,那不就是擺明了要折磨伊貴妾嗎?就小韋主子那個脾氣,不折磨死這個伊貴妾,那小韋主子就不會叫韋妮子了。
只是現在韋主子的話傾城卻不想反駁,本來這伊芙就跟她無甚交情,她提拔伊芙無非也是想讓伊芙噁心一把韋主子,如今三個人若是住在一起,那就更能直接噁心到了小韋主子了,她又何樂而不爲呢?
於是傾城出乎意料的沒有反駁韋主子,反而點點頭道:“小韋主子住地方寬敞,她們三個又都是小女孩,湊在一起便是三美嚴豔圖,豈不是美哉?”
李紹明見傾城也這樣說,便點頭道:“如此,伊芙,你便去跟小韋主子住着吧。”
“王爺,可是妾身……”伊芙咬着脣,本來想辯解幾句,可是李紹明卻淡淡道:“我與韋主子,段主子還有些事情,你先下去吧,晚上我再去看你。”
“是,妾身告退。”那伊芙也算是人精了,立刻便起身退下去了,自有太監帶着她去新住處宣讀李紹明的意思了。
李紹明打發了伊芙,注意力又全都放在了傾城的身上,輕聲問道:“方纔我聽見你在外面呼喊了一聲,怎麼了,是肚子難受嗎?”
傾城聽聞,淡淡說道:“許是腹中的孩子一直等不來父親,所以便吵鬧了吧。”
李紹明臉上有些不好意思,只得轉移話題,看向了與傾城一同而來的夢貴妾,“哎,夢貴妾,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回王爺的話,是段主子與妾身一起爲王爺串的茉莉花串兒,因着段主子說王爺這幾日晚上都睡不好,所以進給便不辭辛苦與妾身爲王爺串了這幾串茉莉香花,掛在窗前,風來細細生香,比什麼進貢的香強多了。”夢貴妾一邊說着,一邊將一串香花遞給李紹明,淡淡道:“王爺請看。”
傾城見夢貴妾絲毫不肯居功,也不知道是僖答應對李紹明死心了,還是爲了打消她的戒心,便說道:“王爺別聽夢貴妾胡說,妾身哪裡有這些精力做這些?其實這些全都是夢貴妾自己做的,沒有臣妾半點事兒。”
“哦,看來我果然沒猜錯,這樣細緻的活計,也不像是你能做出來的。”李紹明含笑看了傾城一眼,將那香花遞給了身邊的小丫鬟,“找人掛着吧,倒是難爲夢貴妾一片苦心。”
聽聞這話,傾城看向韋主子,微微一笑,“說到苦心,韋主子親手熬的羹湯來算是苦心呢。”
李紹明分明知道韋主子是爲了韋妮子而來,就不得不賣了韋主子這個面子,當下喝完了那碗菱角粥。
一時大家又聚在一起說了一會兒子話,便各自散開了。
傾城跟在韋主子的身後出了大書房,剛要上步輦,韋主子卻忽然道:“這火燒雲這樣的美,段主子,陪我走走可好?”
傾城已經多日未曾跟韋主子見面了,無非是因爲王妃娘娘的懿旨,寧王府內院中人雖然都知道,但是也漸漸有人說她目無韋主子,只是如今韋主子說是要與她走走,她又如何能拒絕?
“韋主子雅興,我怎麼能有拒絕的道理?”傾城扶着大肚子,牽起一抹寧靜的微笑。
“很好。”韋主子點點頭,轉身走在了前面,素芳與墨玉扶着傾城,走在後面,夢貴妾則沉默的跟在傾城的身後,不發一言。
傾城走了一會兒,卻見韋主子不發一言,不由的問:“不知道韋主子到底要去哪裡?”
韋主子笑笑,臉上揚起一抹和煦,頗有深意地說道:“段主子不是喜歡那一池子的荷花嗎?我聽說也是因爲段主子的提拔,那伊芙才一躍成爲貴妾的,你如今翻手爲雲覆手爲雨,我是不是該恭賀你呢?”
韋主子如此耳聰目慧,傾城早已見怪不怪,便柔柔一笑,“韋主子這麼說真是擡舉我了,王爺喜不喜歡誰那完全是王爺自己的事情,我又如何能左右一個人的意志呢?就好比韋主子一樣,她們不過是入王府跟韋主子學習針線來着,忽然被王爺瞧上了,那也只是王爺個人的事情,韋主子見我可曾說過隻言片語?”
頓時,韋主子停住腳步,轉過身子來冷冷地看着傾城,忽然一笑,淡淡道:“人家都說懷了孕腦子就變笨,怎麼我瞧着你就不是這樣子呢?伶牙俐齒更勝以往啊,你肚子裡懷着的,該不是哪吒吧!”
韋主子如此戲言卻差點讓傾城氣炸了肺!那哪吒誕生的時候分明是一個大肉球,被親生父母皆當成了妖怪!韋主子如此說她肚中的孩子,難道不是可惡至極嗎?
“瞧着段主子的小臉怎麼又變白呢?不過你好像也精明瞭不少,只不過你與夢貴妾在一起又如何?一個是敗犬,一個,哼,將來也是敗犬,兩人在一起,真的打算對付我嗎?不過是癡心妄想罷了!”韋主子微笑着說完便扶住一旁的九福姑姑,輕輕笑笑道:“九福姑姑,你那日說段主子懷疑我在玉容丸還添加了其他東西,我還不信,現在我信了,段主子這樣的謹慎,自然要把那玉容丸檢查過千遍萬遍才足夠呢!只不過有的時候謹慎,卻是什麼用都沒有的!”
韋主子這一句話出來,英倫幾乎不曾魂飛魄散!難道,她拜託九福姑姑偷偷查查韋主子的玉容丸裡是否還放了其他的東西,難道,難道九福姑姑竟然全數都告訴了韋主子?難道,難道九福姑姑果然已經背叛了她?那麼,那麼之前她所說的一切,難道九福姑姑都告訴了韋主子不成?
傾城腳步一踉蹌,腳下一軟,幾乎就要跌倒!若不是素芳與墨玉眼疾手快扶住她,估計她現在就跪倒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