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嘆了口氣,撿了幾樣菜到碗中,端到了如意公主跟前,輕聲道:“主子放心,蕭主子會沒事的,主子只要養好身子就好了,若是到時候蕭主子洗刷了冤屈想要來找你玩,你生着病,那可怎麼是好?到時候主子可是連說話的人都沒有呢!”
王妃娘娘雖對芳華園下了禁閉令,那也僅僅是對外人而言,其實說白了就是芳華園中的人想叫那人進來她就能進來,若是不想叫她進來,直接那王妃娘娘的話當做擋箭牌便是了。
果然,如意公主一聽見這話頓時來了勁,端起碗就大口吃了起來,只是她剛吃了兩口就停住了,問道:“蕭姐姐真的會沒事嗎?”
傾城有片刻的遲疑,但是她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倒是一旁的琳琅姑姑聽聞這話卻是忍不住將她拉到了一旁,輕聲問道:“這事兒可不是隨便說說而已,按照慣例人證物證都在的情況下,不管做沒做過那都是逃不掉的,更何況如今王爺一心忙着救災,怕是這次真的無力迴天呢!”
說着,她更是一陣惋惜,蕭主子這樣好的人,偏偏卻受到了夏主子那樣歹毒人的誣陷,這可是兩條無辜的生命啊!
傾城頓了頓,她自知這件事不簡單,可到底成不成功也是試過才知道,更何況這件事還要很多可疑之處,想及此,她對琳琅姑姑說道:“這事兒一定有哪兒有問題,難道姑姑不覺得那玥兒很是可疑嗎?”
“縱然可疑又怎麼樣?有錢能使鬼推磨啊!”說着,琳琅姑姑頓了一頓,狐疑看了傾城一眼,鄭重說道:“難道你是想從玥兒身上開始着手?”
傾城點點頭,不緊不慢地說道:“既然玥兒的話誣陷了蕭主子,那就說明她定然是受了旁人的指使,這樣順藤摸瓜查下去,我就不信查不出證據來!”
此時,紅燭燃了大半,明黃的燭火頂端升起一縷縷黑煙,琳琅姑姑忙取了一根新燭,重新換上,然後才慢慢道:“我也聽說了,尋常的丫鬟碰到了這種事兒一定會哭着喊着求王爺與王妃娘娘饒命,可她卻說叫王爺與王妃娘娘將她趕出府去,看樣子,這個玥兒真的沒有這麼簡單。”
聽到這話,傾城也是忍不住點點頭,緩緩說道:“可府中向來沒有簽了死契的丫鬟還能放出去的,豈非先前有人矇騙了玥兒,所以她纔會這樣認爲,而這個人只會是夏主子,我猜測定然是玥兒迫切的想要出王府,再加上夏主子的花言巧語,所以她纔會誣陷蕭主子與人有染……”
琳琅姑姑聽着這話,卻忍不住緊蹙眉頭,頗有些不悅地說道:“夏主子也太歹毒了些,縱然王爺和王妃娘娘心善,但王府中卻從沒有這樣的先例,到時候她又拿什麼幫助玥兒?”
傾城也是無奈搖搖頭,嘆氣道:“怕夏主子定是看着王爺宅心仁厚,不會懲處玥兒,又想叫王府裡清清靜靜的,所以這纔會將玥兒趕出府去。”
“這世上怎麼還有這樣心腸狠毒的人?夏主子是這樣,玥兒也是這樣,我先前看蕭姐姐對那些子下人好得很,她怎麼能這樣對蕭姐姐呢?也不怕晚上睡不着覺嗎?”一直側耳聽着她們談話的如意公主終於忍不住了,生氣地將手磕在桌子上,手掌即刻泛出一片慘白,復又恢復成一片殷紅。
琳琅姑姑見狀,忙取了一杯茉莉花茶來,急急道:“公主息怒!如今事情尚不明朗,何苦氣壞了自己身子,再說了,公主又何必與這種人置氣呢?”
如意公主瞧着琳琅姑姑的樣子,又看看傾城一臉焦急的模樣,心中一陣暖流急急而過,她走過去,緊緊握住二人的手,鄭重其事地說道:“如今看到了蕭姐姐的遭遇,這才發現自己到底是多麼幸運,要是沒有姑姑和傾城,怕是我在王府中也不知道死了多少次呢!”
見着如意公主懂事了,琳琅姑姑與傾城對視而笑,什麼話都沒說,這樣的結果是她們一直期待的,如今終於看到了些許希望。
第二天,溫熱的陽光照進屋內,芳華園中的葡萄藤經過幾天幾夜暴雨的折騰,早已一片狼藉。
傾城一夜都沒有睡好,所以清早就起來了,沒想到琳琅姑姑起的比她更早,兩人眼眶下一片青紫,想必都是沒有睡好的緣故。
傾城看了看窗外久違的日光,對着琳琅姑姑輕聲說道:“捱了這幾日,天兒終於要放晴呢!”
琳琅姑姑看了窗外一眼,卻是淡淡說道:“天兒晴了,但願能將這些日子的陰霾給照散了去,希望能夠雨過天晴吧!”
話畢,她更徑直走了出去,收拾着院子裡那些被風颳倒的樹木,還有那已經是一片狼藉的葡萄藤。
傾城隨便吃了一個饅頭,與琳琅姑姑打了聲招呼就朝着蕭主子所住的蘭芝居去了,蘭芝居中一片冷清,前些日子被派遣往這兒的丫鬟早已不知所蹤了,院子裡更是堆滿了折落的樹木,看起來更添了幾分蕭瑟之意。
傾城的心情也與這院子的景緻一般,她朝裡頭走了兩步,見着還沒有人出來,便輕聲喚道:“昭夢,昭夢,你在嗎?”
正說話的時候,卻見着昭夢匆匆忙忙走了出去,她眼睛依舊腫的像個核桃似的,衝着林鸞使了個眼色,忙低聲說道:“小聲點,主子現在剛睡着,當心把她給吵醒呢!”
“怎麼?蕭主子昨晚上沒睡嗎?”傾城亦是很小的聲音,臉上更是一片緊張,不僅僅擔心蕭主子的身子,更是擔心蕭主子肚子裡的孩子。
昭夢卻是長長嘆了口氣,無奈道:“睡得着?誰身上發生了這種事兒會睡得着呢?昨兒一回來我就要伺候主子吃了些東西,要她睡下,可是她卻睜着眼睛流了一夜眼淚,到了今早兒,那人已經不像樣子了……”
說着,她的眼淚又落了下來,想着蕭主子那可憐的模樣心裡就一陣發堵,她多麼希望一切都只是一場噩夢,等着夢醒了便什麼事兒都沒有。
傾城很想說幾句安慰的話,可她知道昭夢不是如意公主那般好糊弄,幾句話就能叫昭夢定下心來,如今也只好說道:“我今兒來就是爲了這件事,對了,先前我聽蕭主子說她見那個大虎是爲了蕭主子孃親的病,這種話也是胡謅不得,首先咱們得派人前去打聽一番,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這回事兒,爭取從蕭主子這兒多找幾條證據來。”
“還有,這個玥兒也是蹊蹺得很,你想想看,這段時間她身上有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一說到玥兒,昭夢的火氣就忍不住上來了,可她到底知道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想了想,便說道:“自從來到了蘭芝居,玥兒經常藉故出去,先前主子身邊只有我一個人伺候的時候都沒出什麼岔子,前些日子一下子多了那麼多使喚丫鬟,所以對她倒也沒留心,也沒多問,如今想想,之前倒是我疏忽了。”
傾城看着她一臉懊惱,知道她很是自責,便寬慰道:“你別多想,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兒的,對了,你可是知道她到底幹什麼去呢?”
昭夢頹然地搖了搖頭,語氣中更是一片無奈,“我昨兒回來了之後好好想了想,卻發現玥兒從來不曾說過她出去那麼久到底是做了些什麼,也沒有人多問,所以我根本就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些什麼,想必是去見夏主子了吧!”
話到了最後,已經變成了咬牙切齒。
傾城見着最後一點線索也沒有了,心裡不免有些懊惱,但想了想,還是問道:“那玥兒可是有比較要好的朋友?”
昭夢想了想,灰敗的臉上終於浮現了一點點喜色,微微揚聲說道:“這個倒有,先前她來了蘭芝居,後來還主動要求主子調來了一個浣衣房的丫鬟來了,說是她的好姐妹,好像……好像是叫玉柯,不過後來主子沒有答應,說這事兒主子也做不了主,要玥兒去找王妃娘娘去,可不知爲什麼,玥兒並沒有去。”
說着,她更是看了傾城一眼,試探地說道:“要不現在叫人把玉柯找來問問?”
傾城點點頭,昭夢忙叫了一個粗使丫鬟前去浣衣房去找玉柯,如今蘭芝居的丫鬟們早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那還是有些膽小的粗使丫鬟沒敢走,如今倒也是派上了用場。
沒過多長時間,玉柯就掀起了湘妃竹簾走了進來,她穿着一身半新不舊的衣裳,怯怯地看了看眼前的傾城與昭夢,小聲問道:“不知道兩位姐姐找我來有什麼事兒嗎?”
傾城瞧着她膽子不大,怕她心裡害怕,拉着她的手輕聲說道:“你別害怕,我們找你來就是想問你一些事兒,你可是認識玥兒?”
“玥兒?”玉柯頓了頓,遲疑地點點頭,雖然蕭主子與人有染的這件事早在王府中傳得沸沸揚揚,可浣衣局地勢偏遠,再加上都是些洗衣服的粗使丫鬟,所以得到的消息比旁人落後許多,如今更是有些摸不着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