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敏主子只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強烈的打擊,王妃娘娘這分明就是刁難自己!分明就是要自己在寧王府中鬧得顏面無存!不就是她懷不上孩子嗎?怎麼能夠遷怒到自己身上來!
想及此,敏主子只覺得又急又氣,眼瞅着王妃娘娘帶着傾城等人已經走到了門口,不知道怎麼的卻是大喊一聲,“站住!”
她這一聲大喊不僅讓王妃娘娘等人愣住了,就連她自己察覺到自己方纔說了什麼之後也愣住了,只是說出去的話就好像潑出去的水,斷然沒有再收回來的餘地了,特別是當她見着長歌臉上那一臉怨怒的神色之後,更是知道自己已經被逼到了絕路上來了。
不僅是王妃娘娘臉上寫滿了震驚,長歌更是率先說道:“怎麼,敏主子您這可是打算對王妃娘娘動手的意思嗎?王妃娘娘可不是綠葉,不會任由你打罵,而這兒可是瑞祥居,麻煩您認清楚點!”
長歌的態度很是囂張,只是任憑是誰聽到敏主子那樣的話之後,能夠保持鎮定都不是什麼簡單的事兒!
自從敏主子懷有了身孕之後連王妃娘娘都沒有放在眼裡了,更何況是長歌這樣一個小小的丫鬟?當即,她更是被長歌那囂張的態度所刺傷,心中那唯一的一點膽怯消失不見,厲聲說道:“那倒是勞煩你告訴我,我要認清楚什麼?認清楚王妃娘娘搶了我身邊的丫鬟?認清楚因着王妃娘娘懷不上孩子,所以將遷怒到我身上來嗎……”
只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啪”的一巴掌就落到了她的臉上,頓時,大家都愣住了,特別是敏主子,自從她懷有了身孕之後一直被所有人捧着、寵着,就算是她說想要天上的月亮,李紹明也會想方設法的給她摘下來,如今居然敢有人打她?
莫說是這些日子以來,就是她從小到大也從未捱過巴掌,當即她捂着臉頰,不可置信地看着站在她跟前的王妃娘娘,遲疑地說道:“你,你……你居然敢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王妃娘娘臉上一掃平日間的溫婉,臉上寫滿了鄭重,就好像換了個人似的,“你如今有了身孕,自然會比旁人珍貴些,但這並不是你放任的理由,你以爲你有了這個孩子就能爲所欲爲嗎?我告訴你,做夢!”
敏主子如今才緩過神來,當即臉上火辣辣的一片,只是更難受的卻是心裡,若是叫人知道她懷着身孕還被王妃娘娘打了一巴掌,叫她的面子往哪兒擱?旁的且不說,單單是王妃娘娘動手打人,怕就是寧王府中的第一遭啊!
想及此,她心中的火氣更甚,氣得連身子都顫顫巍巍的,有些站不穩了,身邊的丫鬟見狀,忙上前將她扶住,但卻一把被她打開,“你,你……”
王妃娘娘瞥了她一眼,知道如今敏主子身後有不少人爲她撐腰,但是如果時光能夠倒流的話,她依舊會毫不猶豫的將這一巴掌打下去,當即更是厲聲說道:“我怎麼呢?你是不是想要告訴我,皇后娘娘與王爺知道了這件事兒到底會怎麼樣?我既然今兒敢動手,自然就不會怕皇后娘娘與王爺責罰我,我倒是要看看,皇后娘娘與王爺知道了這件事兒之後到底是會責罰你,還是責罰我!”
竇皇后與李紹明的確看重敏縢妾肚子裡的孩子,這一點都不假,只是他們更是看重的是規矩二字,這一點敏主子又怎麼會不知道?當即她就愣在了原地,嘴巴動了動,卻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王妃娘娘瞧着她這個樣子,心中更是厭棄,當即甩了甩袖子,嚴聲說道:“既然你無話可說,這些日子就回去好好抄寫《女戒》吧,也省的你越來越無法無天起來呢!”
說完這話,王妃娘娘更是頭也不回地就走了,饒是屋子門口已經站了不少看好戲的丫鬟們也是絲毫不在意,她就是想借着那些丫鬟的嘴巴讓大家都知道,不管身份再高,不管再受到竇皇后與王爺的喜愛,但是在寧王府之中,什麼時候都要謹記規矩這兩個字,沒有規矩何成方圓?
眼瞅着王妃娘娘的背影越來越遠,敏主子這纔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當即卻是厲聲喊道:“長孫無蓉,咱們走着瞧!”
聲音狠戾至極,就連守在門口的小丫鬟們聽到這話的時候,身子也不由得顫了一顫,只是王妃娘娘離去的背影卻是一頓都沒有頓,依舊緩緩走着,好像什麼都沒有聽到似的。
接下來的日子敏主子自然是消停了一點,饒是她再怎麼怨恨王妃娘娘,但王妃娘娘有李紹明撐腰,她卻也不敢作亂,整日窩在屋子裡,一則是王妃娘娘叫她抄寫《女戒》,二則是她被王妃娘娘的事兒鬧得整個寧王府中都知道了,她還有什麼臉面出去走動?莫說是她,就連她身邊伺候的那些丫鬟們也是收斂了不少,整日低眉順眼的,做完了事兒就趕快回屋躲了起來,免得丟人現眼!
漸漸的,大家都以爲這件事兒就這樣過去了,饒是敏主子性子再怎麼要強,但是她也只不過是寧王府中的一個侍妾罷了,胳膊拗不過大腿,即便懷着孩子又能怎麼樣呢?不會改變的終究是不會改變!更何況敏主子不爲自己着想,也該爲肚子裡的孩子想一想,得罪了王妃娘娘,他們孃兒倆怕也是沒有好日子過的。
饒是敏主子消停了下來,但是寧王府中卻依舊沒有什麼安穩日子,瑞祥居中整日都是人來人往的,鬧得王妃娘娘愈發消瘦了一些,只是好在寧王府中這些日子裡沒有發生什麼大事兒,所以王妃娘娘晚上倒也是睡得踏實了一些。
日子就這樣波瀾不驚的過着,不知不覺中秋天已經到了,而敏主子也已經有了八個月的身孕,竇皇后對她肚子裡的孩子很是看重,不僅每日派胡太醫前來爲她診脈,那補品與賞賜更是隔三差五的派人送來,惹得秦王府中不少人都紅了眼。
這一日,長歌一面爲王妃娘娘磨墨,一面忿忿不平地說道:“皇后娘娘這是什麼意思?不就是胡太醫說敏主子肚子裡的孩子有可能是個男嬰嗎?至於這麼大費周章嘛?就算是孩子生下來,不過也只是一個庶子而已!”
“長歌!”王妃娘娘瞥了她一眼,拔高了語調,緩聲說道:“如今這兒雖只有我們幾個人,但是你說話還是要注意些,若是你這話兒傳到了外頭,旁人會怎麼想?保不準還有人以爲這是我的意思呢!”
方纔長歌的話本就是脫口而出,如今細細想來,只覺得有些不妥了,當即更是垂頭說道:“奴婢只是一時興起才說出那樣的話來,還請娘娘不要氣壞了身子,說起來王府中的規矩倒是多得很,想着之前咱們在長孫府的時候,整日無憂無慮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那多好啊!只是現在,唉!”
往事不堪回首,一想起來那美好的曾經,王妃娘娘的心緒倒是愈發繁雜了,當即臉上更是浮現了點點回味的神情來,“我還記得當初我帶着你們倆兒去放風箏,忘記了時間,惹得叔叔好一頓責罵,當時叔叔說要將你們倆兒趕出長孫府,可把我給嚇壞呢!”
傾城站在一邊,爲王妃娘娘手邊的茶蠱添了半杯水,笑着問道:“那到時候長歌姐姐與長喜姐姐又是怎麼留下來的呢?”
一說起當初的往事,長喜更是笑得嘴都合不攏了,當即瞅着王妃娘娘一個勁兒直笑,說道:“老爺素來對娘娘的學業很是看重,當時知道了娘娘放了半日的風箏,氣得像是什麼似的,可老爺素來疼惜娘娘,自然拿我與長歌開刀,當時若不是娘娘哭了一夜,只怕我與長歌現在都不知道在哪兒呢!”
長歌想着當初的事兒,眉眼中都是笑意,“我可還記得娘娘哭完之後眼睛腫的像是桃子似的,好幾日都沒有消腫呢!”
王妃娘娘臉上的陰霾漸漸散去了,當初那些天真與趣味是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特別是來到了寧王府中之後,那些事兒更是成爲了她遙不可及的夢,如今更是笑着說道:“若非是爲了你們,我怎麼會成那個樣子?你們倒好,竟然這會兒子已經拿着我打趣起來呢!”
長喜聽聞這話,臉上的笑意更甚,“娘娘可是忘了,當時可是您一個勁兒鬧着要去放風箏呢!”
傾城見狀,卻是頗多感觸,她不敢想象一直溫婉賢淑的王妃娘娘竟然也有那麼天真爛漫的過往,只是時間真的能夠改變人很多吧!思忖間,她聽到長歌頗爲惋惜的說着,“這樣好的天氣可惜卻是秋天,若是這是春天,咱們又能夠出去放風箏了!”
“這有什麼難的?只要有微風,一樣是可以放風箏的!”說話間,傾城已經看到了王妃娘娘臉上淡淡的希冀,她位居高位,享盡榮華富貴,自然也有着常人難以承受的苦楚,哭不能大聲哭,笑也不能放聲笑,就連放風箏這種小事兒,也要斟酌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