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宗一手支着腦袋,一手掩住哈欠,她又聽說自己睡了一個掃地的御半下,笑着搖搖頭,這也算工作之餘的調劑品了。
“呲”吉宗的腿又一次抽筋了,她熟練的按壓膝蓋處的穴位,好半天,麻酥酥的感覺才緩過來。她懷孕已經五個月了,下個月是她遮掩的極限,即使不扎腰帶穿寬大衣服也藏不住了。再說,現在已經是初夏,再一個月嘛,衣服就更薄透了。
吉宗還是很佩服人民的想象力的,她每天不過去大奧點個卯,就能時不時的傳出香豔的故事。更有甚者說她看上了一個男人,對方拒絕了她,她還有風度的放過了人家,甚至打發出去嫁人了。關於□□,大家的關注度還是很高的,吉宗梳理了一下她聽到的關於自己的故事,概括起來就是:生冷不忌、還算寬厚。想想也欣慰了,如果負面新聞太多,她也得考慮讓她的輿論團隊出去搞搞危機公關了。
“這些事兒真不是你安排人去做的?”吉宗抓到三郎佐看着她出神,調侃道。
後者慌忙收回眼神,掩飾的咳了一下,說“不是我,我若想稱讚你,替你博個美名,哪用得着這麼迂迴。”也不知道他是誇吉宗呢還是誇自己呢,吉宗聞聲,笑了出來。
“這更像阿圓的手法,你不去問問她?”三郎佐剋制着自己去替吉宗捏腿的衝動,這個月吉宗經常如此,他知道,這是又抽筋了。他也從小川笙船那裡打聽了一些,可是,吉宗不說,他就只能裝不知道,也怕被有心人看了去再給吉宗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帶來危險。抽筋就是有些缺養分,據說吃東西可以補充些,還有多曬太陽。只是,吉宗現在手裡的事情多得連睡覺的時間都要擠壓。
看着以往精力充沛的吉宗現在一臉倦容還有眼睛下面明顯的黑眼圈,爲了掩飾懷孕還有儘快整理出一個安全的環境,吉宗已經超負荷運轉了。三郎佐對於須磨一直沒什麼感覺,但是現在於須磨要是出現在他面前,一定揪過來把他狠狠揍一頓。只是,按照於須磨的脾氣,估計會忍了,這樣就不爽了,好像他在欺負人,於須磨要是反抗或者還手纔好,這樣他纔有機會多揍幾下。
三郎佐在腦子裡模擬怎麼揍於須磨又不會留下明顯痕跡,依着那位的脾氣,如果吉宗不問,他肯定不會主動提。想着想着,三郎佐心情好一些了,最近他的工作量也很大,連吉宗的面都不容易見到。好容易見了,一定得看夠本!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女人都這麼美,吉宗雖然疲憊,但是卻比之前顯得柔和,整個人好像散發着光芒和誘人的味道。
“她,手段不會這麼迂迴,指向性應該更明確。”吉宗也不拆穿三郎佐顧左右而言他的本質,想了想說“最主要的,是她沒這個時間!”
聽了吉宗的話,三郎佐深以爲然的點點頭,是啊!阿圓哪裡有時間管這閒事。
是的,沒時間,阿圓作爲若年寄,總管着御城,事無鉅細,這事兒就夠她忙的。可是這些她都應付自如,綽綽有餘,甚至有時間,又娶了兩名男子!吉宗對阿圓的精力深深敬佩,她自己覺都不夠睡,阿圓卻有時間過家庭生活!阿仙也留在紀伊,不知道來了是一副怎樣的局面。而且,阿圓的不良嗜好,居然是收集美男!她新弄回家的這倆,一個叫阿良,一個叫阿六,都是繼阿仙之後的浮世繪美人。就像小時候大家攢貼紙一樣,阿圓的愛好更極端,居然是攢美人,新出版的浮世繪只要招貼出一個容色殊麗的,不久就出現在阿圓家裡了。
阿圓現在要身份有身份,要背景有背景,家裡正室也是出自民間,只有一個女兒,這些男人和聞到花蜜的蜜蜂一樣前仆後繼的涌上來。吉宗一度頭疼的想,這要是有心在阿圓身邊安插個人,也不用怎麼費事,只要把人選往浮世繪上一畫,保管阿圓屁顛兒屁顛兒的娶回去!
三郎佐想想生活生產兩不誤的阿圓,也有些佩服,他忙得連多看吉宗幾眼的時間都要用擠的,阿圓卻好像天生就適應這種高強度的生活節奏。阿良和阿六他也見過,容貌是很出衆,不過生於市井難免有些小家子氣,可是耐不住阿圓喜歡啊。再說,世間女子多如此,阿圓倒顯得真性情,大家也只有羨慕的份兒。頂多是政見不同的趁機損她幾句,無非是男人的出身,背後還是很豔羨的。
吉宗又是怎樣的喜好呢?三郎佐見吉宗低頭看信箋,又開始偷看她。於須磨還在紀伊,吉宗是惱了他還是保護他?久也時常打探吉宗的身體狀況,很是關心,一聽說什麼對孕婦好或者吉宗的喜好,總是想方設法的替她弄來,他的用心連自己也能感覺到。至於大奧的男人們,他還沒怎麼見,可是,一想竹還有那個阿默,他就有些頭大。危險有,誘惑也有,背後附加的風險和利益更是考驗人的膽量和自持程度。吉宗心裡,到底住着誰呢?還是,像阿圓說的,她的心裡,只有這家國天下。
吉宗低頭看着信箋,字卻一個都沒入心,她知道三郎佐在看她,她享受這寧靜時刻也有些恍惚。男女之間,到底追求什麼?*的滿足,精神的平靜,互相扶持,或者兼而有之。自然界一對一的少,她也重生在這樣的環境,她也接受了自己會有很多男人這個現實。可是,她渴望的男女感情又是什麼呢?肚子裡揣着一個,遙遠的家鄉後院住着一個,小石川養生所裡掛着一個,眼前站着一個,大奧裡還有更多即將屬於她的男人。請原諒,她真的有些迷茫,也沒有處理政務上那種快刀斬亂麻的魄力。
譬如三郎佐,他身後,代表着巨勢家族,以父親的遭遇爲鑑,他不可能進入大奧,而且,以三郎佐的能力和性情也不適合進入大奧。三郎佐對她的心思,以及自己對三郎佐的在意已經放大到她無法忽視的地步,可是,自己能給他什麼呢?名分不可能,甚至他們不能名正言順的擁有一個共同的孩子,那麼,兩個人如果捅破了最後的一層窗戶紙,以什麼維持兩人關係?
*的歡愉?這倒是方便,大奧法典規定了男人只能呆在大奧,這倒是讓三郎佐成了離她最近的男人;精神的依戀?就像現在兩個人做的這樣。可是,她覺得三郎佐值得更好的,至少,兩個人也算生死相交,這種交付過於輕佻。可是,更多的,她也無法給予,三郎佐又希望是怎樣的模式呢?也許是別人說的近鄉情怯,真的面對感情,她很難做到勇敢。她可以灑脫,可以直接,可是,她也害怕面對兩個人進一步不成,退不回原處的無望之地。
她看着三郎佐在眼前,就會感覺到心臟的跳動,可是,她也會想到獨自守着一盞孤燈的父親。吉宗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懷孕了,她兩輩子都不曾如此糾結矯情過。她現在能做的,只是裝作看信箋,方便三郎佐專心的打量她。她低着頭,心裡卻如同所有的女人一樣,擔心着自己是否因爲懷孕顯得浮腫狼狽,要是知道三郎佐今天能入御城,昨晚說什麼也不該熬夜批示,她的衣服是否過於單調,雖然穿得像只火雞她做不到,卻可以穿得清爽溫暖些。
吉宗甚至懷疑是懷孕激增的雌性荷爾蒙讓她如此,甚至會想自己的頭髮梳得是否整潔。
就在吉宗糾結要死,矯情要死的時候,三郎佐只是覺得能像現在這樣看着她,已經是最美好的時間,甚至希望時間就此停止。
“我”
“你”
吉宗擡頭,剛一開口,不只是目光,連口中的話都和三郎佐撞了個正着。兩個人微微挪開目光,嘴角卻都帶笑,覺得這樣的巧合都讓人覺得毛孔舒展開,透着喜悅。
“你先說”
“你先說”
兩個人又一次撞臺詞,不由自主的笑了,時光好像停止在此刻。
如果有其他人在場且看到的話,一定會替他們臉紅,他們什麼都不用說,任何人都能嗅到他們之間瀰漫的愛情信息。阿圓一定會拍着腦袋,無奈的搖頭,嘴裡嘖嘖有聲,不就是個男人嘛,喜歡就撲倒嘛!看我!早早弄回家,孩子都比你多生幾個!
竹如果在這兒,一定會覺得女人就是天生的薄情寡性;於須磨如果在這兒,一定垂下目光避開這刺目的光芒;久如果在這兒,他一定又開心又失落,替吉宗開心,替自己失落;而真宮理嘛,他正在綱條的後院兒忙宅鬥呢。
吉宗遞了個眼神給三郎佐,後者默契的開口。
“你應該多出去散散步,揮刀舞劍的最好不要,可是多在庭院裡走走還是必要的。”
吉宗心想,嗯,適當活動好生,自己雖然底子好,可是耐不住天天坐辦公室啊,如果長此以往難免傳說中的職業病找上她。
“我要說的也是這個,三郎佐,給你個新的職務可好?”
三郎佐看着吉宗眼中跳動的光芒,好像惡作劇似的笑着,只能寵溺的點點頭,別說新的職務,在這樣的笑容和目光下,要他的命他都不含糊。
“御庭掃。”吉宗說出了她想了半天的名字,說起來,御城裡的職務,都是加個御字,掛手叫御掛手,鈴廊叫御玲廊,等等等等。
三郎佐當然也知道,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吉宗的用意。
“是做什麼的?”他忽然有些不詳的預感。
果然,吉宗不負所望的解釋道“就是負責陪我散步,需要的話,要灑掃庭院。”聯想開篇的謠言,吉宗很有聯想力的笑了。
三郎佐張了張嘴,這活兒,好,好得難以置信,可是怎麼聽着這麼彆扭呢?不過,管他呢!
“別說庭掃,就是御桌擦,御水倒也行啊!”
吉宗本來有些惡作劇的笑,綻放成了一個真正的笑,洋溢着幸福的光芒,三郎佐覺得頭都有些暈了,嗯,他還可以做御笑承。他願意承接她所有的笑意和哀愁,同喜同悲不必知道緣由。
作者有話要說:我接受抽打,護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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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超人又不是我的錯 有打賞,叩謝!
只是,連着看,怎麼這麼彆扭
“不是超人又不是我的錯扔了一顆”
只有我這麼覺得麼?
好怕是一個叫“不是超人又不是我的”同學開的一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