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不做會死

於須磨的眼皮沒擡,睫毛快速扇動了幾下。樹離得近,看得分明,主子的呼吸都變得短促。洋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他端飯菜回來的時候,樹和主子之間形成了一股詭異的氣場,兩個人明顯達成了某種共識。

將軍吉宗已經是標準的身懷六甲,所以不總有早會,現在大奧有手腕狠辣的古牟和老中背景本土的於須磨,倒是相對安穩了下來。洋平眼皮子直跳,看着樹殷勤的替主子扇扇子,這活兒樹平時可不搶着做。一般主子也不用他們打扇,現在邊吃邊讓樹扇風,這是要出門的節奏啊,可是,將軍大人不來大奧,主子又是懶得應酬的性子,這是要去哪兒?

洋平從外面回來,自然走了一身汗,未免不雅,拿着帕子在外面擦過,可是一坐下來,汗還是呼呼往外冒。天確實熱,像於須磨這種身份,是有冰用的,屋子四角放上盆子裡面載上冰,門窗敞開,天然的空調涼風一陣陣的,別提多舒服了。只是,於須磨不知道是講究養生還是本着節儉的原則,他很少叫冰,極熱的幾天晌午,他才叫用些。

於須磨簡單的用了些,天氣悶熱,飯菜做的再用心也抵不住人沒胃口。洋平有經驗,端來的飯食量小,果然於須磨滿意的放了筷子,看着洋平把餐盤端出了門外,自會有御半下來收走。

洋平看主子整了整衣衫,淨了口,輕輕用白色的布巾擦了嘴,眼皮猛跳。果然,應驗了,於須磨淡淡的說“去取些冰的果子來,咱們去看看古牟之方。”

“是!”樹利索的應了聲,裡面暗含興奮,洋平的反對意見沒出口就被噎住了。他把額頭貼在手背上,無言的行了大禮,於須磨看了看他,眼神一黯,沒有說什麼。洋平心裡焦急,卻不知道說什麼好,勸吧,不對;不勸吧,也不對。這古牟之方大人病了,是將軍大人親自找奧醫來看的,將軍大人親自說的讓他靜養,免去一干人等去探視。現在主子要去看,這是打將軍臉還是打古牟大人的臉呢?這種無聲的宣示,真讓人捏一把冷汗,這大奧的局勢他也看清楚了些。主子是個沒心思的,古牟就是將軍大人立在大奧裡的一柄刀,指哪兒打哪兒,要說寵愛,真沒什麼,其實和主子並無干係,可是,主子偏偏要撞上去。

樹高高興興去取東西了,洋平額頭貼地,於須磨也沒有讓他起來。樹的腳步聲近了,因爲雀躍也因爲端了東西,有些沉重急促。

“你要記得,誰是你的主子。”於須磨輕輕走到門旁,吳服的衣襬從洋平眼前掃過。後者身子一僵,於須磨用眼角劃過他,嘴角抿緊“你要是還當自己是將軍家臣之子,我這裡用不起你,你去將軍身邊,或者回紀伊去吧。”

洋平雙瞳緊縮,以額頭碰碰叩地“主子饒命,奴婢不敢!”去將軍身邊是死,被送回家也是個死,只是,於須磨如果犯了錯,他也是個死。

於須磨不再看他,樹端着東西進來正看在眼裡,興奮的眼睛都放光了。他們久野家本來在水野家之前,他自小也比洋平尊貴,可是,誰讓水野家出了個水野忠之,現在又成了御掛手,那可是實打實的管將軍錢的!這洋平隱隱高了他半頭,他心裡已經不爽。可是,現在好了!主子開始厭棄他,也是,主子是什麼身份,他總攔着不讓主子爭,主子肯定看他不順眼。自打他們跟了主子那天起,他們就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和於須磨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更別提現在藩主大人成了將軍,他們也跟着於須磨入了大奧,成了御中葛,嫁出去還不如留下來呢!他有心爭一爭。

“還不跟上?”於須磨見他們兩人一個一臉算計,一個以頭搶地,淡淡道。

“是,主子!”樹貼近洋平,說“嘿,讓你再裝!認不清主子。”

洋平覺得身子都在抖,倒不是氣樹,而是於須磨的訓斥,他這是要和將軍大人背道而馳!“樹,你要記得,你爲什麼會在大奧,因爲你姓久野,因爲你身後是你的家族,你也別忘了,安房家是怎麼沒落的。”說罷,起身跟在了於須磨身後。換樹端着沉重的果盤,渾身發抖了。樹是氣的,洋平居然拿葵那個缺心眼兒的跟自己比?只是現在,不是算賬的時候,他咬咬牙,端着果盤在後面跟上了。

於須磨慢悠悠的走到古牟院門旁,沿途吸引了足夠的目光,他還沒到,消息早就傳遍了大奧。大家都奔走相告,於須磨之方這是和古牟之方對上了!都等着看,他們兩人一個新歡一箇舊愛,究竟誰在將軍心裡分量更重一些。

果然,於須磨剛到了院門口,就被古牟的隨從攔下了,對方婉轉的說明了將軍的旨意,是讓古牟之方大人靜養,非請勿入。

於須磨也不惱火,微微笑了笑“我平日都是受到古牟之方的照顧,他病了,我自當來看看。”

古牟的御中葛心裡擰巴道,你可真是沒少受我們主子照顧,不知道替你擋了多少明槍暗箭,你要真感恩就不會這時候來挑釁。只是,面上還是恭敬道“不敢勞動大人,大人請回吧。”

“我倒不知道,這大奧裡,何時御部屋要聽御中葛的了。”樹在旁譏笑道,於須磨不方便說的話,他隨口就來。說完還偷偷看了看於須磨的臉色,後者面無表情,那就是拍對馬屁嘍。

那人緊緊攥拳,指甲都嵌入掌心了,你也不過是個御中葛,這旨意還是將軍大人下的呢,你和你們主子又何曾把將軍大人放在眼裡了?只是,自家主子確實不在裡面,主子是替將軍大人出去辦事了,否則將軍大人也不會替主子打幌子。可是,裡面確實沒有人,這於須磨之方真要是一步闖進去,撞個正着,主子也就回不來了。將軍大人怎麼看於須磨這不歸他管,他只知道,自己小命不保。

他也不言語,只是擋着,下了決心攔到底。

於須磨冷冷的哼了一聲“還看着幹什麼?你們就看着古牟之方大人的人長跪不起?”

樹雙眼一亮,上手就拉,洋平咬了咬牙,只能上前。那人驚恐的擡起頭,看着於須磨,這人真是不計較後果,要不是有仰仗,要不就是他瘋了!

雙拳難敵四手,他被樹和洋平拉開,於須磨一步埋入了院子。外面看熱鬧的人,興奮地都要爆了。於須磨擡腿邁上臺階,剛走到門口要推門,門從裡面被人拉開了。

於須磨愣在了當場。

“於須磨之方大人,早上好。”竹邊說,變邁出一步,把門在身後合上了。他抱臂站在門前,沒有一分要讓開的意思。“您也來看古牟之方大人?他剛剛服藥睡下了,昨夜折騰了半宿,好容易早晨涼快了,才歇了。”

於須磨的手在袖子裡攥緊,外面都傳古牟是踩着他的舊主竹君上位,兩個人老死不相往來,可是現在,竹這是有意迴護!對竹君,於須磨是有估計的,一個是他還是王子的身份,再一個,那就是吉宗對他的朦朧感情了。以他對吉宗的瞭解,她對古牟可能有利用可能有權衡,對竹,卻是少女情竇初開。他還記得吉宗肩膀上的傷,還記得她初次離開江戶時的蕭索,更知道兩人的緋聞。現在,竹還在大奧,如果不是吉宗礙於有孕在身,兩人又會如何?

於須磨的雙眼忽明忽暗,母親讓人遞進來的話,在心底迴盪“她若只是個大名,哪怕她是紀伊藩主,我也不強求你什麼。可是,她現在登上了這個位置,她就不可能守住本心。現在,她對你還有幾分感情,可是,大奧美男多如牛毛,利益取捨更是繁多,她又能守你到幾時。你有了孩子,不爲了你自己你也要爲孩子想想,難道你佔了早佔了先,到頭來你的孩子卻要居人之下麼?你能爲他做什麼?你能仰仗的又是什麼?梅,你要記得,只有家族和你的姓氏,是永恆的。大久保家,纔是你的仰仗!她可以有更多的男人,我卻只有你這個兒子,忠晴也只有你這個弟弟。”

眼睛忽然有些酸澀,於須磨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裡面已經透出了冷硬。“古牟既然已經歇下了,又有竹君看過,我就不打擾了。”他也不多話,轉頭就走,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爲了古牟和竹的溝壑一氣,還有吉宗對他們的偏袒,自己氣到內傷。

於須磨出了院子,樹和洋平鬆了和古牟的人的拉扯,樹一把把果盤塞進那人手裡,急匆匆跟着於須磨去了,洋平偷偷打量了一下立於廊下的竹君,目光和他碰了個正着,趕緊低頭走人。

“竹君!”古牟院裡的御中葛關了院門,噗通一下跪在了院中,對着竹君就行了一個大禮,這是救命之恩啊。

竹君擡擡手,低聲道“你主子剛睡了,莫要高聲。”

那人聞聲只當主子已經回來了,一臉驚喜,可是等他擡頭看到竹君冷凝的神色,才嚇得一哆嗦。他隨竹君進了屋,哪裡有什麼主子,還是空空如也一片。

“竹君,這,我,”他支吾起來,不知道說什麼。

竹君擡擡手“你別說,我也不問,這是我和你主子的事。”說完,他走到窗邊,探身出去,長臂一撈把自己脫在窗下的木屐拎了進來。剛剛來的匆忙,他只能從窗戶爬進來了。那人自是感激沒有不從,又是跪拜又是磕頭。

“於須磨大人來看你們主子也不是小事,還是找人通報將軍大人一聲纔是。”

那人像是得了指點,頓時覺得輕鬆了許多,於須磨之方他能擋一次卻擋不了兩次,竹君也不能次次這麼快趕過來,還是找將軍纔是解決的根本辦法。

竹從正門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古牟和吉宗達成了什麼協議他不關心,只是,古牟的本事和吉宗對他格外的寵愛,他聯繫在一起一想也就猜到了大概。他倒不是不計前嫌的幫古牟,只是,想他也是幫吉宗做大事去了,算捎帶手給吉宗一個人情吧,他在心裡這麼對自己解釋。

傍晚,當吉宗下榻大奧,召見了於須磨時,後者從內到外都涼透了。

“聽說,你今天去看古牟了,我不是說過,他需要靜養,任何人都不得探視麼?”

於須磨的心都疼了,什麼時候,他也成了“任何人”。他抿脣不語,吉宗看着他,嘆了口氣,想解釋可無從說起,古牟的身份,古牟和三郎佐這次去做的任務,每一樣,都不能輕易宣之於衆。告訴於須磨當然沒問題,但是,他如果再透給別人,特別是他那個善於鑽營的母親,他就很被動了。想了想,她還是什麼都沒說。

“天也熱了,沒事兒就多在屋裡避避暑吧,我那剛得了些新鮮瓜果,趕明兒讓人連着冰一起送來。”吉宗軟下聲音,安撫道。

於須磨挺直背脊,垂下眼簾道“你賞的瓜果還有,只是不知道家裡母親可曾吃用,將軍大人如果感念,不妨賞些給我家裡。我許久不曾歸家,權當盡孝了。”

吉宗驚訝的擡頭,上下打量着於須磨,從何時起,他也學會了要挾和討價還價,用感情換利益。於須磨沒有看吉宗,只是看她不答應,又緩緩道“如果大人不方便,也沒什麼。只是,我這裡還有些瓜果,明日,還是要去看看古牟的。”

“砰”的一聲,寂靜的房間裡,被吉宗袖子帶倒的燈臺滾落在於須磨腳前,他只是低頭,也不看她。

吉宗雙眼圓睜,鼻翼微微扇動,小腹都繃緊了,她擡手輕輕撫在上面,告誡自己不能動氣,幾個呼吸後,平復了情緒,淡淡的說“也好,你對家裡的問候,我定會帶到,只是,你也暫時別出自己的院子了。”說完,一甩袖,出了奧泊。

於須磨立在房中,像根柱子,立了許久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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