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虞天奇在解蠱之前,表示趙若飛的蠱毒並不難解,也不需要花多大的功夫,可是真正做起來,卻頗爲費力,由夜殤和明日在一旁幫襯,還有羅晉的幫忙,也用了將近兩個時辰纔將趙若飛體內的蠱毒盡數逼出體內。
隨着趙若飛口中鮮血噴出,虞天奇的解蠱任務也宣告完成,他收了銀針,將用過的這些東西收好,這才鬆了口氣。
“噬魂蠱也分不同的種類,這位姑娘體內中的,卻是噬魂蠱中最霸道的一種,也難怪她會被折磨成這個樣子。”虞天奇說着,然後接過清塵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頭上的汗。
“她現在如何了?”清塵問道。
“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麼大礙,這段時間只要調養得當,便不會有什麼問題。”虞天奇說着,語氣裡滿是肯定。
羅晉聽聞趙若飛已脫離危險,並無大礙,心中懸着的石頭便在頃刻間放了下來,即便之前對虞天奇很沒有好感,可此時卻依舊充滿感激地道謝:
“虞公子,多謝。”
“不必客氣,我不過是還沐姑娘的一份恩情罷了。”虞天奇說道,“不管我和沐姑娘之前有什麼樣的恩怨,我都希望在今夜過後,一筆勾銷。”
“這是自然。”清塵點頭,“我保你一命,你幫我救一個人,這本就是我們說好的一筆交易。不過,虞公子,如今你雖然解了她體內的蠱毒,可是她還沒有醒過來,交易也不算是徹底完成,更何況,憑着虞公子和攝政王的關係,如今在南疆並沒有立足之地,所以……”
“沐姑娘說這樣的話,到底還是對我存了幾分懷疑。”虞天奇自嘲地一笑,然後說道,“姑娘所言,我也考慮過,如今南疆的局勢越發明顯,能與姑娘攀上關係,是在下的運氣。若是姑娘願意,在下願隨在沐姑娘身邊,一來可以等這位姑娘醒來,二來,也算是爲自己找一個安身立命之所。”
清塵聞言,看着虞天奇,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良久之後,她才點頭:“如此倒也是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我身邊正好也缺一個懂得南疆蠱毒的人才,既如此,你便暫且跟在我身邊吧。”
“多謝姑娘。”虞天奇拱手道謝。
“明日,夜殤,你們帶着他先回去,今日辛苦虞公子了,讓他好好休息。”清塵衝着虞天奇點點頭,隨即朝着明日等兩人吩咐着。
夜殤和明日領命而去,帶着虞天奇,避開衆人耳目,又重新回到了六王府,而清塵則留在羅晉這裡,一起守着趙若飛。
解蠱之後的趙若飛,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溼透,髮絲粘成一縷一縷,貼在額頭上,看起來十分憔悴和狼狽。
羅晉很細心,趙若飛的事情從來不假手他人,而是自己弄來熱水,打算爲趙若飛擦拭身子。
“還是我來吧,她畢竟是個姑娘家,你這樣……於理不合。”清塵見狀,不由得出言阻止。
“說起來,我和她早已經是拜堂成親過的夫妻,如此倒也沒什麼不可。”羅晉聽了清塵的話,手中的動作頓時停住,嘆息地說道,“只是,我卻不知她此番醒來之後,想起成婚那夜的事情,會不會原諒我。”
“不必擔心,趙姑娘是個明白事理的人,若她知道你拋開了家國故土和親人,只爲在人生地不熟的南疆尋她,她定會理解你的。”清塵說道,“不過這種事情,女子向來比男子細心,所以還是我來吧。”
清塵說完,便從羅晉的手中接過溼毛巾,朝着羅晉揮了揮手,示意他去到屏風外面。
羅晉也沒有再堅持,將毛巾遞給清塵之後,便轉身去了屏風外面,隔着屏風,他看不見裡面的情形,只見清塵的動作隱隱綽綽,約莫可見到個大概。
“沐姑娘,那個虞天奇,可靠嗎?”羅晉覺得這一室沉寂略顯尷尬,想了想,便與清塵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他是否可靠,就看趙姑娘醒來之後的情形了。”清塵說道,“如今整個南疆,我還沒有找到比虞天奇更懂蠱毒的,此事除了他,我也找不到別人來幫我。”
“他好端端忽然說要跟在你身邊,我擔心他別有用心,你須得當心。”羅晉想想,便又說道。
“他若是真的沒有企圖,我倒還真不放心他跟在我身邊了,只要他有所圖,我也還有個可以牽制他的方法。”清塵說道,“他以爲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其實我什麼都知道,在我們去孤城山的那幾日,他曾逃出六王府,去偷偷見了攝政王一面,至於兩人說了什麼,不言而喻。”
“你人不在現場,你怎麼知道他們說了什麼?”羅晉問道。
“從虞天奇的態度便可瞧見端倪。”清塵開口,“我與攝政王之間本來就有合作,如今我又算是虞天奇的護身符,攝政王必定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他,並且讓他牢牢地抓住我不放,這樣纔有活命的機會。更何況,我手中關於聖地的線索,最開始還是從攝政王那裡拿來的,虞天奇想打聖地的主意,不也只能跟在我身邊麼?”
“說的有理。照這麼看來,那若飛的蠱毒,應該算是全解了,否則他也不敢這麼硬氣地跟你講條件。”羅晉點點頭。
兩人說話間,清塵已經給趙若飛擦拭了身子,然後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全部收好之後,這才招呼羅晉進來。
“好了,我也不知道她還會昏睡多久,不過這次醒來,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清塵說道,“南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我真正要做的事情也纔剛剛開始,我不希望你們有事,所以……”
“你放心,有我在,我和若飛自保應該沒什麼問題。”羅晉說道,“不過,我也希望能幫你分擔一些事情,也不枉費我和風兄相交一場。”
清塵聞言,心中一動,微微點頭,又對羅晉交代了幾句,這才轉身離開。
她知道風晞然已經到了南疆,可是到現在爲止,她也沒有見過風晞然一面,聽羅晉話裡的意思,風晞然必定是已經見過他了,而之前蕭逸也曾說,讓她有事不要一個人撐着,可以找風晞然和羅晉……
照這麼看來,怕是隻有她一個人不曾見過風晞然。
心中帶着一絲隱隱的惆悵,腦海中思緒萬千,風晞然爲她做了太多太多,從來都不計回報,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不管是葉傾城還是沐清塵,終究欠了他太多太多,而如今,在南疆這個不熟悉的地方,卻因爲有風晞然在,竟讓她無比安心。
因爲她知道,多少次面臨危機的時候,是風晞然及時出現,出手相救,也是風晞然不計後果和代價,幫她到底。
悄聲無息地回到六王府,清塵便兀自休息了,忙碌了這麼多天,她必須養精蓄銳,因爲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而與此同時,三王府的密室中,聶心柔如往常一樣,正承受着那個國師玉無緣的折磨,往日還有寶蓮爲聶心柔心疼,可如今,聶心柔卻只能形單影隻,孤身一人。
“從前便驚歎她才智過人,智計無雙,卻從未正式與她交手,如今……可算是讓我見識到了,你與她相比,連她一隻手指頭都不如。”完事之後,玉無緣整理好衣衫,看着破布一樣的聶心柔,眼中透着嫌棄。
“既然我不如她,那你爲什麼不去找她?卻偏偏每次來找我?我受夠了這樣的日子!我甚至連你的面都沒見過,可你卻要主宰我的一切!”聶心柔躺在地上,也不顧自己不着寸縷的身子,衝着玉無緣嘶吼着。
她不知道自己這場噩夢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結束。她就記得兩年前,眼前這個可怕的男人忽然間找上她,說她心思細膩,謹小慎微,是個可造之材,願意傾力輔佐她成爲南疆的女皇,甚至是這四國的主宰。
當時,她正跟聶心瑤和其他幾個皇女暗中爭鬥,聽了玉無緣的話,她信了,於是她開始和這個惡魔一樣的男人做了交易,從此他爲她出謀劃策,她也幫他解決一些難題,倒也合作愉快。
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場交易就變了滋味,變成了玉無緣對她單方面的掠奪和碾壓,可是她心中卻依然做着那個主宰南疆稱霸四國的夢,便對玉無緣一忍再忍。
本來以爲,她的任務便是將她的那些姐妹們一個個鬥垮,她就能獲得女皇的青睞,成爲南疆名正言順的皇太女,最終繼承皇位,成爲女皇,主宰南疆,進而揮軍北上,將四國收爲囊中。可走到今天這一步,她才明白,這一切不過是自己一個不切實際的夢。
所以,她反抗了,嘶吼了,不甘了,憤怒了!
可是……卻已經晚了。
尤其是沐清塵來到南疆以後,每做一件事,都是在擾亂她的計劃,打亂她的步伐,沐清塵做一件事,她卻要做好幾件事去彌補。
她就看着沐清塵幫着聶心瑤,一步步走到如今無人能比的地位,攝政王被貶爲庶民,聶心怡被幽閉,聶心琳因爲德行問題而漸漸失寵,就連她也因爲孤城山的事情被禁足……還剩下一個手握重兵的聶心語,恐怕早已經成了聶心瑤的同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