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的時候是三個人,然而出宮的時候卻變成了四個,多了一個新封的逸王側妃沈碧寧。
“奴才恭迎王爺、王妃回府。”秦忠站在門口,將蕭逸和沐清塵迎進來。
“不必多禮了,秦叔,皇上新賜了我一個美人,你看着給安排一個住處吧。”蕭逸揮了揮手,恢復了那種玩世不恭的紈絝子弟模樣,朝着裡面走去。
“王妃,您看……”秦忠見狀,立即把目光轉向沐清塵,雖然他真正的主子不是蕭逸和沐清塵,但樣子總還是要做足的。
“秦總管,這逸王府我還不熟悉,你看着安排就好。只是這美人是皇上親自賜的,又是太后娘娘做主封的側妃,且不可怠慢了。”沐清塵說完,便也帶着錦顏離開。
有些話說得不必太直白,大家心知肚明罷了,她就等着看結果就好。
這逸王府中,蕭逸住的主院名爲聽雨軒,乃是整個逸王府中最大的院子,一應裝飾也是大氣恢弘,十分符合皇家子弟的氣勢,之前的喜房便是在聽雨軒佈置的,只不過蕭凌和蕭逸的一番打鬥,砸了喜房,這才歇在了她所居住的露落居。
露落居是一處清新淡雅的所在,環境清幽,不易受人打擾,也是逸王府中除了聽雨軒之外,最大的院子,若按照身份來說,王妃的居所非露落居不可。然而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露落居距離聽雨軒偏偏有很長一段距離,倒是另一處清暖閣,離聽雨軒十分近。
沐清塵回了露落居,秋容已經在裡面候着,還有她從宮裡帶出來的兩個婢女,見到沐清塵回來,秋容忙上前見禮:
“啓稟王妃,這是王爺吩咐登記的冊子,還請王妃過目。”
清塵將冊子接過,隨手翻了翻,每一樣東西都記錄的很詳細,一絲不苟,心中讚歎秋容做事老練,卻又將冊子遞了回去:
“秋姑姑在宮裡當差多年,又曾是侍奉過先皇后的,辦事穩妥,我自然放心,我初來乍到,又年紀輕輕,經驗不足,這冊子就交給秋姑姑保管吧。我這露落居有什麼花用,秋姑姑也一併記着,倒也讓我省心。”
“是,承蒙王妃看得起,奴婢就應下了。”秋容毫不含糊地應承下來,“另外,還有件事,要稟告王妃。”
“說吧。”沐清塵未曾擡頭,似乎對什麼事情都提不起興趣。
“宮裡帶出來的芷汀和若漓,也一併歸了逸王府,奴婢見王妃身邊有錦顏姑娘隨侍着,便打發芷汀和若漓做個二等丫頭,芷汀主內,伺候王妃起居,若漓主外,伺候王妃膳食。不知王妃意下如何?”秋容問道。
“秋姑姑考慮周全,我哪裡還有什麼意見?我今兒也累了,留錦顏伺候就好,都下去吧。”沐清塵揮了揮手。
秋容等三人影身退下,只留了錦顏在屋裡伺候沐清塵。錦顏見衆人都走了,看着沐清塵,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似乎想說什麼,卻又不敢開口。
“有什麼話就說吧,吞吞吐吐做什麼?”沐清塵看了錦顏一眼,說道。
“王妃,奴婢不明白,明明王妃纔是王府的當家主母,爲什麼要把當家主母的權利給別人使着?那秋姑姑是皇上送給王妃的,可不可靠還不一定,王妃怎的就將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她呢?”錦顏如同一個小怨婦,說起來就沒完沒了。
“好了,計較這些做什麼?有舍纔有得,總有她們還的時候,你急什麼?”沐清塵有些微微不耐,這錦顏果然還嫩着,也不如葉夕與她心靈相通,這樣的性子,就算忠心,遲早也得給她惹禍。
“是,奴婢多嘴了。”錦顏一副做錯了事的樣子,低着頭。
卻在這個時候,露落居原本當差的小丫頭紅綢走了進來,跟沐清塵見了個禮,福身開口:“啓稟王妃,秦總管差人來傳話,說是將沈側妃安置在清暖閣了,那裡不若露落居地方大,倒也符合沈側妃的身份。”
“知道了,王爺呢?”沐清塵有些不經意地問着。
“王爺他……他在清暖閣。”紅綢頓了一下,如實說着。
本以爲清塵聽了這話會不開心或者生氣,卻沒想到沐清塵反而笑了,朝着紅綢揮了揮手,道:“你下去吧。”
紅綢應聲而退,錦顏再次開口:“王妃,這次您可別怪錦顏多嘴,錦顏是在爲您抱不平,凝月國分明就是欺負人嘛,哪能您剛跟王爺成親,皇上就送了個側妃過來……”
“錦顏,有些事情你心中明白就好,不要在嘴上抱怨。”沐清塵的眉眼間已經有了怒氣,“這裡是凝月國的逸王府,處處都是別人的耳目,不是你從前所在的天星國皇宮,闔宮上下除了皇兄和皇嫂,便以我爲尊。從前有什麼事,我說了還算數,如今你若是惹了什麼禍,我未必保得住你。明白嗎?”
錦顏的確衝動,可勝在忠心,若是好好調/教一番,倒也可堪大用,但是如今,她依然是孤身一人,別的人,她依舊不敢輕易相信。
“是,奴婢明白了,奴婢從今後一定謹言慎行。”錦顏點頭稱是。
“你去門口守着吧,我想休息,沒有我的吩咐,不準放任何人進來。”沐清塵吩咐着,揮退了錦顏。
見錦顏退了出去,沐清塵起身關上了門,從裡面插上插銷,走到牀邊,拿出之前藏在這裡的名冊,翻了起來。
蕭逸是個聰明人,他要在蕭凌面前做戲,就不可能扮演一個專情的丈夫,既然這王府裡有了一個沈碧寧的存在,今晚蕭逸必定是要歇在清暖閣的,那麼,她正好可以做自己的事情。
原本以爲她會頂着這玉鉤公主的身份進宮,可是沒想到蕭凌竟然自導自演了一齣戲,將她推給了蕭逸,如今由於身份的侷限,她不可能跟宮裡有太多接觸,所以她需要有一個人在宮裡幫助她。
葉夕如今自身難保,情況未明,不可能找葉夕,那麼……摘星樓建立這麼久,也是該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晚膳的時候,丫環來報說,王爺和側妃是在房間裡用膳的,沐清塵一點也不意外地點點頭,讓若漓將飯菜同樣送到房間裡,隨便吃了一點,便推說很累,歇着了。
暮色四合,月亮幽幽地掛在天上,沐清塵卻絲毫睡意也無,從牀上起身,換了一身男裝,沒有驚動任何人,朝着凝月帝都的燈火闌珊處而去。
摘星樓並沒有很隱蔽,反而很張揚,因爲那是一處溫香軟玉的存在,在月上中天這樣本該萬籟俱寂的時刻,摘星樓反而是最熱鬧的時候。
沐清塵站在門口,掃了一眼牌匾,心中涌起無數情緒,想當初爲了建立這股勢力,她犧牲了多少夜晚的時間,白日裡跟着蕭凌輾轉顛簸,夜間在蕭凌未歸的時候,卻出來和這些人打交道,歷經數年,才讓摘星樓有了如今的規模。
從往日的回憶裡走出,沐清塵並未從正門而入,反而繞道摘星樓的後巷口,擡頭看着上面那亮着燈的窗戶,腳尖輕點,飛身而上,從窗櫺處一躍而入。
“什麼人——”屋內的女子反應極快,在沐清塵入內的瞬間便已察覺,起身而立,看着沐清塵的方向,冷喝。
“故人。”沐清塵看着眼前俏生生的女子,開口。
那人聽見沐清塵的回答,眼中閃過微微詫異,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何爲故?”
“待漫山桃花,盛露一杯,百日爲故;待稚兒白髮,烹茶一壺,千日爲故;待紅顏枯骨,煮酒一罈,此生爲故。”沐清塵悠悠地在房中的椅子上落座,嘴角泛起淡笑。
“傾城?”女子目露錯愕,“不,不可能,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以爲我是何人?”沐清塵存心戲弄,“打贏了我,我便告訴你我是何人,如何?”
“那就看招。”女子話音剛落,便一把抽出身邊的長劍,朝着清塵襲來,攻勢招招凌厲,不留絲毫餘地。
清塵在不大的房間裡且戰且退,閃身躲過來人的攻勢,右移一步,再次開口:“明日,早就告訴過你,無影劍最重要的是快,才幾個月不見,又忘記了?”
聽到熟悉的話語,被叫做明日的人眼中閃過驚訝,手中的劍也隨之停頓,被沐清塵有機可乘,順勢攻其下盤,一個轉身,便鎖住了明日的喉嚨。
“你……你到底是誰?”此時,明日的眼中不再是錯愕和驚訝,而變成了驚恐。
沐清塵放開明日,將頭上束髮的絲帶抽開,如瀑青絲瞬間飛揚在空中,女子雪白的容顏在青絲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嬌美。
“我是逸王妃,也是天星國玉鉤公主沐清塵,但是我覺得你最想聽到的,是我另外一個身份。”沐清塵並不隱瞞的開口,“想要知道,就跟我來。”
清塵話音落下,轉身走向房間的一面牆前,在牆上的畫上敲了幾下,卻見牆壁忽然大開,露出一扇門,清塵如法炮製,在門上敲了幾下,門便應聲而開。
明日看着沐清塵的動作,心中涌起驚濤駭浪,疑惑漸深,跟在清塵的身後,進了那扇門,朝着更深的幽暗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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