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清塵和虞天奇的這番爭執,誰都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在清塵說完那句話之後,默默地跟在清塵的身後,繼續沿着這條密道,朝着裡面走去。
因爲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十個人走進去的順序也已經變了,原本是明月和明日在最前面,一邊點燃燭臺一邊引路,可是虞天奇存了別的心思,怕清塵將整個聖地的寶物據爲己有,於是從明日手中奪過火摺子,自己代替了明日的位置,在前面走着。
身後的人不緊不慢地跟着,然而在沒有人察覺的地方,誰也沒有看到趙巖臉上閃過的一絲擔憂,還有羅晉眼神中深深的靜默。
“不管是真的聖地也好,假的也罷,只要進去了,就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夜殤在一旁說道,“既然幕後的人精心設計了這個局想要將我們都引進來,說明他一定有他的目的,不如我們以靜制動,讓他自己現身,豈不是更好。”
“夜殤說的沒錯,不管對方有什麼樣的目的,總會暴露出來的。”寧辰也跟着開口,“樓主,且安心,不管發生什麼事,咱們兄弟幾個,會跟着你一起面對。”
清塵嘴角微微勾起,方纔因爲想通了整件事而變得有些擁堵的心,也因爲寧辰的這句話感受到深深的暖意。
她何嘗不知道摘星樓的兄弟們不會拋棄她,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會跟着她一起面對。可是,這正是她不想看到的,如果這條路的盡頭,是殺機,是絕境,是對方早就設好的陷阱,那麼她反而不希望這些兄弟們將命送在這裡。
聖地是她要找的,真相是她想要探尋的,摘星樓的兄弟們何其無辜,本就不應該被牽扯進來,可是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回不了頭了。即便她現在讓寧辰他們回去,他們一定也不會願意。
也不知走了多久,久到他們幾乎以爲這條密道根本沒有盡頭,再怎麼走下去,也不過是徒勞無功而已的時候,他們終於看到了不一樣的景象。
眼前,不再是一望無盡看不到底的黑暗密道,而是另一道向下蔓延的石階,沒有大門外的那道石階那麼長,只有短短的幾十步而已,石階的下方,是一個寬敞的大廳,呈方形,中間放着一個巨大的銅鼎。
這便是衆人走完了那條密道之後,看到的景象。
“哈哈哈……這裡應該就是聖地沒錯了!沐姑娘,你也看到了,如果是假的,又怎麼會將這地宮修建如此精緻?這些浮雕,還有這地宮大廳的擺設,怎麼看都有些年頭了……”虞天奇看着那銅鼎,開口說道,“聖地……我終於見到了南疆流傳幾百年而未曾被人窺破的聖地!”
清塵就站在虞天奇的身後,看着虞天奇從接近聖地的那一刻,整個人都變得有些癲狂,心中一陣嘆息,不由得搖了搖頭,臉上露出悲憫的神情。
虞天奇在沒有離開南疆都城之前,根本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她還依稀記得虞天奇對龍香說過的那些話,若是他僥倖有命活着回來,一定會給龍香一個交代。
那個時候,清塵幾乎以爲虞天奇已經徹底改頭換面,改過自新了,他會爲龍香母親之死而覺得愧疚,會想要去負責,去擔當……可是,她沒有想到,不過短短數日功夫,虞天奇便露出了本來面目。
所謂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大概就是如此。
一個會對自己的救命恩人下毒手的人,怎麼都不可能是什麼慈悲之人。之前爲趙若飛解蠱,也不過是爲了取得她的信任罷了,也是她保命的一種手段而已,目的不過是爲了讓她相信他已經和之前不一樣,然後爲了對攝政王的承諾,將他帶到聖地。
然而,她現在才明白,所有的一切,不過都是虞天奇爲了到達聖地而演的一場戲,虞天奇自知自己在南疆已經無立足之地,自己手中又沒有足夠的力量來對方一路上這麼多的艱難險阻,所以才用了這樣的方式。
“樓主,他……”明日看着虞天奇,上前一步,臉上露出不悅的神色。
“罷了,隨他去吧,既然他不相信,我也沒有必要多說什麼。”清塵嘆息,“只是我答應了龍香,要讓虞天奇活着回去的,我不能食言。”
清塵此話一出,衆人也知道了清塵的打算,就是跟着虞天奇往裡面走。虞天奇堅信這裡就是真正的聖地,正好清塵已經從那些紛亂的思緒中理出了些許頭緒,想要探尋這背後的真相。
既然這樣,和虞天奇一起往裡面走一走,又有何妨?既然不是真正的聖地,那又有什麼好怕的?
打定主意,一行人便朝着裡面走去,下了那並不是很長的石階,便走到大廳裡,來到那個巨大的銅鼎面前。
虞天奇對什麼都感覺到好奇,一會兒這裡摸摸,那裡敲敲,生怕錯過任何機關,錯過任何得到寶藏的機會。
“你小心一些,不管這裡是不是真正的聖地,總是充滿危險的,如果你不小心觸碰了任何機關,命喪於此,看你拿到那些寶物還有什麼用。”明月看着虞天奇的動作,不由得諷刺着。
明月本就性子急躁,從虞天奇露出真面目的時候,便對虞天奇沒有任何好感,見虞天奇這樣,便第一個開口諷刺,任是誰也能聽出她語氣裡的嫌棄,那感覺好像根本不是在提醒虞天奇小心,而是巴不得虞天奇死在這裡。
“來尋寶還怕什麼危險?要是都像你們這樣,還不如回去算了。”虞天奇回嘴道,“聖地當然是神秘的,如果不仔細尋找,又怎麼會找到寶物在哪?”
“那你找了這麼久,有看到寶物在哪裡嗎?”清塵冷眼問道。
一句話,便將虞天奇堵地說不出話來,他只得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不再跟清塵身邊的人頂嘴。
見虞天奇消停下來,清塵這才轉頭看着身邊的人,再次吩咐道:“明日,寧辰,你們兩個四處看看,有沒有什麼機關暗器,夜殤你輕功好,去看看那大銅鼎的上面或者裡面,有沒有什麼玄機。”
聽到清塵的吩咐,虞天奇也不做聲了,默默地站在一邊,看着明日和夜殤他們將整個大廳檢查了個遍,那大銅鼎的上方也沒放過。
過了一會兒,三人將四周都看過了之後,才又回到清塵的身邊,衝着她搖搖頭,表示沒有任何發現。
“這只是個普通的銅鼎,頂多就是比一般的鼎要大一些,並沒有什麼奇怪。”夜殤說道,“不過,能製造出這麼大的銅鼎,這鼎的主人想必也不是一般人。”
虞天奇聽夜殤他們說並沒有什麼發現,臉上便顯現出些微失望之色,還夾雜着一些懷疑,即便他心中對夜殤他們的檢查結果有懷疑,可是她自己卻沒本事飛到那巨大的銅鼎上面去查看,所以也只是無能爲力。
“既然沒有什麼可以深究的,那我們繼續往裡面走。”清塵看了虞天奇一眼,將他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卻並不打算理會他,只如此說着。
清塵話音落下,然後衆人便跟在清塵的身後,繞過大廳中間的銅鼎,朝着更裡面走去。虞天奇即便不甘心,可是也只能跟在衆人的身後,往裡面走。
到了現在,清塵越加肯定這個聖地只不過是所謂的幌子,這裡並沒有之前她聽說過的寶藏,沒有那所謂肉白骨活死人的聖藥,甚至連奪人性命的機關和殺招都沒有,只有簡簡單單,平平靜靜的一個地宮。
可是清塵他們並不知道的是,當他們從那扇硃紅色的鐵門走進這所謂的密道開始,她們的身後便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平靜的密道都被各種兵俑佔滿,那些兵俑並非完好無損,而是殘缺不全,手中的兵器也都掉落在地上,整個密道看起來就像是經歷了一場惡鬥,不是人和人之間的惡鬥,而是人和這些兵俑之間的惡鬥。
除了兵俑之外,還有隔一段距離就出現的暗器,這一段是飛鏢,那一段就變成了箭羽,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凌亂不堪,甚至有些箭頭和飛鏢上還沾滿了血跡,看起來就像是有人被這些暗器射中,然後受過傷一樣。
總之,這一整條密道,從入口到出口的大廳出,都已經悄然發生改變,那些人有條不紊地進行着,將清塵他們走過路全部用這些打鬥過的痕跡掩蓋,真實地讓人看不出一點破綻,如果現在有人從那扇硃紅色的大門進來,一定會以爲這密道中曾經發生了激烈的惡戰,而且,戰況慘烈。
只是,這一切,清塵他們全都不知道,因爲虞天奇的心急,和清塵他們想要探尋真相的**,他們只顧往前走着,也沒有人想過要往回走,所以這一切的改變,都發生的神不知鬼不覺。
羅晉和趙巖已經不聲不響地走到了整個隊伍的最後,時不時地交談幾句,掩蓋身後有時候因爲動靜太大而傳出來的異樣聲響,不讓清塵產生任何懷疑。
從一個大廳走到另一個大廳,從一個石室走到另一個石室,沒有岔路,從來只有單行道,而每個大廳的擺設和佈局都一模一樣,沒有任何特色可言,也沒有任何以供探索的機關暗門,更不用說虞天奇心心念唸的那些寶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