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昊羽被馬載出數裡,一路的上下顛簸讓他狼狽不已,心肺五臟都好似要顛吐而出了,臉色發白,額角盡是汗水滲出,緊拽着繮繩的雙手也有些僵了。
看到後面並無殺手追來,北冥昊羽便想拉住繮繩讓馬停下,可誰知,他還沒拉,馬就突然倒下,將他摔在了地上。
“嗯~!”北冥昊羽只覺全身火辣辣的疼,掌心全都是細長的傷痕,可他已經沒有心思去理會這些。奇怪,馬怎麼會自己倒下來?好奇地看向身邊這匹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的馬,它竟雙目合上,沒有了呼吸。
“怎麼會?”北冥昊羽驚異,想到什麼,連忙看向它臀上的那道傷口,果見那裡已經泛黑了。
“果然如此!”風大哥用淬了毒的長刀砍了這馬一刀,讓它載着我衝出重圍,可刀上的“霧靈散”卻也要了它的命。看着這匹因救他而無辜致死的駿馬,北冥昊羽心中不是滋味。
撫上馬身,不禁愧疚道:“對不起了,馬兒,是我害了你。”他似乎,總拖累旁人,讓旁人爲他擔驚受過。
這時,前面不遠岔路口的另一條路上傳來一陣疾行的馬蹄聲,北冥昊羽頓時驚醒,下意識看向那條路。是那些殺手嗎?想了下,北冥昊羽忍下身上的刺痛,連忙爬起身,左右顧盼了眼四周,便立即跑向路旁的一處茂盛的叢裡,用枝葉掩護,藏身在那。
“駕!”
“籲!”
兩匹馬駐住。
“冷箏姐姐,你看那,”沈希白坐在馬背上,拿着馬鞭指向那路上已死的馬,“有匹馬躺在那!”
冷箏姐姐?叢裡的北冥昊羽皺眉,有些疑惑。會是天下第一樂師冷箏嗎?好奇地撥弄出一道細縫。從中看去,只見冷箏與沈希白已下馬走來。看到沈希白的那張臉,北冥昊羽震驚不已,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看着沈希白。他,他是誰?爲什麼會和我長得一樣?
“是中毒而死!”站在馬邊,冷箏看了眼馬屍,“應該是這傷口處淬了毒的緣故吧,不過,”環視周身,“怎麼只見馬,不見騎馬人呢?”忽而撇到那片叢林中有雙眼睛正盯着他們,眉頭微皺,略顯警惕地喝了聲:“出來!”
見冷箏已經發現了他,北冥昊羽也不再躲了。正好,他也有許多疑問,想從冷箏二人這找到答案。
看到北冥昊羽有些狼狽地走出來,沈希白驚愣當場。二哥?他怎麼會在這?心下疑惑。
而冷箏看到北冥昊羽那張與沈希白一般無二的來呢,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了他的身份,便問:“你是北冥昊羽?”
北冥昊羽有點意外冷箏知道他的身份,可看了眼沈希白,還是點頭了。
“我是!”看向冷箏,“那不知姑娘你,是否是天下第一樂師冷箏。”冷箏淡笑,頷首迴應。“真的是你!”北冥昊羽有些欣喜。她果然是那位菊花令使。可瞥到沈希白的那張臉,又很疑惑,“那他是誰?爲什麼和我長得一樣?”是真的一樣,還是易容所致?
“呃,這個,”沈希白與冷箏互看一眼,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可瞥見腳邊的馬屍,沈希白又正言問,“羽王,你怎麼會在這?而且,爲什麼,這馬,會被毒死在這?這匹馬是你的嗎?”
頓時,北冥昊羽臉上一白。想到甘露他們,連忙道:“不好,露兒和風大哥,還有靈蔓姐姐還在被殺手圍攻!”
“什麼?”一語出,冷箏和沈希白都是一驚。
“什麼殺手?”冷箏皺眉,怎麼會又有殺手出現?
“我也不清楚。”北冥昊羽搖了搖頭,急切地衝冷箏道,“冷箏姑娘,我知道你和露兒她們是自小就一起長大的好姐妹,現在她們正被那羣殺手圍攻,還請你快去救他們。”
冷箏皺眉,“這麼說,你已經知道了我們的關係和身份。”
北冥昊羽點了點頭,“我和風大哥已經去過天下第一樓,見到了無憂樓主。”
冷箏一驚。這樣嗎?那無憂算是成全他們了?想了下,對上北冥昊羽急切與擔憂的眼,“不用擔心,甘露和靈蔓武功不弱,沒那麼容易出事。”頓了下,“你和希白騎一匹馬,我們趕去看看。”看看,到底又是什麼殺手,竟找上了北冥昊羽他們。
希白?北冥昊羽看向沈希白,頓時想起了離開王府那日。他,就是本屆武狀元沈希白?想了想,北冥昊羽還是依冷箏之言,與沈希白共騎一匹馬,帶他們前往殺手出現之地。
“百蟲噬心!”
玉手一揮,粉末隨風揚撒開去,瀰漫空中,所有黑衣殺手頓時抓耳撓心,滿地打滾,痛苦不堪。一刻後,便都因忍受不了這噬心之苦而紛紛揮刀自盡。瞬間,所有殺手都變作了具具毫無生命的死屍,屍上或有刀傷,或有金針,或泛黑。
看到自己的傑作,靈蔓拍了拍手,有些滿意地笑了。看向那站得遠遠的,還把甘露擋在身前生怕被她的毒粉毒到的風芷,不禁地白了眼,“堂堂男兒竟躲在女人的後面,你就這麼膽小怕死呀?”
“你才怕死!”風芷怒道,“是甘露拉我站到一邊的,又不是我自己害怕。”說着還有些怨責地看了眼甘露。
甘露只覺委屈,她還不是爲了保護他?她與靈蔓百毒不侵,可他不是呀。好心幫忙卻還被怨責,真是好心當作驢肝肺了。
風芷還想反擊靈蔓幾句,卻聽一陣馬蹄聲傳來。三人警惕地看向那,卻見是冷箏他們。
看到那滿地的屍體與甘露他們的安然,冷箏淡淡地道:“就知道你們能擺平!”
“露兒!”沈希白一駐馬,北冥昊羽便急忙下馬,飛奔到甘露身側。
“昊羽!”甘露欣喜地迎上,拉着北冥昊羽的雙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見他手上滿是劃痕,不禁皺眉,“怎麼受傷了?沒事吧?”說着便取出“了無痕”爲北冥昊羽抹上。
“只是小傷,你沒事就好!”見甘露衣不染血,毫髮未傷,北冥昊羽一直懸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冷箏?”見冷箏出現在這,靈蔓有些意外,“你怎麼會在這?”
冷箏沒有回答,只是看着滿地的屍體,眉頭微皺。“你們下手前就不問問是誰派他們來的嗎?”會不會,是那羣人?細細看着殺手們的着裝,冷箏暗自肯定。
“你以爲我沒問呀?”靈蔓不禁白了她一眼,“可他們死也不說話,像啞巴一樣,沒辦法,我就只能下狠手毒死他們了。”
“冷箏姐姐,是他們嗎?”沈希白髮現了這羣殺手與赤城的殺手之間的相似之處,不禁開口問。
這一問,靈蔓他們的注意力便都轉向了沈希白,看到他那與北冥昊羽一般無二的臉,靈蔓三人都是一臉震驚。
“你們,”指了指沈希白與北冥昊羽,靈蔓一臉驚悚,好似見鬼了一樣。“你們是孿生兄弟嗎?”
這話一出,沈希白頓時一僵,北冥昊羽也驚異地看向沈希白。
“不然,怎麼會長得一模一樣?”難道是易容?靈蔓細細地看向沈希白的那張臉,不禁搖頭。不對,那是真的,沒有易容。
“胡說八道些什麼呀?”風芷敲了下靈蔓的頭,“昊羽哪來的孿生兄弟?”
“可他們就是長得一樣呀!”靈蔓不滿道,“這你怎麼解釋?”
“呃,這個……”風芷語塞。
而北冥昊羽卻一直看着已隨冷箏下馬的沈希白,神情複雜古怪。沉默許久後,纔開口。“你就是當日我在王府,見到的沈希白,對嗎?”
看了眼冷箏,沈希白猶豫着點了下頭。“是我,羽王!”
靈蔓三人頓時明白了。原來,當日的沈希白是易容的,而現在眼前的,卻是他的真面目,只是,他又到底是什麼人?
羽王?北冥昊羽皺眉。沉默一番後,便說:“我記得,小的時候,父皇曾與大哥說起過一個人,他叫做北冥昊軒,我的孿生弟弟。”
所有人都是一驚,靈蔓三人更是看着沈希白生愣。
“出生時,他被母后的師兄抱到宮外去解身上胎裡帶來的劇毒,這件事沒幾個人知道,我當時也是偷聽到的。本以爲,我那不曾謀面的弟弟早已經不再人世了,可現在看到你,”對上沈希白的雙眼,“我是不是該叫你一聲‘軒弟’呢?”軒弟,是呀,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就該想到的。
一聲“軒弟”讓沈希白驚愣。他,知道我的存在?認了我這個弟弟?“我,我……”突然間,只覺口舌一片乾澀,什麼也說不出來。
甘露首先從這件事中清醒過來。看着沈希白那無措的樣子,微笑着道:“沒想到,昊羽還有你這個弟弟,希白,或說,昊軒,你還愣在那幹什麼?還不快叫二哥?”
“對呀對呀,”靈蔓也反應過來了,忙着起鬨,“快叫哥呀!”見沈希白愣着不說話,故作生氣,“怎麼?你還不想認昊羽這個哥哥呀?”
“不是,當然不是!”沈希白連忙解釋,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低眉猶豫一番,擡頭看着北冥昊羽,不禁輕聲叫道:“二哥!”
北冥昊羽不由一震,眼中的欣喜溢於言表。太好了,他真的有個軒弟,他的軒弟回來的,真是太好了。
夕陽半落山頭,涼風吹拂綠葉,大道上五馬並行,其間談話不斷。
“沒想到我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皇上身邊發生了這麼多事。”聽了沈希白所言的一切,風芷不禁嘆道。
“大哥遇襲失蹤,真的會沒事嗎?”北冥昊羽始終擔心這一點。
聞言,沈希白也不禁皺眉擔憂。冷箏連忙道:“我的靈鳥月白已經找到他了,他確實沒事,只要我們去離山,就一定可以見到他。”
“是呀,昊羽,”與北冥昊羽共騎一匹馬的甘露也安撫道,“小箏這麼說就一定沒事,你就別擔心了。”想了想,北冥昊羽便微笑着點了點頭。
“可我不明白,”靈蔓皺眉,“先皇的寶藏怎麼會在離山?我們在那待了那麼久,爲什麼都沒發現呢?”
“你整天除了與毒物混在一起,哪還會理會什麼事?”風芷白了她一眼,有些嘲諷道,“就是寶藏放在你面前,你也未必發現得了。”
“切!”靈蔓不屑,“就算我沒長眼,小露他們也沒長嗎?更何況,時珂那傢伙,每回都滿山瞎轉,山上有多少山洞她都瞭如指掌,寶藏她怎麼會也沒發現?”
“那隻能說明先皇寶藏藏的實在嚴實,連神偷時珂也找不到,盜不走。”風芷不認輸,靈蔓便也一直與他爭辯下去。看他們兩個若無旁人地爭辯不休,冷箏四人都有些無奈。
“可剛纔是怎麼回事?”想到哪滿地的屍體,冷箏皺眉,“那些殺手爲什麼要殺你們?”
“他們的目標應該只是昊羽一個人,”甘露說道,“否則也不會見他騎馬跑了,就想扔下我們去追了。”
“是嘛,”冷箏挑眉。看來,果真是那個黑衣男子派來的人,只是,找不到北冥昊宸,就來殺北冥昊羽嗎?
“看來真的是那些人,”沈希白凝眉,“在青鹿山和赤城,我和大哥所遇到的那些殺手,與剛纔你們遇到的很相似,應該是一夥的。”
“那他們到底會是什麼人呀?”靈蔓停下了與風芷的爭辯,插話道,“刺殺完皇帝又來刺殺王爺,到底有什麼陰謀?”
想了下,北冥昊羽便問:“希白,大哥有沒有跟你說過,他懷疑那些殺手是什麼人派來的?”
“這個,他倒是說過,可是,”想了下,還是說了,“原本,大哥猜測是琉球國皇帝楚銘派來的,可後來我師兄君燁卻說,他一直派人在暗中監視楚銘,並不見他有派人來刺殺大哥。所以,應該不是他。”
“楚銘?”北冥昊羽皺眉。就是上回來爲大哥慶生的琉球國皇帝嗎?
“就算不是楚銘派來的,我看,和他也脫不了干係。”靈蔓不禁道。
“如此說來,那他的目的必是這水月江山。”甘露凝眉,遙兮擔心。
楚銘的野心昭然若揭,如果真是他派來殺手,要對付北冥昊羽,那他們這一路上都不會太平。看着面前的青山綠水,甘露暗自深嘆。自古江山權勢紛爭不斷,只希望那朝堂與爭鬥不要找上她與昊羽,她只想與他平淡安穩地度過一生。
似是明白甘露所想,北冥昊羽緊擁着甘露,讓她靠在他的懷中,表示他與她的心思是一樣的,只願這麼相擁相依,不理俗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