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藥鼎下的柴火已經熄滅,治療室裡已經沒有了原本在忙碌的那幾個人,卻見那牀邊正圍着些人。
甘露爲已經穿好衣服躺在牀上的楚兒蓋好被子後,便站起身,對面上雖平靜,可眼中卻盡是擔憂之色的無憂道:“楚兒凍結住的血液已經因‘赤焰炎水’而恢復了,他體內殘留的極熱之氣也已經散了。現在,只要再用藥給他好好調理一下,相信他很快就可以恢復了。”
聽了這話,不僅無憂鬆了口氣,風芷也一樣。這幾天來,他明白了楚兒在靈蔓心中有很重要的位置,如果楚兒出事了,靈蔓一定會很傷心,而現在。側頭看向身邊同樣鬆了口氣微笑着的靈蔓,風芷不覺笑了。現在她該放心了吧。
無憂連忙坐到牀沿,看着依舊雙目緊閉着的楚兒,眉頭不禁皺起。“你們能保住他今夜無事,可是,又能保住他幾個月圓之夜呢?”頓了下,衝靈蔓道,“楚兒真的只能活兩個月了嗎?”這一問,讓剛放鬆下來的氣氛又變得緊張了起來。
“這個……”靈蔓雙目四轉,想着該如何回答無憂的問話。
“不要想了,”無憂皺眉道,“你就如實告訴我吧。”
想了想,靈蔓看了眼甘露,便對無憂道:“如果再拿不到解藥,就真的沒有法子了。”
“解藥?”無憂不禁自嘲地笑了,看着楚兒,眼中盡是無奈與心痛。
風芷見了,連忙問:“既然這是有解藥的,那你們怎麼不去找?”以天下第一樓的勢力,找不到嗎?
聽了這話,靈蔓不禁瞪了眼風芷,“拿得到解藥,還用我和小露在這擔心嗎?”
風芷只好閉嘴了。
“這血咒,”北冥昊羽小心地問,“的解藥是什麼?你們都配不出來?”
甘露和靈蔓對視一眼,都很無奈地嘆了口氣,卻聽無憂突然道:“你們可知道琉球巫家?”
“巫家?”風芷驚異。
“風大哥,你知道?”北冥昊羽好奇地問。
“這是當然!”風芷眉頭深皺,看着牀上躺着的楚兒,緩緩道,“數百年前,琉球國只是個小國,不僅地處偏遠,而且連年災禍不斷,百姓連溫飽都成問題,能有今日的繁華富足,全是因爲三百年前出現了兩個擁有異能的人。他們一個姓蘇,一個姓巫,分別擁有御風之術和雲語之術。說簡單些,也就是隻要他們兩人合力施展他們天生的異能,便可以召來風雲,行那施雲布雨之事,保琉球上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世上真的有這樣的人?”北冥昊羽不覺驚異。
“嗯!”風芷點了點頭,又說,“因爲他們兩人保琉球風調雨順,於是當時的琉球皇帝就封他們爲大祭司,世代守護琉球國。可是,百餘年後,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巫家與蘇家決裂,從此巫家就消失在了琉球國。直到二十多年前,一個自稱是巫家後人,名爲巫霸天的男人出現在了琉球國的京城盛都。他待在當時的太子,如今琉球國皇帝楚銘之父楚澤的身邊,一心輔佐他。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巫霸天與蘇家也沒什麼爭鬥。卻不想,二十年前,楚澤告發當時的大祭司蘇靖謀反,下令將蘇家滿門抄斬。而後,巫霸天便做了琉球國的大祭司,直到現在。”
聽着風芷說的這些蘇家往事,無憂眼中滿是傷然。
想了想,風芷便問無憂:“可是,這與楚兒的病有什麼關係?”
“你既然知道巫家,”靈蔓突然道,“那也一定知道他們的雲語之術,除了是用來施雲布雨的神術外,更是可以施下許多歹毒的巫蠱之術吧。”
風芷下意識點頭,明白了靈蔓話中之意,頓時驚愣住。“難道楚兒身上的這個血咒也是……”
靈蔓點了點頭,無奈地看着風芷,“所以,除了讓巫家的人來解,別無他法了。”
“可……”可這怎麼可能?身爲琉球國大祭司的巫霸天怎麼可能對這麼個孩子下此毒手?而且,他也沒必要呀。
“不!”無憂突然開口道,“這血咒是巫家秘技,以人血爲引施下,是沒有解法的。”哪怕是巫霸天,也沒有法子。聽了這,所有人都低垂着眉目,黯然無話。“而且,楚兒從胎裡帶來的劇毒‘醉夢遙’,也沒法解。”
“無憂,”想了想,甘露還是說,“要不然,我們去琉球把‘醉夢遙’的解藥拿回來。如果楚銘不給,那我們叫阿珂去盜,不就行了嗎?”
無憂不禁輕笑,能把天下第一神醫甘露逼得提出去盜藥的法子,還真是爲難她了。
掃視了眼甘露他們,無憂淡淡地道:“你以爲這個法子我沒有想過嗎?可是‘醉夢遙’是巫家獨門毒藥,解藥在巫霸天那。巫霸天武功高強,而且通曉雲語之術,你讓時珂去他那偷解藥,不是意味着要讓她有去無回,死無全屍嗎?”
聽此,甘露只好低下頭,不再說什麼了。
“咳!”一個咳聲從牀上傳來。
無憂驚愣,連忙側頭看去,卻見楚兒已經睜開了雙眼,正微笑着看着他。
“楚兒,你醒了!”無憂驚喜地握住楚兒的手,那臉上的欣喜之色宛若孩子般純粹無雜。
看到楚兒醒了,甘露和靈蔓,還有溶月都鬆了口氣,臉上滿是笑意。可北冥昊羽卻有些驚訝。他怎麼,長着雙藍色的眼睛?好奇怪呀。而風芷更是驚愣在了那。他,他天生藍眸?那麼他,豈不是蘇家後人?是因爲這個,巫霸天才會如此對他嗎?
看了看無憂和甘露他們,楚兒蒼白一笑,對無憂說:“我以爲,這次我死定了。沒想到,我還能睜開眼看到你們,還能和你說話。”
無憂滿眼傷痛地伸手摸了摸楚兒的鬢髮,自責地說:“楚兒,讓你受苦了。”
“你不要自責,”楚兒微笑着說,“這不是你的錯。”頓了下,還是說了。“其實,你們真的不用再爲我的病而煞費苦心了。”
“楚兒你……”以爲楚兒又要說那些消極的話,無憂連忙想阻止,卻不想楚兒打斷了他。
“不用擔心,”楚兒微笑着說,“我不會再說那樣的話來讓你更難過了。我只是想說,我知道怎麼解我體內的毒。”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驚愣住了。
想到什麼,無憂便沉着臉說:“我倒是忘了,你的風,可以告訴你一切,自是也可以將解藥的成分告訴你。”
楚兒訕訕地笑了笑,他知道,無憂在生他的氣。因爲他這麼瞞着他們不說,無疑是在消極殆死,等同自殺。
而風芷聽了無憂的話,更是肯定了楚兒的身份。他果然是蘇家的後人,擁有御風之術。
“既然你知道,那爲什麼不告訴我們?”靈蔓聽了,頓時大怒。“看我們像白癡一樣四處爲你的病奔波着急,你很開心是不是?”
看到靈蔓急了,楚兒連忙掙扎着要坐起。無憂見了,便伸手扶着他倚坐好在牀頭。
看着甘露靈蔓和無憂他們,楚兒誠懇地說:“靈蔓姐姐,你不要生氣,我沒有要耍你們的意思。之前不說,只是因爲我覺得,即使解了毒,血咒還是會要了我的命,說了也沒什麼用,我還是要死的。”
“這麼說,”聽出了楚兒話中之意,無憂皺眉道,“你已經知道了解除血咒的方法了?”
想了下,楚兒還是如實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表姐她知道,她現在接近楚銘,除了爲了得到‘醉夢遙’的解藥,更是爲了血咒的解藥,因爲解除血咒的法子就在楚銘身上。”
他探查過零微殘憶的心思,可是她心裡想的都是怎樣讓楚銘愛上她,從而得到解藥,卻從沒有在心裡想過解藥是什麼。因而,他根本沒有辦法知道什麼是解藥。
想了想,無憂便問:“那‘醉夢遙’的解藥是什麼?”既然血咒的解藥希兒已經在找了,那麼現在一定要解了“醉夢遙”之毒。
楚兒想了想,便對靈蔓說:“靈蔓姐姐,其實解藥很簡單,是三種劇毒,名字就暗藏在了‘醉夢遙’的名字裡。”
“‘醉夢遙’名字?”靈蔓皺眉,細想了想,終於明白了,“是醉月散、夢幽冥和碧瑤霜。”
“好一個解藥!”甘露頓時也明白了過來,“毒藥是劇毒,可這解藥更是一個比一個還厲害的劇毒。”看了眼靈蔓,不禁苦惱,“我們爲什麼一直都沒想到呢?”
靈蔓無奈地笑了笑,這隻能說,她們的想法還是太狹隘了。
可想到什麼,甘露又不禁皺眉,“可是楚兒,你的毒早已經融入了你的骨血裡。如果只是服用解藥,恐怕還是不夠。”
“你想給我換血?”楚兒瞭然一笑。
“是!”甘露如實道,“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確保將你體內的毒素全部清除。”看了看楚兒和無憂,“你們覺得怎麼樣?”
看了眼楚兒,無憂看着甘露說:“只要能治好楚兒,怎樣都行。”想到什麼,“至於要換給楚兒的血,就用我的吧。”
“不行!”靈蔓連忙道,看了眼身邊的風芷和北冥昊羽,還是說,“雖然你和楚兒是一脈相傳,可是,你畢竟不是他,你沒有他母親的特殊血液,根本不能用。”你們同父,可不同母呀,蘇家血液很奇特,而你並沒有。
“而且,”甘露也皺眉說,“要換血,是用一個人的全部血液來換出楚兒的。如果用你的,就意味着,你必須死了。”
“用我的命來換楚兒的,很值得!”無憂淡淡地說,似乎要犧牲的不是他。
“你怎麼可以這樣?”靈蔓不禁生氣,“你有沒有替憶想過?你要是死了,她怎麼辦?”在憶心中,你是最重要的,你要是死了,她恐怕就活不下去了。
不等無憂說什麼,楚兒連忙道:“其實不用這麼誇張,要犧牲誰來救我。”
我的血是很特殊,既有楚家的皇家血脈,更有蘇家的奇異之血。要給我換血的話,就只有兩個人的血可以用,那就是與我同樣擁有蘇家血脈的希兒表姐和與我同父的鈺,只要將他們各自一半的血取出,將其融爲一體,然後再換給我就行,這樣不僅能解了我的毒,也不會讓我的這兩個至親有生命之虞。
想到這,楚兒不禁感謝上天的安排。他們三個,註定命運糾纏,想解也解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