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屋舍簇擁於正中,四面環繞着紅木板鋪就的寬敞平臺,周邊另有鐵索相連的欄杆。站在平臺上,令人如置陸地上,很是安穩。
“啪!”一顆白子落於黑白相錯的棋盤上,局勢頓時明朗了幾分。
無憂看了眼棋局,不由微笑。“希兒的棋藝精進了不少嘛,”說着便從棋盒裡夾出一顆黑子落下,阻截了零微殘憶剛落下的那一子,並將數顆白子取下棋盤。
零微殘憶見無憂吃了自己几子,不禁癟了癟嘴,“再進步也贏不了你呀。”無可奈何地又落下一子。
尹桓精通琴棋書畫,零微殘憶也得到了他的真傳,甚至是青出於藍。可尹桓怎麼都是現代人,棋藝放在古代也只算得上一個不錯,零微殘憶的棋藝自然也就好不到哪去。故此,四藝中她的棋藝反而比畫技還要遜色了。
如今與無憂這個棋中高手下棋,她根本就沒有贏面可言,可這棋她必須陪無憂下,否則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好了。在水天間的日子,她總是這麼“閒”。
“希兒想贏我?這其實很簡單呀,你一句話的事而已。”無憂又落下了一子。
“哎別,”零微殘憶連忙道,“我纔不要靠你放水纔得到的勝利。”
無憂笑了笑,沒說什麼。他當然知道她不會,所以。再下一子,棋局已分勝負。
“將軍!”無憂有些得意地看着沮喪的零微殘憶,“是你自己放棄了贏的機會,不能怪我。”
“哼!”零微殘憶不服氣,“再來,我就不信,我回回都會慘敗。”說着便收拾棋子,準備再來一局。
“好哇!”無憂自然樂於奉陪。
棋盤已清,黑白二子再落。
“聽說,”無憂一邊下,一邊道,“洛臻病了,你怎麼不去看看她?”瞟了眼零微殘憶。置洛臻於不顧,專心在這陪他下棋,這可不是零微殘憶的作風。
“我爲什麼要去?”零微殘憶笑着反問,“有甘露爲她診脈採藥,風芷爲她煎藥,遙兮爲她準備清淡小菜,更有司徒清遠癡心守在牀邊,對她溫言細語,我去做什麼?多礙事呀!”
無憂輕笑,“確實沒有必要了。”落下一子,不再多話。
“哎,”忽而想到什麼,零微殘憶問,“北冥昊宸和楚銘哪去了?怎麼沒見着他們?”楚銘她不關心,可北冥昊宸卻是自從她去看過楚兒出來後,就不見了蹤影。
“他們來離山的目的就是找寶藏,怎麼可能一直在你眼前晃?”剛說完,無憂就覺這話可能會傷到零微殘憶,便話鋒一轉,如實交代。
“楚銘與安南誤入千峰陣,正被那堆大石頭所困;巫雲揚在碧落軒休息,自早上回來就沒出過房門一步,連飯菜都是我讓溶月送去的。”頓了下,“他可能已經意識到楚兒水遁了,明白他再找也是白費功夫,所以不找了。至於北冥昊宸,”停下來看了眼零微殘憶,“他與君燁,還有南宮烈在西邊的迷霧森林裡,正分頭尋找出去的路。”怕零微殘憶擔心,又加了句,“君燁是老江湖了,北冥昊宸又自小就在林子裡待慣了,那片林子困不了他們太久,估計最遲也能在天黑前趕回來吃晚飯。”
聽無憂如此說,零微殘憶也不擔心,只是突然意識到:這離山確實是地形複雜,危險重重,這山頂上還好,不過是山路難走,最多讓人迷路,可從山腳下一路道山頂,卻是危機四伏,十步之內必有一死,印證了離山是百年來無人敢攀登的傳說。
“你怎麼這麼清楚他們的行蹤?”這離山上只有他們這些人,不可能派來暗衛去監視。
“坐在天下第一樓的解憂閣裡,我尚且能知道身處皇宮的北冥昊宸一日三餐都吃了些什麼,在琉球的楚銘晚上又召了那個妃子侍寢,何況如今他們都在我離山,區區行蹤,想知道又有何難?”無憂淡笑地道。
“切,你就得瑟吧!”零微殘憶不禁白了他一眼,“有本事你告訴我,阿珂和靈蔓又在哪。”她們兩個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很難確定她們的下落。
“靈蔓回離山的第一件事就是沿着下山的路去問候一下她的老朋友們了。”
人人懼怕離山上的毒物猛獸,可靈蔓卻是異類,她將那些人見人怕的毒物猛獸視爲至友,是唯一一個敢不走密道,直接一步一步爬上山的人。
“如今巫雲揚在此,爲提防他身上的巫家秘毒,她肯定在採集劇毒,準備製藥,以防萬一。”頓了下,“至於時珂,她應該是在千峰陣,等着看日落吧。”
千峰陣?看日落?零微殘憶頓時明白了,“原來你派去的是阿珂!”就說你怎麼可能真的料事如神嘛。也對,阿珂對離山最熟,別說山洞了,連又多少蟻穴都瞭如指掌。“既然有她跟着,怎麼還眼睜睜看着楚銘走入千峰陣?”想到什麼,“你是故意把他們困住,讓他們哪也去不了吧。”讓阿珂等到日落才進去把楚銘帶出來,到時候他們就只能回水天間,沒法再去別的地方了。“爲什麼怎麼做?”
“他要是沒有困難,我怎麼幫他?”
楚銘對離山地形不熟,又總有陣法或森林迷霧迷惑他們,這樣下去,他是不可能找到寶藏的,所以他急需有人幫他。而這個人,自然將會是“玉衡”了。
“其實,”沉默好一陣,零微殘憶才道,“天下第一樓在琉球的暗勢力也不小,上至皇宮朝堂,下至市井鄉野,都有我們的人。你要是想要琉球,完全可以以樓主的身份下令,他們必定能將琉球皇宮攻下,到時那江山就是你囊中之物了,何必在這和楚銘玩心計?”
“你也說了,這是場遊戲,”無憂淡笑,“我要的不僅是結果,更是過程。”
“明白!”零微殘憶懶懶地道,“你就是隻豹子,不僅要品嚐到獵物的鮮美,更要享受捕獵時的樂趣。唉,楚銘怎麼會有你這麼個……”收到無憂的目光,只好把那兩個字又咽了下去,“他算是到八輩子的血黴了。”
“誰讓他是楚澤和雲姬的兒子!”無憂冷冷地道。他既然是他們的兒子,那他就得代父母贖罪,好好“享受”我的報復。
“憶!”此時巧瑜正好端着飯菜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