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刺殺巫賊

四日後,伏羅山

月黑風高,荒山野嶺,陰森詭異。

山腰,飛練直下,瀑布震天響,宛若銀河落九天。白瀑高且寬,散着水光的水流在黑夜裡亦是那般顯眼,如練如星,在眸子轉動的瞬間,卻可見瀑布泛着一層月白色的淡藍光暈,定睛再看,依舊瑩白如練,似是看花了眼一般。

瀑布如此美麗醒目,卻無人知道,它隱藏着一個秘密。瀑布之後,石壁中空,有一入口,從中而入,經九曲幽道,可達一山洞。

山洞通明,九個洞口分佈四面八方,卻都可達瀑布後的那唯一入口;燭光幽幽,洞中瀰漫着來自瀑布的大量水汽,有種陰寒之感。

寒氣撲面,瀑聲震耳,可此時盤坐洞中,白髮白鬚的老者卻如老僧入定般渾然不覺,身上隱隱散發出的雲霧之氣昭示着他正在寧心靜氣地閉關修煉,企圖將他流失掉的靈力補回。

水汽縈繞在巫霸天的周身,煥發出月白色的光暈,越積越多,越漸詭異,而巫霸天不覺,他只覺得心神漸漸渙散,集中起來的精神力開始流失。眼前一片雲霧,如幻,如夢,隨着水汽的吸入,更是有着不知今夕是何年之感。

火紅,妖異的火紅,嫵媚的火紅,誘人的火紅,雲海瞬間變成了火的世界,翻涌不斷,似是舞者在弄袖,似血液在澎湃,帶動着,巫霸天那寂靜的心,使其開始跳動,開始愉悅。

睜開雙眼,眼前的景象讓巫霸天驚愣。一襲火紅拽尾舞裙,似火般包裹着那玲瓏有致的嬌軀,狐一樣的眼似蠱惑人心的毒藥,似鬼差的奪命索,只稍稍地一勾一轉,便可要了人的所有心神與愛慕。

廣袖翩翩,長綾飄飄,嫵媚妖嬈,額間一朵紫蓮,栩栩如生,緩緩綻放;耳畔仙樂響起,歌聲嘹亮飄渺,似清晨的黃鶯出谷之音,又似天界飄來的天籟仙音,讓人如置夢中,不知不覺地想起隨歲月而逝去的少年時光。

時隱時現的紫蓮,完美彎起的淡笑,嫵媚誘人的眉眼,飄渺的仙樂,月白色的水汽,眼前的一切都讓巫霸天陷入了某種回憶。他,想起了雲姬!初見時,雲姬爲楚澤而獻的一舞,讓他癡迷至今……

瀑布巨響,飛流直下,無憂站在不遠的山谷,望着美麗的瀑布,已經可以預想到巫霸天在吸入靈蔓投在瀑布之中的情毒後,又在綾袖和鶯谷歌舞雙絕的誘惑之下,會是怎樣的心神迷離,嘴角不由勾起抹冷冷的笑。

“他們已經都進去了,我們也快走吧!”靈蔓催促着。

“不,你不用進去了!”無憂不容置疑地道。

“爲什麼?”靈蔓皺眉,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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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們失敗了或是與他同歸於盡了,你也可以回去幫助詩儀繼續完成我們的計劃;如果我們成功了,那也必定身受重傷,你留在外面,到時候還可以給我們醫治。”無憂瞥了眼盤坐在一旁正準備調息的楚銳,“現在,你的任務就是給阿銳護法,讓他全心地鉗制住巫霸天的‘雲語之術’,好讓我們無後顧之憂。”

靈蔓點頭,“我明白了!”想了下,取出一顆白色的藥丸,“這是情毒的解藥,你把它吃了吧。”

無憂眉頭微皺,不明白靈蔓之前爲什麼不給綾袖她們吃解藥,獨獨給他一個人。

“情毒不是一般的毒,它對普通人無害,只有遇到有情殤的人才會發揮作用,使其精神渙散,陷入愛人的幻境而不能自拔。”靈蔓解釋道。

所謂情殤,便是所愛之人心有他屬。巫霸天愛雲姬,可雲姬心中唯有當年的路易,無憂也一樣。他愛零微殘憶,可零微殘憶心中已有北冥昊宸。綾袖她們幾個,要麼並無心上人,要麼與心上人相愛,自然是不會受到山洞裡的情毒的影響,而無憂卻不是。

明白靈蔓話中之意,無憂苦笑一下,接過解藥便服下了。看到星魄已經飛身而至,道:“星魄,你先在外面等着,若是我們都倒下了,巫霸天必定自以爲勝利而放鬆些許警惕,倒時你再來給他致命一擊,我們成功的機率便可大大提升了。”

星魄明白無憂的意思,微微頷首,並不多言。

無憂看了看星魄和靈蔓,又看向楚銳,眼中很是不捨。如果他死在了巫霸天的手上,就再也看不到阿銳和希兒了。

“鈺,你的壽命可長着呢,就算你想死也是死不了的,不用擔心了,”楚銳突然睜開眼,看着無憂笑着道,“我們,贏定了!”

無憂輕笑,“我相信!”再看了眼楚銳,便不再留戀地往瀑布而去了。

靈蔓看着無憂離開,滿眼的擔心,不禁問:“阿銳,你說我們真的會殺掉巫霸天嗎?我實在是不敢相信,他是那麼的厲害呀。”

楚銳不屑一笑,“他很厲害嗎?我怎麼不知道?”

靈蔓無奈地翻了翻眼皮。當然了,在你楚銳的眼裡,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厲害的角色,都是被你玩剩下的傻蛋。

靈蔓轉身給星魄一顆解藥,“吃了吧,不然一會兒你跑了,我可是沒本事擋住你。”

星魄看都不看靈蔓一眼,直接將解藥塞到嘴裡嚥下,臉上從始至終都沒有一絲表情。

楚銳微笑,只見他的掌心突然冒出一股紅光來,紅光直射入天,瞬間便在空中浮現出了一幅畫面。長綾狂舞,刀光劍影,三名女子圍攻一個白髮白鬚的老者,正是此時山洞裡的場面。

楚銳看了眼畫面中的一切,並不擔心她們的安危,靜靜地閉上雙眼,全心全意地開始鉗制巫霸天的靈力,儘量將他的‘雲語之術’封印半個時辰,好給無憂他們爭取時間。

“莫洛孤風劍法!”

“七星刀法!”

洛臻和遙兮話音剛落,紫光劍如霞光射出,七星刀似星辰閃爍,直揮向巫霸天。紫霞漫天飛舞,七星穿梭不斷,招式變化多端,直晃得人眼花,分不清哪是哪,可巫霸天依舊面帶輕蔑,毫不將她們放在眼中,只當是小孩子過家家,陪她們玩玩。

巫霸天這絕世高手讓洛臻異常得興奮,比任何一刻都要認真。紫光劍在手,冰冷地挽花刺出,一次比一次猛烈,一次比一次的殺氣凜然,可依舊近不了巫霸天的身,這樣的結果讓不可一世的洛臻氣憤莫名,可也依舊保持冷靜地攻擊着,並不自亂陣腳。

遙兮巧笑嫣兮,依舊面帶天真單純的笑,好似悠閒,可握着七星刀的手已經被巫霸天的掌力擊地發紅發麻,手上已經軟了,險些拿不住刀。

綾袖以長綾爲劍,長綾像是長了眼般,直接衝巫霸天飛去。遙兮和洛臻見了,自覺地閃到一邊。長綾適時地捲住巫霸天的脖子,使勁一拉,似要勒死巫霸天。不想巫霸天卻毫不在意,無論綾袖將長綾勒得多緊,他都不以爲意地看着綾袖。

而此時,遙兮與洛臻則一齊揮着刀劍而來,直刺巫霸天的心臟和喉嚨。巫霸天見了,一笑,用手握住紫光劍來擋開七星刀,將洛臻直往遙兮身上甩去,而後深吸一口氣,用內力將長綾震落。拿着長綾一端,使勁一拉,就將綾袖拉至身前,瞬間緊抓住她的脖子,讓她連呼吸的機會也沒有。

“咳!”綾袖漲紅了臉,呼吸困難地抓住巫霸天的手腕,企圖將他的手鬆開,可巫霸天面對她的掙扎並不留情,反而加了幾分力道。

洛臻見綾袖就快要被巫霸天勒死了,急忙執劍上前,欲砍巫霸天抓着綾袖的手臂,以解綾袖之圍。

巫霸天見紫光劍襲來,雖立即鬆開了綾袖,可也狠狠地在她胸前踢了一腳,將她踢飛,直至撞到石壁上,才吐血倒地。下一瞬,則一掌擊落紫光劍,並用綾袖的長綾捲住洛臻。還來不及對洛臻下狠手,那邊的遙兮卻已經揮刀而來,巫霸天只好先不理會洛臻,而將七星刀奪過,毫不留情地對失去兵器的遙兮施以狠手,用七星刀在她身上連砍數刀,遙兮閃躲不開,只得中刀倒地。

“遙兮!”洛臻見遙兮倒在了血泊之中,驚恐大叫,繼而憤怒地用紫光劍砍碎長綾,劍指巫霸天的後背,想從後面襲擊。

哪知,巫霸天感覺到了紫光劍的殺氣,反手在後背,雙指夾住了紫光劍,用力一彈,就將受到內力反擊的洛臻擊出數丈。

巫霸天正想歇一口氣來徹底解決洛臻,將聽洞中突然出來一陣巨響,如海嘯,如山崩,震耳欲聾,足以激得血液逆行,真氣大亂。

“海嘯山崩?”巫霸天一驚,連忙封住自己的聽覺,並閉目調息,好讓自己不受此影響。過後,更是一掌擊向聲音的來源,只見一抹鵝黃吐血墜落於眼前。

原來,這是一直藏在暗中的鶯谷發出的,見姐妹都受到了重創,她這才立即使出了自己的絕技。海嘯山崩,與獅子吼異曲同工,卻可以自由選擇對象,絕不會誤傷自己人,而且更爲厲害,可這在巫霸天面前,卻是那麼的渺小無用。

洛臻受了輕傷,調息了一下,便再次揮劍而去。可這次巫霸天不再是赤手空拳,他有了遙兮的七星刀,對上紫光劍,更是輕鬆。

洛臻不敵,被巫霸天擊飛,正要撞上石壁,卻被剛好來到的無憂接住,平安落地。

看着遙兮一身刀傷地昏倒在地,綾袖、鶯谷和洛臻都受了內傷,而巫霸天卻是毫無損傷,無憂緊皺起眉。

“你沒事吧?”鬆開洛臻,無憂溫聲問。

洛臻輕搖了搖頭,“他太厲害了,比我們所想的還要厲害。”

無憂眉頭皺得更緊了。

巫霸天看着無憂卻是一臉探究,甚至,是有些迷惘,“你,是什麼人?”看了看洛臻四人,“就是你讓他們來刺殺我的?”

“楚鈺!”無憂沒有回答,只吐出了這兩個字。

巫霸天一陣,“楚鈺?柳妃是你娘,你就是先皇的長子?”

“不是!”無憂毫不猶豫地否認。

可這否認卻引來了巫霸天的輕笑,“如果不是,你爲什麼會長的這麼像先皇?那個蘇家的小鬼都沒你這麼像。而且,你刺殺我,不就是因爲你是楚鈺嗎?爲了報仇,也爲了奪會江山,我死,是必須的!”

“你知道你該死就好!”無憂冷冷地道。

“我若是該死,那也不是死在你的手裡,你還沒有這個本事。”巫霸天輕蔑一笑。

“我有沒有,不是你說了算的!”說着,無憂便執扇飛身上前。

“無憂!”洛臻心急大叫,也與之一齊執劍刺向巫霸天。

洛臻的莫洛孤風劍法屬剛,無憂的太極形意屬柔,一剛一柔,配合有度,似紫霞,似青風在巫霸天身邊縈繞。

經過前幾次的吃虧,洛臻已經摸清楚了巫霸天的功夫。至爲剛強的武功不可以正面爲敵,否則只有吃虧受傷的份,必須虛而化之,實則柔之,虛虛實實,讓他捉摸不透之時再致力一擊,方見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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