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之後,皇上的心情是異常的鬱悶!
雖然衆人也明知道其實的原因,但是卻沒有人願意這個時候去捅這個馬蜂窩!乾脆讓皇上安安靜靜的呆着比較好!
賀萱回到屋子裡,那對兄弟,連着左良和文溪都一股腦的跟了進來。
看着衆人以參觀的目光欣賞着自己的時候,賀萱問了句:“你們……有事?”
“我們怕你有事兒!吃了那樣的東西,現在我想想都反胃……你……吃了那麼多……不會一會兒上吐下泄的吧!我要不要先去預備點藥什麼的!”廖庚不無擔心的說。
“是啊。要不然,你還是想想辦法,把那東西給吐出來吧!我讓他們給你煮點粥!”廖庸也說。
“哪有你們說的那麼誇張!”賀萱搖了搖頭,“若真像你們說的,那些天天吃這些東西的人,就不用活了。”
“他們是吃的慣了,你平時裡吃的可不是這樣的東西。”左良也說道。
“是啊。你還是聽他們的話吧……”文溪也眼巴巴的看着賀萱,輕聲說道。
“你們啊……大驚小怪的。有沒有聽過這麼一句話,只有享不了的福,沒有遭不了的罪?我以前和義父在一起的時候,有一陣子能吃上這樣的東西就算是不錯了。”
“那時候你很窮麼?”文溪問道,“爲什麼會吃這樣的東西?”
“這個麼……”
賀萱被文溪這樣一問,倒頓在了那裡,現在這些人裡,文溪和廖庚對自己的身世都只知道一半兒,若直接了當的解釋了,只怕今天在這裡就得把自己的故事給講全……可是眼下的情況,這樣做似乎並不是上策。
“你又來了,什麼事兒,只要你上了心,就非得刨根問底的!無憂自然是有自己的難處,不然,她哪裡會落魄到那樣的!”左良拉了拉文溪說道。
文溪這纔想起來,賀萱曾經和自己說過的事情,哦,對了,她說過的,只怕當時逃命保命才第一重要的,自然也就顧不上許多了。
文溪還想繼續說什麼,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了富海的聲音。
“賀公子,左公子,您兩位快過去瞧瞧吧……咱們老爺發脾氣了!”
左良與賀萱互視了一下,賀萱想着:誰都看出今天皇上心裡不痛快了,這時候還不成還在這麼不長眼的,去招惹他麼?
左良則更直接些,問道:“誰又到老爺那兒去了麼?”
富海嘆了口氣,說道:“昨兒,老爺不是派人去上個官站取東西了麼……今兒東西是取回來了,剛纔老爺瞧了兩眼,登時就怒了……這會兒正叫人呢!兩位還是快着些……”
“取了什麼東西?”賀萱問道。
“雖然留了看家的人,可是老爺還是不放心,給我徒弟留了個話兒,我那徒弟還是認得些字兒的,老爺讓他把每日的節略抄下來,悄悄的送過來……剛纔就是看了節略才發的脾氣……哎呀,不說了,咱們快些過去吧!”
說着,富海轉身就往回走。
“可小心些。”
看着賀萱和左良也隨着富海走了出去,廖庸在後面說了句。
賀萱點了點頭……左良也嗯了一聲……
果然,一進門,這兩人就看到左俊忠如履薄冰的站在屋裡,拿着那份節略垂首一言不發的正在看着。
“老爺,把兩位公子給您請過來了。”
“看完了,也給他們也看看!”韓銘越大聲說道。
賀萱真的感覺當時包下了這個院子是個明智之舉,不然,估計就是剛纔的這番動靜,也早早的就把其他客人和店家給招來了!
左良從父親的手裡接過了摺子節略,雖然說是節略,可是那富海的徒弟也是辦事極爲細心的人,把些摺子裡面的內容也補充了些進來,左良細細看了一遍,也明白了眼下皇上生氣爲的是什麼了,他用手指了指,然後遞給了賀萱。
有左良的書籤功能,賀萱便直接找到了那段讓皇上龍心不悅的話了!
原來,阿熱克的地方官員又在申報春播在即,可是種子不夠的事情。而且這次還是越了級的申報
“戶部拔了那麼些個糧食過來,結果這裡的地方卻是這個時候來告訴我他們到眼下還沒有種子可去播種,那些糧食哪去了?哪去了!”韓銘越氣惱的說道,“老百姓吃的都跟豬狗一樣了……他到這個時候纔來報這種事情……這樣的無用之人,留他何用……”
“老爺,您先請息怒……”左俊忠說道,“這只是份節略,上面的東西也有些不甚清楚,我想着,既然咱們到了這兒,就應該去看個清楚些,再作發落!”
“還要怎麼纔算清楚呢!難道今兒我看到的吃到的,還不算清楚麼?”
被皇上一番責問,左俊忠識趣的閉了嘴,看來,皇上現在不想聽自己說話!理由很簡單,這裡的地方官,便是上一次左俊忠作爲主考時候的門生。前些日子,左俊忠還對皇上提起過他,說他這個人如何的耿直如何的敬業,眼下,左俊忠已經被他的這位高徒結結實實的給裝了進去!
看到父親被訓,左良也不便開口,雖然心下覺得大不以爲然,可是,這話卻是不敢說的,他瞧了瞧賀萱,給賀萱遞了個眼神,那意思是:能不能幫父親解解圍呢?
就算左良不遞這個眼神,賀萱也想開口的。
只見她微微一笑,坐桌子上取了杯茶過來,走到皇上的身邊兒。
“老爺,您先喝點茶。”
“不喝!”
“老爺覺得不好喝?”
“現在沒那個心情!再說,茶湯都已經這樣了,怎麼喝!”
賀萱聽了這話,笑意更濃了些。
“怎麼,你覺得我現在的樣子很好笑麼?”
賀萱搖了搖頭。
“那你笑什麼?”
“我笑老爺今兒和平時不一樣!”
“哪不一樣了?”
“平日裡,老爺在家裡,看不到的時候,心情倒是比現在能和平不少,誰錯了誰對了,就算自己沒辦法去看,也會讓旁人細細的去查。誰犯的錯,就去責誰,斷不會遷怒於人的。”
“你覺得……”
“就像今天的事兒,惹您生氣的是摺子,可是您卻連茶的氣都生!”說着,賀萱啜了一小口茶,接着說道,“您說不好喝的茶,我卻覺得甘之如飴。皇上連試都沒試過一下,怎麼就知道不好呢?”
被賀萱這樣左拉右扯的一頓說,倒把皇上給繞的有些摸不着頭腦……他看了看賀萱,嘆了口氣說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賀萱把茶蠱遞給左良,然後跪倒在地。
“您覺得阿熱克的地方無能,可是我卻覺得他盡了本份。越級上報,這本身就是大罪,若不是非如此不可,想來那地方也是絕不能甘願捨得一身官服去做這件可以說與自己沒有什麼關係的事情的。”
“怎麼就會沒有關係呢?他是這裡的父母官,這裡的百姓如此,他難道還脫得了責麼?更何況難道他就不吃不喝了?”
“這裡沒有米,自然有處可去買。反正他手裡拿着奉祿,還怕吃不上飯麼?老爺說他是這裡的父母,這沒錯,可是父母也有管不住自家兒女的時候不是?我今兒清早的時候,也和老爺您說過,百姓若是餓的極了,連樹皮草根都會吃,更何況是種子……只要把災情再誇大些,朝廷自然還會調拔的!”
“你是覺得……”
“不,老爺。我什麼也沒覺得。我只是想說,反正您人都已經在這兒了,何不自己親去看看,就像剛纔那茶,您看着湯色不好,就棄了,可若是您嚐嚐,味道其實還是不錯的……”
不知道是因爲看完摺子到現在已經過了最生氣的時候了,還是賀萱說的話繞了個很大的圈子磨掉了些剛纔的激動,反正眼下,皇上竟然不覺得賀萱說的有什麼錯處……他指了指茶,富海趕忙又給皇上倒了一杯,皇上接了過來,喝了一點兒,確實,這味道還不是太差。
他笑着把茶蠱子放在一邊兒,看着賀萱說道:“你是覺得左相是這杯茶呢?還是覺得這阿熱克的地方是這杯茶呢?剛纔我可把他們倆個都罵過了!”
賀萱擡起頭來,看着皇上笑了笑,想着:這叔侄兩人真真的像啊,我纔給他劃了個道兒,他這馬上就給我布了個局。
“我覺得,最像這茶的就是我了。要不然,怎麼現在就我是跪着的呢!”賀萱有些像撒嬌耍賴一樣的說道。
“你們倒是瞧瞧他這張嘴!起來吧。”
看着皇上的臉色緩和了下來,左良微笑着說道:“她這樣,還不是老爺您給寵的。要我說,她這樣的人就不應該在老爺身邊兒,免得混了您的視聽,早早的把她打發出去纔好呢!”
聽了這話,左俊忠也好,賀萱也好,都明白左良的意思,只是這個時機選的,真是……看來,這件事兒,還是少些讓左良摻和纔好!
“我倒是真喜歡他這個勁兒。不但不能放他走,還是把他多留在身邊兒纔是對的!”
果然!左良的話起到了反效果!
賀萱翻了翻眼睛,衝着一個狠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