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二樓,繞過屏風,果然見錦瑟已經坐在了窗外的位置,正眼巴巴的望着街上的人流。
爲了方便,錦瑟今天也扮了個男裝,可就是這個打扮,讓廖庚着實驚豔了一把。
“瞧什麼呢?”廖庸笑着問道。
忽然聽到背後有聲音傳了過來,錦瑟一驚,忙轉過頭來,這才發現自己所望之人已經出現以了自己的面前。錦瑟忙站了起來,給三個人請了安。
“怎麼沒見府上的馬車經過呢?”錦瑟問道。
“這麼多的人,不好走。所以繞到後面去了。”賀萱解釋道。
錦瑟點了點頭,也是了,自己心急,出來的時候街上還沒有許多人,所以也就是長驅直入的到了這門口,現在這街上到處都是人,哪裡是馬車能行得通的。
“都別站着了,坐下說話吧!”
廖庸邊說着,邊把賀萱拉到了自己的手邊,讓她坐在了臨窗的位置上。而廖庚則一伸手,把另外一個位置讓給了錦瑟。他們兄弟兩個則坐到了下首處。
看着這樣的排位,錦瑟覺得似乎有些不妥,遲疑了一下,沒有馬上落座。
“坐下吧。今兒不用顧慮那許多。別立規矩了。”賀萱笑着說道。
錦瑟聽了賀萱的話,只好微笑着點了點頭,也坐了下來。
“姑娘來的這樣早,晚飯用過了麼?”廖庚問道。
“略吃了些。”
“長兄,我們再準備些點心吧。”廖庚對廖庸說道。
廖庸點了點頭,招來夥計,吩咐去準備點心,水果還有茶酒。
“我家的月餅是很好的。姑娘可要多嘗些。”廖庚說道。
“多謝二公子關心。義兄也爲我送去了不少,味道自然是極好的。”
賀萱此時用手支着臉,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錦瑟,以及旁邊的廖庚,看着廖庚對錦瑟如此殷勤,倒覺得有些好笑。
她拉了拉廖庸的衣角,低聲說道:“我還一直以爲,你家裡只有你在女人身上下的功夫多,沒想到,蕧雅也不遜色於你啊!”
“哼哼”,廖庸乾笑了兩聲,也壓低了聲音說道:“如果不是父親管的太嚴,那就是這小子今轉了性了。”
“何解?”
“他對女人,可是眼高於頂的。一般的女子是入不了他的眼的。我倒不是誇口,就算是我母親身邊的丫環,也不比一般的大戶人家的閨秀差,可是你見他拿正眼瞧過哪一個了?話說回來了,他一口一個姑娘的叫着,錦瑟也沒用我們介紹就知道他是二公子,難道他們以前見過麼?”
“哦。我不是告訴你了,我回來的時候在門口遇到了錦瑟,那時候二公子也遇到了二公子。我只是略引見了一下。”
這時候,吃食都已經擺了上來,外面的天色也暗淡了許多,四處的燈火也已經燃了起來,廟會也進入了最熱鬧的時候。
廖庸今天格外的安靜,倒是聽着廖庚這個平時不太說話的人不停的找着話題與錦瑟聊着。若是換作旁人,錦瑟許是早就不理了,可是廖庚這個,似乎總能找到讓自己說不停的話,每每都能引起自己的興趣。倒把錦瑟今晚本應該放在賀萱身上的注意力幾乎全部吸引到了廖庚的身上。
看着他們聊的投契,賀萱與廖庸悄悄的站起身來,走到了另外一邊。
“看來,我今天回去之後得和他談談了。”廖庸說道。
“你覺得錦瑟配不起他?”
廖庸搖了搖頭。
“這不是配得起配不起的事情。只是,若是沒有希望的事情,又何必讓它發生呢?若真是惹起了相思,只怕無論是蕧雅還是錦瑟都勢必會痛苦的。”
“那……”賀萱聽了這話,不知爲何,只覺得自己心裡也是一陣的不舒服。
可是賀萱接下來的話還沒出口,廖庸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麼嗆睜大了眼睛看着賀萱。
“怎麼了?”
“我明白王爺爲什麼會對你起疑了。”
“真的?”
廖庸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自己的兄弟,對賀萱說:“你看看蕧雅看着錦瑟的目光。可能看出什麼來?”
賀萱聽了廖庸這話,正立於廖庸面前,略略側過頭去,看着聊的正起勁的兩人,特別是廖庚,這目光之中,賀萱能看得出愛慕,興奮,歡愉……
“我看不出什麼別的東西,但卻能看得出不管你談與不談,你兄弟的相思只怕是已經得下了!”
“不開玩笑。你想想,你平時看錦瑟時候的想子。與蕧雅的比照一下……”
賀萱聽了他的話,想了又想,然後又再看了看……忽然,她明白了……
“我看錦瑟與男人的目光,是不一樣的!”
“對了,就是這裡。你並沒有在他的面前露什麼痕跡,但是這一點讓你露了馬腳。以前,我初帶你去見錦瑟的時候,也覺得有些地方有些彆扭。可是卻說不出來哪裡怪。如今想想,原來就是怪在了這裡了!”廖庸說着,淡淡的笑了笑,然後說道,“咱們的這位王爺可是不簡單啊……以後,你可要多防備着些,我想,他現在對你也只是懷疑,只怕接下來,他還要驗證自己的懷疑呢……”
話說到此處,賀萱點了點頭,忽然,她又想起了剛纔廖庸說過的話,她咬了咬下脣,問道:“你剛纔說,若是沒有希望的事情,就不要讓它發生。那你今天下午對我說的話……難道……我和你有什麼希望麼?”
廖庸略轉了轉頭,見他們倆個人並沒有注意這邊,輕輕的拉起賀萱的手來,低聲說道:“不管是我和你之間也好,還是我剛纔提醒你的事也罷。歸到最後都只成一件事。這事,以前我也和你講過,現在我再說一次。找個理由,把官辭了吧。我看得出,我母親父親都喜歡你,想讓他們接受你,並不難。爲你換個身份也不難。眼下最難的,就是你怎麼離開這個官場,現在,多少雙眼睛盯着你,你錯又錯不得,也不可以太優秀……”
說着,廖庸嘆了口氣。
賀萱聽了他的話,然後說道:“那你覺得,我和錦瑟,誰換個身份更難些呢?”
“自然是你……”話一出口,廖庸便知道自己上了當,他笑着捏了捏賀萱的手,說道,“小東西,又圈我!”
“你樂意的。”
賀萱抿着嘴笑了笑,然後看着廖庸,思索了一下,說道:“入凡。你說的事,我都懂。可是眼下,有些問題我還要去解開。不把這些很奇怪的事情解釋清楚,我沒有辦法釋懷。雖然人家都說,糊塗要比聰明難。可是,我真的不願意生活在一團迷霧之中……再給我些時間,我會想個兩全齊美的辦法,讓自己安全的抽身離開。然後……”
“不是你,是我們。是我們要想個兩全齊美的辦法。”說着,廖庸嘆了口氣說道,“你有你的爲難,我明白。雖然,我不能確定你究竟要追究的是什麼,可是,記得這一點,點到爲止。不管什麼事,若挖得太深,看得太清楚,都不見得會是好事。明白麼?”
賀萱笑了笑,用力的點了點頭。
“咱們過去吧。”廖庸說着,又捏了捏賀萱的手,這才慢慢的放開,轉身回到了桌邊坐了下來。
“你們剛纔說什麼呢?”廖庚看着他們倆個人歸了座,這才問道。
“你們又說什麼了?哦……不用告訴我,其實我都聽得差不多了!”廖庸打趣着說道,“錦瑟,我這兄弟是不是特別的健談?”
錦瑟微笑着點了點頭,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在廖家二公子的身上浪費了許多的時間。自己應該把注意力集中到賀萱的身上了。
“既然出來了,我們不防出去走走吧?呆在這樓上,也是有些悶了。”錦瑟提議道。
廖庸聽了這話,想了想,雖然覺得似乎有些不太妥當,可是錦瑟的話也說的在理,說是出來逛廟會,結果卻只坐在樓上,那和平時聚在一處吃飯也就沒有什麼區別了。
“好。”廖庸點頭答應道。
賀萱聽了錦瑟的這個提議也是滿心贊成,下樓的時候,賀萱低聲問錦瑟道:“我本想着去你那裡的,可是後來入凡兄說他也邀了你出來,我想着,這樣更好些,人多更熱鬧些。”
看着賀萱在自己面前,沒有半點掩飾,錦瑟不知是不是出於愧疚,竟然覺得有些難過,可是她勉強着自己一笑,點了點頭。
四個人來到街上,看着讓人有些眼暈的人羣,廖庚自告奮勇的提出要護着錦瑟,廖庸一笑,正和自己的心意,便點頭同意了。
雖然錦瑟心中有些不樂,但是想着,並不是四個人分成兩處去走,自己還是有機會靠近賀萱的,也就沒有再提出什麼異議來。
可是,事情並沒有如錦瑟所願,擁擠的人流加上看着什麼都覺得新奇的賀萱,很快讓兩對人的距離越來越遠了起來。開始的時候,還能看到彼此的位置,可是到了最後,連個影子都已經望不到了。
可是錦瑟卻覺得此時自己的心情放鬆了下來,也許,出於自己的內心,並不想對賀萱有太多的懷疑,因爲細細想來,從始至終,賀萱並沒有騙過自己半句,自己對他的情感,完全是出自於自己的一廂情願。
現在,自己的身邊有個殷勤的廖家二少爺相陪,乾脆也放下心來,不去管其他,好好的玩上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