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萱才把那些經過講完,左俊忠等人也來到了屋外。
看着情形不對,左俊忠沒有急着讓幾個年輕人進去,而是靜靜的守在門外。
廖庸看着賀萱跪在那裡,心裡一陣陣的起急,還好,皇上並沒有讓他們在外面守多久,就也把他們全所的人都傳了進去。
“你們好啊……出來之後,真是越來越會辦事了!”韓銘越瞧着他們說道,“撤開這兄弟倆和文溪不說,你們父子兩人,這官也真是越當越精明瞭是不是?也學會了欺上瞞下了,是不是?”
左俊忠一聽這話,忙跪到在地,左良也隨着跪了下來,緊接着,文溪,廖庸,廖庚也都齊齊的跪了一地。
“你們幾個起來,不關你們的事。”
皇上一見廖氏兄弟和文溪也跪下了,嘆了口氣說道。
“回皇上的話,讓左伯伯他們瞞住您的,正是我……”廖庸此時,急着想幫着賀萱出頭,插嘴說道,“請皇上不要怪罪左伯伯和子卿,更別怪罪無憂!如果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入凡,別亂說話!”
廖庸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賀萱低聲給打斷了!
“皇上,此事衆人未報知皇上,皆是微臣的主意……”
“好啦……”賀萱的話,也沒有說完,這一次打斷她的,是皇上,“別爭了……你們起來吧……”
看着皇上的態度,忽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跪着的人們面面相覷,不知道究竟在這麼一個瞬間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既然有了旨意,還是站起來比較明智一些。
“哎……”皇上嘆了口氣,對富海說道,“賜座吧。”
富海衝着衆人點了點頭,這幾位纔敢略略搭了個邊兒,半坐半蹲着等着皇上接下來要說的話。
“俊忠,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皇上,依老臣所想,還是儘快回宮比較好。”
“此話怎講?”
“回皇上,咱們此行的行蹤也算是隱密,一路之上,也並未露出什麼痕跡來。眼下,且不論那畫像的意圖是何處,單說有人猜測皇上的行蹤,這就是件極危險的事情。”
“危險?”
“是。只怕……老臣只怕是宮中有變!”
韓銘越輕輕的點了點頭。
這也是他自己所擔心的。
自己的皇嫂這些年來,是怎麼教育她的兒子的,自己也是看得到的。眼看着韓允臻一天一天的長大,他的內心也是越來越不安。可是,那畢竟是自己的親侄子,是自己皇兄留下來的唯一血脈,自己不能也不忍心對這個正值青春年少的孩子下手……
“但這也只是老臣的猜測,更有可能的是,也許是某些人,從一些渠道聽說了什麼,不想讓皇上在出來的這一趟行程之中,查到自己的錯處,所以才……”
剛纔左俊忠一時情急,才脫口而出了那句話,可是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所以,這才忙補救道。
“你們的意思呢?”皇上微閉着雙眼,低聲問道。
“皇上,既然咱們都來了,就看看再……”
“文溪!”左良低聲喝停了文溪,然後衝她使了使眼色,文溪一噘嘴,不出聲了。
“你怎麼看,子卿。”
“回皇上,我同意父親的看法。咱們早些回去,更爲妥當些。”
“那這裡的事怎麼辦?”皇上問道。
“若是皇上放心,可交給在微臣來辦。由無憂和子卿他們護送皇上先回宮。”左俊忠說。
皇上慢慢張開雙眼,看了看賀萱,說道:“平時裡最靈牙俐齒的,這會兒怎麼不說話了?”
賀萱一直低着頭,直到廖庸推了推自己,她才反應過來,皇上的這句話是跟自己說的。她忙站起來說道:“回皇上的話。微臣也以爲,皇上回宮更安全些。”
看着他們口徑一直的勸自己回宮,韓銘越心裡雖然有些不悅,但卻也是十分的欣慰,畢竟,自己眼前的這些人,是真的在爲自己考慮。
“皇上您的意思是……”左俊忠試探的問道。
“朕要留下。”
“什麼?”
衆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皇上,您……”這時,就連富海都忍不住了,“咱們回了宮,至少還有侍衛和羽林衛保護着,總比眼下這點兒人馬要安全的多!”
“若真有害朕之心,只怕到了哪兒都是不安全的。”皇上說道。
“可是皇上……”
“你們不用再說了。”皇上打斷了廖庸的話,“不管他們找朕的理由是什麼。朕都要留下。朕想親眼看看,他們最終的目的是什麼。”
“……”左俊忠還想說什麼,可是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口來。
因爲他太瞭解這位皇帝了。
他的執扭勁若是上來了,你就是有九牛二虎,也是拉不回來他的!
“皇上,若是您想留下,可否聽老臣幾句呢?”左俊忠想了想,說道。
“怎麼?還要對朕約法三章麼?”
“正是約法三章。”左俊忠說道,“不過,老臣約束的不是皇上,而臣的老友。”
這“老友”二字,讓韓銘越的身體一震!自從自己登上帝位開始,左俊忠便非常堅定的堅守着君臣之禮,沒有半分的逾越,就算當年自己年少時候想與他更親近些,也被他給力勸了回去。可是眼下,他竟然搬出了“老友”二字!
“好。那我倒要聽聽,這約法三章究竟是什麼了!”
韓銘越此時也把“朕”換成了“我”,放低了身段,給了左俊忠機會說話。
“第一,若是外出,請您務必身邊留在護衛。第二,請您坐陣,其他事情由我們去做。第三,一旦發現異樣,請您急速回宮。”
“就這樣?”
“就這樣!”
“好,我應了你了!”
雖然皇上答應了左俊忠的約法三章,可是左良與賀萱一點兒也沒覺得高興。皇上現在是應了這些,可是誰知道哪天他來了興致或者動了脾氣,一句“朕是皇上”便可以秒殺一切承諾了。
這時候,只聽左俊忠說道:“君無戲言。請皇上切記今日之事。”
還好,左俊忠跟上了這樣一句,把皇上又從老友的位置給拎回了皇上的高度。
“既然定下來了,那朕可就要分兵派將了。無憂!”
“臣在。”
“你與本地的縣令邱實相識麼?”
“正是。”
“那好,你就依然用現在的妝容去見見他。還有那位‘八哥’,你也別放鬆了。”
“遵命。”
“入凡,蕧雅。”
“草民在。”
“你們二人,辛苦些,到周遭的地域瞧瞧看看,看看百姓的生活如何!”
“是,草民領命。”
“那我呢?皇上!”文溪低聲問了句,“您不會還是把我放在客棧裡哪兒也不許去吧!”
“文溪,不要胡鬧。”左俊忠說道。
“不,這一次,文溪也要出去。你與子卿一起,在這城裡給我四處看看,特別是要打聽那些與畜牧和糧食有關的商鋪,看看有沒有發天災財的惡商存在。還有,此處的吏制如何!不過這也不用看,今兒早上已經領教過了!”
“是。皇上。”文溪高高興興的答應道。
“俊忠啊,我們兩個還有富海,咱們三個老傢伙就留在這裡,跑腿的事兒讓他們年輕人去辦吧!”
“是,皇上。”
一切吩咐完畢,皇上也覺得累了,一早起來到現在,飯沒吃一口,氣卻生了一肚子,富海忙讓人安排飯菜,用過之後,又服侍着皇上再休息一下。
放下皇上不說,用過早飯之後,左俊忠把這些年輕人們都招呼到自己的屋子裡來。
“皇上吩咐的事情,你們都儘快去辦。咱們早點辦完,好早些回宮。我總是覺得心裡很是不安。”
“父親,您放心,這些我們都明白。等下我們就開始行動。”左良應道。
左俊忠想了想,說道:“入凡,你和蕧雅出門的時候,要換些便服,不要穿着太過華麗,而且,你們再帶上四個護衛陪着你們。”
“這……不必了吧?”廖庸笑着說道。
“是啊,左伯伯。不過是四處看看,用不着那樣的。”廖庚也說。
“這你們就不明白了。你們自己想想,去年發生那樣大的天災,可是這一路走過來,你看到一個流離失所之人了麼?這不正常!”左良說道。
“也許,是這裡的縣守……”
廖庸還沒說完,就見賀萱搖了搖頭,說道:“就算是他再如何的克盡職守,你們想想,能真正到他手裡的銀子能有多少?就算他一分不貪,全用在了百姓身上,只怕,也是不足的!左伯伯說的對,這樣的情況真的是太怪異了。你們倆個出城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你怕什麼?”廖庚問道。
“難民?”廖庸問。
“難民不可怕,只要食物和住的地方,他們就會安心。我怕的,是那些因爲過度壓迫,而不得不反的暴民!”
“暴民”這兩個字,讓廖氏兄弟的心裡着被驚了一下,真的會有這樣好的運氣,讓自己遇到暴民麼?
“你別嚇他們了!”文溪笑着說道,“要不然,我們換換吧。”
“誰害怕了!這麼大的人,難道還怕這個!”廖庸嘴着說道。
“記得,出去的時候,切不可露富,只許帶些銅錢,整塊的銀子都不要拿。”賀萱不放心的又叮囑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