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道,“有的。這家主人爲了保護此物,花重金請來十九名武林高手。”
這麼多?梵音輕笑一聲,“如此,我便不由得好奇你想要的東西是何物了?”梵音倏然話鋒一轉,“不會也是那神秘人要我拿回之物吧?”
來人直視她,“若是的話,你要與我爭嗎?”
梵音笑道,“若是的話,你也不會與我做交易了。”
梵音將圖紙扣在桌上繼續說道,“既然這裡有十九名武林高手守着,豪奪是不可能了,須得巧取……府上近來可有什麼大事嗎?”
來人微微思考道,“府中小公子生辰將至。”
“那就把日子定在那天。”梵音翻開梳妝盒,取出一支眉筆擱在舌尖舔了舔,在那張紙的背面洋洋灑灑寫了什麼,又遞給那人,“趁還有時間,你去把這上面寫的東西備齊,研磨成粉,行動那日帶上。”
那人接住,問道,“這是什麼?”
梵音賣了個關子,“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那人收起紙,低聲道,“那好,三日後,還是這個時辰,棲梧宮見。”
那人擡腳就要走,梵音忙叫住他,“等等,既然已經合作了,你總得告訴我你的名字吧。”
那人未回身,只偏頭,露出半截完美側顏,“銀孑。”
三日很快便到。
午夜時分,梵音準時到達棲梧宮,彼時,銀孑已在。
梵音道,“你把地方定在棲梧宮,也不怕遇上別人。”
銀孑自然知曉她說的“別人”是何人,只淡淡道,“她只會在月圓夜前後出現。”
梵音撇撇嘴,“你倒是瞭解。東西都帶了嗎?”
銀孑道,“帶了。”
梵音道,“那咱們走吧。”
銀孑卻未立即動身,“你宮裡都安排好了嗎?此去至少要一整天。”
梵音倒是沒想到他會擔心這個,笑道,“放心吧,我跟她們說這幾日要閉關,教她們不論發生什麼都不要進來打擾我。”
銀孑聽見“閉關”二字微微一怔,似乎覺得這兩個字不應該出現在一個后妃身上,不過一想到她的行爲舉止,又覺得她說什麼做什麼都不稀奇了。
銀孑腳尖一點,一躍上高樓,夜黑風高,如輕雁般穿梭在空中,忽隱忽現,不會便沒了影。
好俊俏的功夫!梵音暗道。也幸虧她的眼力好,用她獨創的九幽凌波步,勉勵在平地上跟上,然而等她到了宮牆時,卻忽然停下了。這宮牆未免太高了,足有數丈,以梵音目前的功夫還不足以攀上。
梵音掐着腰,心道從前別說這個高度了,就算是上天,也不過動動念頭的事,如今一切打回原形,還是免不了無所適從。
正計算着高度,銀孑去而復返,他站在高高的牆頭,居高臨下,一道只有梵音可以聽見的聲音飄進她的耳朵,“用我幫你嗎?”
銀孑不說還好,說了梵音反而冒火,不就是一面小小的宮牆嗎?還需你小子在本座面前裝腔作勢?
梵音做了口型,“不用。”
說罷,她後退幾步,發足了力,一雙長腿如兔般蹬出,一鼓作氣登上高牆,只可惜她的內力還不足以登到牆頂,內力耗盡之際,梵音忽而一個轉身,不知從哪甩出一隻鉤子,準確無誤地勾住牆頂,梵音借繩之力,輕而易舉地登了上去。
“咻”的一聲,鉤子收回,梵音洋洋得意地看着銀孑。
銀孑有些莫名,不知梵音得意些什麼,他好心好意折回來助她,她卻不領情,神情挑釁一般。
眉骨青筋突突跳着,銀孑忽然生出一股勁,他也挑釁般對上梵音的目光,張開雙臂往後一仰,人就這麼輕飄飄如羽毛般落了下去。
梵音:“……”
牆下的銀孑穩穩落地,負手而立,雖是仰首,仍有幾分傲然睥睨,他問出了與方纔一樣的話,“用我幫你嗎?”
梵音氣急攻心,桃花面上強扯出一抹難看的笑,“不!用!”
梵音沉下一口氣,所謂“上山容易下山難”,她上來都費些力氣,下去自不必說。梵音按捺住忐忑的心情,忽然轉過身,也如銀孑那般背過身,雙手抱身,仰身而下。
銀孑萬沒有料到她會以這樣的姿勢躍下,登時睜大了眼睛。銀孑試探過她的功力,微弱勝無,她這樣下來,定會摔成一灘肉泥!
銀孑幾乎是下意識去接,誰知梵音還有三尺高落地時,忽然翻身往地上打了一掌,旋即她正好借力落地。
銀孑怔忪地看她一眼,悻悻地收回手,譏諷道,“小玩意兒準備的還挺多的嗎?”
梵音昂揚着下巴,“還行吧。”
銀孑不動聲色地握了握拳頭,反脣相譏,“那到時候還希望陸姑娘不要拖後腿啊。”
梵音舔着牙,朝銀孑的後背狠狠來了一拳。
臭小子!本座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你的!
半炷香後,兩人來到距離那座宅院不遠處的客棧。銀孑事先在此處訂了房間,他將鑰匙扔給梵音,“明日辰時,此處匯合。”
“知道了。”臭屁的小子。
一夜無話。
這是梵音重生後第一回在宮外過夜,翌日醒來後說不出的舒適。她拄在窗邊,見人來人往形形色/色,心馳神往。
自由的味道。
比那深宮高牆不知好上多少倍。
將來若有機會,定要脫離苦海,自由自在地活着。
正想着,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梵音定睛一看,不正是那臭小子嗎?大早上的他去哪兒了?還沒到辰時呢。
梵音出門去迎,正逢對面徐徐走來一位面相白皙,五官卻極爲普通的男人。
唉?不是他?難道認錯了?
梵音眨眨眼,看身形的確是銀孑,可再看臉……“你易容了?”
銀孑坦蕩道,“嗯。”
梵音指着他手裡拎的東西,“這是什麼?”
銀孑道,“小公子的生辰賀禮,總不能兩手空空的去吧。”
“哦。”梵音目不轉睛地盯着銀孑的臉,不禁讚歎他精巧絕倫的手藝,她瞧半晌也沒瞧出什麼端倪,別人更瞧不出來了,不過話說回來,她也需要簡單易個容吧,萬一以後被人瞧出來就不好了。
“借我用用唄。”梵音伸出手。
“什麼?”銀孑問道。
“易容道具。”
銀孑在懷裡掏了掏,半晌,掏出一隻翹邊的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