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登時警戒,盯着他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說着,銀孑伸出手,手上靜靜地躺着一隻墨綠匣子。
梵音微微覷眼,他果真是爲這個來的。後退半步,梵音背過手,翻出幾枚石子握在手中,伺機而動,不料銀孑率先出手。眨眼間,那隻墨綠匣子已落入梵音手中。
“你這又是何意?”匣子里正是那顆活種,梵音實在不解。
“沒什麼意思。”銀孑輕鬆道,“我今夜來此,爲的不是這個,此物是意外所得。”
梵音收好活種,抱拳道,“謝了。”
銀孑看一眼她抱拳的姿勢,說道,“你就這麼把活種拿走了,明日皇上發現它丟了可怎麼辦?”
梵音無所謂道,“發現便發現了,能怎樣?”
銀孑輕笑道,“御書房失竊,這可是大事,必定要搜宮的,你藏的了一時,藏的了一世?”
銀孑所說不無道理,梵音不耐道,“那你說怎麼辦?”
銀孑道,“你明明是皇帝的后妃,爲何不直接向他討要呢?非要用這種法子?”
梵音坦誠道,“我跟他又不熟。再說了,憑我的身份能討來這東西嗎?”
銀孑像是噎了一下,半晌才道,“還算有自知之明。”
梵音懶得跟他計較。
銀孑道,“我倒是有一法子,你要不要聽?”
梵音道,“你說。”
銀孑道,“上位。”
梵音斬釘截鐵地回絕,“不行。”
銀孑問道,“爲何?你當初進宮選秀難道不是爲了這個?”
梵音道,“當初因何進宮我早就忘了,反正現在我是不願意的。”
銀孑道,“上位,意味着地位提高,不僅身份變得尊貴,許多事也變得容易起來。比如你之前想要進麒麟書閣,比如你現在想要紅蜓蓮的活種。”
梵音有一瞬的猶豫,但還是說:“不行。”面對銀孑無聲的疑問,梵音難以啓齒道,“我不想委身那個小子。”
銀孑顯然沒反應過來她說的“那個小子”是誰,半晌竟笑出聲,“誰告訴你上位就一定要獻身皇帝了?”
梵音當然不知道凡人這些條條框框,不禁紅了耳根,梗着脖子問道,“那你說,得怎麼做?”
銀孑難掩笑意,“后妃與廷臣一樣,想要晉升,還需功績。只不過后妃的職責是伺候皇帝,爲皇室開枝散葉繁衍子嗣,可這些你都不想,那就只能從別處下手。凡是什麼對大梁對皇宮哪怕是對皇帝有功的,均可晉升。”
“這樣啊……”梵音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忽然又道,“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你到底是什麼人?”
銀孑聲線又變得冷硬,“看在那夜你救過我的份上好意提醒你罷了,至於我是什麼人?不過與你,殊途同歸。”
殊途同歸……梵音心裡正念叨這四個字,再一轉眼,銀孑人已不見了,彷彿憑空消失一樣。梵音想了想,最終把那墨綠匣子放了回去,心中暗道,早晚有一天,你會光明正大地屬於我的。
翌日,力拔髮現,她家娘娘已完全不一樣了,全然一副打了雞血的狀態。
“木頭、齒輪、玄鐵、精油、斧頭還有磨石,統統備好。”
力拔瞠目結舌,嘴巴能放下一顆雞蛋,“娘娘,您要這些東西做什麼啊?”
梵音故作神秘道,“有用,你去準備就是了。”
力拔含淚應下,哭唧唧地去了。
梵音要的東西運送時聲勢浩大,車輪滾過宮道,轟隆隆的,很難不惹人注目。
正在鸞轎上的白燭伊也被吸引了目光,她對婢女別枝道,“那是什麼東西?竟那樣龐大?”
別枝望去,說道,“聽宮人說,是照影宮要的,滿滿一車的木頭。”
白燭伊打扇遮陽,秀眉緊鎖,“照影宮?又是那個陸御女?她還真不嫌丟人!前些日子她巴巴地往皇上那送糖水,傳的滿宮皆知,她竟一點不臊得慌,這才幾日,又開始作妖了?”
別枝道,“聽說陸御女半月前受過傷,醒來後便失憶了,從此行爲舉止就變得古怪了起來。”
“失憶?本宮看她分明是裝瘋賣傻,故意想要引起皇上的注意。”白燭伊氣得直打扇,“你去,去打聽打聽她要那麼多木頭做什麼,趕緊回來告訴我。”
別枝應是。
白燭伊就在鴻寧宮裡等,下午時分纔等回別枝,白燭伊罵道,“你個死丫頭,怎麼去了那麼久?打聽到什麼沒?”
別枝氣息有些喘,“娘娘別急,打聽到了。據照影宮的小太監說,陸御女似乎想親手設計打造一輛輪椅。”
“輪椅?送給皇上的?”
別枝點頭,“正是。那小太監還說了,陸御女預備打造的這輛輪椅,不管在多顛簸的路上都能如履平地,而且這輛輪椅還可讓皇上親手操控,再也不用人走到哪推到哪了。”
“這麼神奇?”白燭伊狐疑地看她一眼,“她以爲她是魯班再世?”
別枝認真道,“那小太監真是這麼說的,而且看陸御女那大幹特幹的架勢,沒準十有八九。”
白燭伊眼珠一轉,打扇的速度肉眼可見的快了起來,“這樣,你想辦法弄到圖紙,然後把它送出宮,讓爹爹找人打造一輛一模一樣的出來,要快,越快越好,一定得趕在她的前面。”
別枝心領神會,“奴婢明白。”
白燭伊說完,得逞一笑——看你這會還拿什麼討好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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