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雖然有變,但宮廷之外仍舊是秩序井然。百姓們仍舊過着自己的日子,並未覺出有什麼異樣。桂明披了鴨絨的大氅,慢悠悠的出了樊樓。大門旁邊的乞丐仍舊在那裡睡着大覺,旁邊破爛的白瓷碗裡全是剩飯。桂明來到乞丐近前,蹲下身子道:“孫大人,醒一醒。”
那乞丐爲睜雙眼,見是桂明,笑道:“做什麼?”
桂明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道:“這個給您。”
那乞丐接過銀子,用手掂了掂,笑道:“這是什麼意思?今天是什麼好日子?”
桂明笑道:“今天是大人的喜日子。”
乞丐道:“莫不是給我娶了個媳婦吧?”
桂明笑道:“比這還喜呢。”
那乞丐聽了,坐起身子道:“說來聽聽?”
桂明道:“我得了消息,皇上駕崩了。”
“什麼?!”那乞丐道,“當真?”
桂明笑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人?”
那乞丐哭道:“皇上對我孫目達恩重如山,我孫目達卻未曾好好報答過皇上,如今皇上駕崩,我都不能前去磕個頭。”原來自從孫目達被貶出宮後,竟在街頭淪爲乞丐了。
桂明道:“奇了,你怎麼不笑反哭呢?”
孫目達道:“笑什麼?有什麼可歡喜的?”
桂明道:“你不想想,皇帝駕崩了之後,就要大赦天下,那你不就有機會重新執筆,返回宮廷畫院了嗎?”
孫目達
想了想,說道:“沒錯,沒錯,我確實有機會重返畫院了。”
桂明站起身來,慢慢施了一禮,笑道:“桂明那就在此先恭賀孫大人了。”
孫目達忙道:“好說,好說。”
桂明看了看滿臉歡喜的孫目達,突然又蹲下身子道:“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還望孫大人賜教。”
孫目達道:“你說。”
桂明道:“有一天夜裡,我見到宮裡的一個宮女前來找你,和你說了一些話,然後便又走了,可有這回事啊?”
孫目達忙收住笑容道:“你怎麼知道?”
桂明道:“我自然是看見了,而且那人我認得,是皇后的貼身宮女碧雲吧?”
孫目達看了看桂明,嘆氣道:“沒錯,就是她。”
桂明道:“能不能告訴我,她來做什麼?”
孫目達道:“你好能打聽。”
桂明道:“我就是問問,如果孫大人不願意想告,我就不再問了。”
孫目達道:“說了倒也無所謂。那碧雲來,就是告訴我,到底是哪一個將我陷害的,皇后娘娘傳了話,只要時機一到,就會幫我洗刷冤屈,懲治那惡人。”
桂明道:“當真?這事恐怕做不得了。”
孫目達忙問道:“怎麼說?”
桂明道:“皇后娘娘也死了。”
孫目達大驚道:“這是爲何?宮裡到底出了什麼事?”
桂明道:“這我哪裡知道?反
正你這仇怕是報不了了。”
孫目達道:“若是這樣,豈不是便宜了何奇那個畜生。”
桂明道:“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陷害你的人是宮廷畫院的何奇?”
孫目達嘆氣道:“不錯,碧雲確實是這麼說的。”
桂明道:“原來如此,那何奇到是來過我這裡。”
孫目達:“什麼時候?”
桂明道:“沒有多久。”
孫目達笑道:“他那般嘴臉,怕是嚇到你了吧?”
桂明道:“哪般嘴臉?我看着倒還普通。”
孫目達道:“何奇長得奇醜。”
桂明道:“我沒覺得,怕是說的不是一個人吧?”
孫目達嘆了口氣道:“不管是不是一個人,只怕都不能洗刷我的冤屈了。”
桂明站起身來,說道:“無論如何,大赦天下是定下來了,孫大人可以再執筆揮毫了。”說完轉身進了樊樓,往琉璃竹去了。
孫目達站起身,往皇宮的方向看去。此時大雪已經停止,厚實的雪花覆蓋在皇宮的房頂之上,泛着銀光。那被百姓視爲禁區的皇宮,一度離孫目達近在咫尺,但又在一瞬間遠似天涯。可宮中的鉅變,再次讓皇宮變得觸手可及。孫目達知道,這宮中仍舊是一處危險地界,不論其中發生怎樣的改變,有一點確實永遠不變的,那就是爭奪。
孫目達拍了拍棉襖上的灰塵,拿着那一錠銀子,便往旁邊的一家麪館去了。(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