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藥鋪子安頓好東方珀之後,已是深夜時分。
躺在牀上的山鬼輾轉反側卻始終難以睡去,他腦海中不時的浮現起在石屋裡和神秘黑衣人交手的場景,他把黑衣人的每一個細節都細細回想了一遍但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我在察清鏢局之中讀過江湖各路高手的簡史,但凡江湖上稍有點名氣的武功我都全全知曉,然而卻摸不清這神秘黑衣人是何路數?他的掌法不像掌法、拳法不像拳法,普普通通的招式之中深諳渾厚內功,在江湖之中已經算是少有人及了,他到底是誰?又爲何蒙面?”山鬼躺在牀上喃喃自語道。
越想越難以睡去,山鬼索性起牀悄悄的離開了老藥鋪子。
漫無目的的走在赤州大街上山鬼心亂如麻,尋找三代劍王之事一點頭緒都沒有,如今又出了一個身份不明、武功蓋世的神秘黑衣人。
想到神秘黑衣人,山鬼不禁的聯想到近日來赤州東城門出的那檔子事,反正閒來也無事做,於是山鬼轉身朝着赤州東城門走去。
不一會兒,山鬼便出現在赤州東城門城樓之下。
雖說出了事這裡已經加強了的守衛,但深夜時分這裡的守衛亦是睏倦異常,一個個打着哈欠,有的索性靠着、躺着以各種舒服的姿勢睡去。
赤州城已經風平浪靜了數十年,雖說東城門一百多名將士一夜被殺之事也轟動了整個赤州,但赤州軍歷來自負驕狂自然也沒有將其放在心上。
山鬼來到城樓燈火最暗的一角,只見一巡邏士兵無精打采的走了過來,見狀山鬼立刻上前鎖住巡邏士兵並用手握住對方的嘴巴不讓其發聲。
“我並無惡意,問你幾個問題你須得老實回答。”山鬼說道。
驚恐萬狀的巡邏士兵連連點頭,山鬼這才鬆開了手。
“你們可曾查出是何人屠殺了這一百多名守城將士?”山鬼問道。
“州王已經下令所有赤州上令將軍嚴查此事,但至今也沒有兇手的下落。”巡邏士兵回答道。
“近日來赤州城中可曾有面生之人出現過?”山鬼繼續問道。
“小的也是剛被調到這裡,所以看所有人都面生,倒是這幾日有一個肺癆成疾的男子經常出現在這裡。”巡邏士兵說道。
“此人出現在這裡所爲何事?此人生的何種模樣?”山鬼趕緊問道。
“此人說起他是驗屍的,但這種事情又怎可讓一尋常百姓攪和?我等也就未曾讓他接觸屍體,想來此人也是窮瘋了靠這點驗屍費維持生計。”巡邏士兵回答道。
“最後一個問題,被殺士兵的屍體放置在何處?”山鬼問道。
“由此上得東城樓從左邊入口下到城內暗閣,一百多名將士的屍體便存放在那裡。”巡邏士兵回答道。
“你沒騙我。”山鬼望着士兵問道。
“不敢期滿大俠,你又不是第一個人上前威脅小的索問屍體存放位置。”巡邏士兵說道。
“在我之前還有人來過?”山鬼驚訝的問道。
“昨晚就來了一個蒙面黑衣的神秘人問了一些和大俠您差不多的問題。”巡邏士兵說道。
“神秘的蒙面黑衣人,他長什麼模樣?”山鬼問道。
“此人將臉捂得嚴嚴實實,全身上下只有一雙眼睛在外面,我怎麼知他長什麼模樣?”巡邏士兵說道。
巡邏士兵並不像是在說謊,山鬼一遍遍的默唸着黑衣人這幾個字,來到赤州時間不長卻在幾處都遇到了神秘黑衣人,這讓山鬼心頭有種不好的預感。
想到這裡,山鬼點中巡邏士兵穴道並將其放到角落裡無人能夠察覺的地方,自己朝着方纔巡邏士兵所指的地方尋去。
如巡邏士兵所言,山鬼來到東城樓之上並來到城樓左側下到暗閣的入口。
山鬼來到入口前突然停下來腳步,迎面的空氣中除了屍體的腐臭外還有一種奇怪的藿香味,藿香味本就濃郁刺鼻就算是一丁點也會發散很遠。
“已經深夜爲何這裡會有藿香味?難道暗閣裡有人?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竟然會同我這般好奇?”山鬼自言自語道。
說罷,山鬼便故意壓低了腳步探着身子慢慢下到城樓暗閣之中。
空氣中的腐臭越來越來濃、藿香味也越來越濃,山鬼現在所處的位置已經能夠看到石階的盡頭,下完了這幾步石階除了能見到那些屍體還能見到藿香味之源。
下完石階之後,出現在山鬼面前的除了那一具具快要腐朽變形的屍體外,還有一雙正盯着自己看的眼睛。
“又是你。”山鬼望着離自己幾步之遙的黑衣蒙面人說道。
不錯,此人正是在花淵石屋之中與山鬼交手的那位黑衣蒙面人,儘管蒙着面但山鬼還是確信他們是同一人,因爲眼神是不可能被複制的。
“你來這裡幹什麼?”山鬼再次問道。
“你又來這裡幹什麼?”黑衣人故意壓低嗓音問道。
“看來你除了臉不能見人,你的聲音也見不得人。”山鬼笑了笑說道。
“見不得人又如何?”黑衣人不屑的說道。
激將法對黑衣人來說根本不起作用。
“通常見不得人的人分兩種,一種是得罪過太多人的人,一種是怕被太多人得罪的人,不知閣下是哪一種?”山鬼問道。
“我沒時間和你浪費脣舌,我知道的東西已經知道了,我要離開了。”黑衣人說道。
黑衣人似乎無心與山鬼爭執,當然山鬼也不會傻到認爲黑衣人就是殺害這些士兵的兇手,畢竟這世間沒有一個兇手會傻到重複出現在案發現場等待被捕。
當黑衣人準備離開之際,山鬼突然橫移一步擋住了對方的去路。
“如果你想讓我告訴你我都發現了些什麼,那你大可不必打此主意,我發現的東西你也能夠發現。”黑衣人望着山鬼的眼睛說道。
“不,這還不是令我好奇的。”山鬼笑了笑說道。
“那你好奇的是什麼?”黑衣人問道。
“我好奇的是你這張見不得人的臉到底長什麼樣子?”山鬼笑了笑說道。
“沒有人能過摘下我的面紗,連我自己都不能。”黑衣人冷冷的說道。
黑衣人望着山鬼的眼睛言語之中更是爭鋒相對,當然山鬼也毫不示弱。
“如果你死了呢?”山鬼收起笑容冷冷的迴應道。
“你殺不了我。”黑衣人自信的說道。
“那你便殺了我。”山鬼說道。
“必須要打嗎?”黑衣人問道。
“必須要打,不過在打之前我想和你賭點什麼。”山鬼說道。
“賭什麼?”黑衣人問道。
“如果你贏了,我便從此不再纏着你;如果我贏了,你就拿下面紗讓我一睹真顏並且隨我去見一個人。”山鬼說道。
“我爲何要跟你賭?”黑衣人不屑的問道。
“要離開這裡你就必須和我賭,不然我們就一起進赤州大牢,如果我現在呼人的話,不出一炷香的時間這裡便會被赤州大軍包圍,而一炷香你最多出十招,十招之內你根本不可能從我面前奪路而逃。”山鬼替黑衣人有條不紊的分析道。
“我和你賭,但面紗我絕不會摘下,哪怕是死在這裡。”黑衣人冷冷的說道。
“成交。”山鬼說道。
說罷,山鬼向後退了幾步,黑衣人也向後退了幾步。
山鬼雙手握拳、橫跨半馬,雙拳於胸前畫半圓最後抱拳於腰間,簡簡單單的一個起手式之後,黑衣人身上的披風也在對方的渾厚內息下顫顫發抖。
“好渾厚的拳法,若非親眼所見,我再難相信這世上除了劍招之外竟還有如此精妙的武學,倘若今日我有利劍在手尚且還能與他一戰,可此刻我手中無兵無刃又何以與他對抗?但若是使出劍法必定暴露身份,看來我不能與其纏鬥必須趕緊脫身,只要不敗下來也就不算違背了賭約。”黑衣人心中暗暗自語道。
當黑衣人緩過神來之際,山鬼拳風已出。
拳風幻化爲一直巨大的拳印正以電光之速向着黑衣人面部襲來,黑衣人竟不敢正面抗衡,只是仰面向後倒去。
拳印最終落在石壁之上並落下深深的印記,待到拳風過後黑衣人才以掌擊地面借反衝之力站了起來。
“你若不使出真功夫是不可能贏我的。”山鬼望着黑衣人說道。
“你怎知道功力?”黑衣人好奇的問道。
“上一次在石屋之中交手,只見你掌法不像掌法、拳法也不像拳法,唯一的解釋便是你的手是用來使兵刃的。”山鬼說道。
“你很聰明。”黑衣人說道。
“這是我們第二次交手了,這世間要想試一個人的功夫絕對不會超過兩次交手。”山鬼自信的說道。
“那可能要令你失望了。”黑衣人冷冷的說道。
話音剛落,黑衣人掌從腰出,人隨掌後衝了過來。
望着迎面而來的掌風和黑影,山鬼眼神中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終於出招了,讓我們痛痛快快的打一場。”山鬼微笑着說道。
說罷,山鬼也蓄全身之力於拳頭之上,拳頭頂着迎面而來的颶風迎了上去。
誰也沒想到黑衣人這一招看似使出全力,實際上是誘敵深入,也怪山鬼太年輕未能識破對方的路數。
只見臨近交鋒之際,黑衣人突然扯空掌力並且身形快速移動,而此時山鬼想要扯空拳勁已經遲了,兩人就這樣擦肩而過,也正是擦肩的瞬間黑衣人反手點中了山鬼後背的穴道,山鬼只能待在原地動彈不得。
“今日我倆不分勝負,我現在離開也不算違約,穴道會在半個時辰內解開,一個時辰後會有巡邏來這裡,所以穴道解開之後你還有半個時辰去查看這些屍體,我先不奉陪了。”黑衣人說道。
說罷,黑衣人便準備挪步離去。
“她有了你的孩子。”眼見黑衣人要離開山鬼立刻喊道。
孩子這兩個字就像一籠蜂窩突然在黑衣人腦袋裡炸開了鍋,此刻黑衣人頭痛欲裂,腦袋裡嗡嗡作響。
他爲什麼會這麼痛苦?東方珀腹中胎兒明明就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