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已是黃昏後。
他本不願醒來,可還有比美夢更美的在吸引着他。
不是這裡的蟲鳴鳥叫,不是這裡的花香空寂,而是那一聲聲輕盈的腳步和一縷縷濃郁又清新的女人香。
他已經醒來,可還是不願睜開眼,因爲他無法抗拒這一切,無法抗拒那雙溫柔手的愛撫和溫暖。
盛世煙有些猶豫,她凝視着這張夕陽下金黃色的臉龐,這是一張被上帝雕刻過毫無瑕疵的臉,這一刻色相就快要取締她心頭那絲對婁夏的忠誠,所以她在猶豫。
終於盛世煙伸出雙手準備去解開山鬼的衣襟,但很快山鬼便從躺椅上站了起來,同時也睜開了雙眼,可他並未望向盛世煙,只是索然無味的望着那燃燒的西邊殘陽。
如此佳人相伴那還顧得上其它美景,山鬼一定是裝的且裝的很自然。
“酒呢?”山鬼問道。
“你是來喝酒的?”盛世煙問道。
“不,我是來談心的。”山鬼笑了笑說道。
這句話出口,竟連自己也不由自主的笑了。
“談心?和盛世煙談心?”盛世煙驚詫的問道。
“不錯,和盛世煙談心。”山鬼收起笑容說道。
說到這裡時,山鬼終於轉過頭來望向盛世煙,也許這一刻他很想衝上前去扒光對方的衣襟,但他只是爲談心而來,既然確定的目的他便不會再有一絲多餘的動作。
“公子豪擲千金就是爲了和盛世煙談心嗎?那小女子可能要令公子失望了。”盛世煙冷笑着說道。
“爲何?”山鬼問道。
“我心已死。”盛世煙冷冷的說道。
“如何能夠救活?”山鬼問道。
“除非婁夏歸來。”盛世煙回答道。
“不可能,他不可能回來了,他已經死了。”山鬼說道。
“他,他死了。”盛世煙吞吞吐吐的說道。
她已經佯裝的很淡定了,但她眼眶中那絲稍縱即逝的不捨仍然被山鬼捕捉到。
一個人若是還有情緒,那就還沒到不可救藥的地步。
“你傷心了?”山鬼問道。
“不,他本就該死。”盛世煙冷笑着說道。
“他死了,你的心怎麼辦?”山鬼又問道。
“我的心也該死。”盛世煙冷冷的說道。
“你的心死了,皮囊爲何還留在這裡?”山鬼問道。
“因爲這裡是花淵,盛世煙生來就是花淵命,心可以去往天涯海角,但身體只能留在這裡直到老去成爲這槐花樹下的塵泥。”盛世煙望着那顆正在凋謝的槐花樹淒涼的說道。
“好冷。”山鬼突然岔開話題說道。
“這裡只有肉體可以取暖。”盛世煙嫵媚的說道。
“你長的這麼漂亮,應該溫暖過無數男人吧?”山鬼望着對方真誠的問道。
“你長的這麼俊俏,應該也傷過無數女人的心吧。”盛世煙反問道。
“哈哈,我還是習慣了用酒取暖。”山鬼望向一邊石桌上的酒壺說道。
“我溫暖了很多男人,但唯獨暖不了我最愛的男人。”盛世煙說道。
說罷,兩人一同來到石桌前。
方形石桌卻只配了三張石凳,盛世煙坐在其中一張上,山鬼坐在另一張上,那麼還剩的一張是留給誰的?
此刻,花香、酒香、女人香,但山鬼的眼睛卻一直注視那張孤獨的石凳。
“你想給婁夏一個家?”山鬼望着石凳問道。
“沒錯,我無時無刻不再想有一個和婁夏的家,只要他願意我隨時隨地準備爲他生孩子,可......”盛世煙說道。
“那爲何當初你不與他一起離開?”山鬼問道。
“我和他的家只能在花淵。”盛世煙無奈的說道。
“爲何?憑婁夏的本事到哪裡都能給你想要的生活。”山鬼不解的問道。
“我想要的生活僅僅是粗茶淡飯而已。”盛世煙說道。
“那......”山鬼準備繼續勸說道。
山鬼剛開口,盛世煙便伸手上前捂住山鬼的嘴巴。
“別說了,我和婁夏不可能同時離開花淵,當我第一天走進花淵時我就知道我們這一生都只能困在花淵裡,所以從婁夏準備離開那一刻起我們的家便已經不復存在了。”盛世煙無奈的說道。
“你究竟有什麼苦衷?”山鬼問道。
“女人在花淵裡學到的東西遠比男人學到的多得多。”盛世煙笑了笑說道。
“你對花淵瞭解多少?”山鬼問道。
“不多也不少。”盛世煙笑了笑說道。
也許這對山鬼來說是個意外收穫,他本是來這裡救人的,沒想到如今也許能夠從盛世菸嘴裡得出一些花淵的秘密。
望着想入非非的山鬼,盛世煙也感覺自己太過多嘴,畢竟有些話不能說,她對婁夏都從未說起又怎會對外人袒露。
“好了,我們喝酒吧。”盛世煙舉起酒杯說道。
“我想我們還是保持清醒的好。”山鬼笑了笑說道。
“表明來意吧。”盛世煙說道。
“我是來救人的。”山鬼說道。
“終於有人來救她了,只是沒想到來了一個這麼俊俏的公子,這讓我有些嫉妒。”盛世煙笑了笑說道。
山鬼一說起,盛世煙便已知道是誰,女人的心思通常都不輸於男人,更何況是花淵的女人。
“沒有女人會把嫉妒掛在嘴上,如果有那一定不是真嫉妒。”山鬼笑了笑說道。
“我可以幫你救她。”盛世煙說道。
“你爲什麼要幫我?”山鬼不禁好奇的問道。
“如果我幫你救她,那麼我便決口不會再替關於花淵的秘密;如果我告訴你花淵的秘密,那麼我一定不會幫你救她而且還會百般阻撓。我喜歡看男人陷入兩難的局面,尤其是長的俊俏的男人。”盛世煙笑了笑說道。
“你的心?”山鬼笑了笑說道。
“我的心是不是比蛇蠍還毒?”盛世煙問道。
“不,你的心裡裝着一個可愛又有趣的靈魂。”山鬼誇讚道。
說罷,兩人繼續碰杯豪飲。
越喝越多,酒勁越來越濃,反而兩人卻越來越清醒。
“你想好了嗎?”盛世煙問道。
“我想你還是幫我救她吧。”山鬼笑了笑說道。
“你難道不想知道花淵的秘密?”盛世煙好奇的問道。
“秘密我可以自己去找,我只相信我自己。”山鬼笑了笑說道。
“我可以幫你救她,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盛世煙說道。
“什麼條件?”山鬼問道。
“在英雄臺上擊敗歷晉南成爲新七州花淵劍王。”盛世煙說道。
“爲什麼?”山鬼繼續問道。
“因爲我發現我已經越來越不能控制這個男人了,這個男人比我想象的還要恐怖和陰險。”盛世煙的說道。
“對不起!看來我們是沒有合作的可能了。”山鬼拒絕道。
“你不用這麼着急答應我,我可以先幫你救人。”盛世煙笑了笑說道。
“我這個人欠債從來不喜歡還。”山鬼笑了笑說道。
“你一定會還的,你想知道花淵的秘密就一定會回來。”盛世煙肯定的說道。
山鬼沒有在說話,他只是死死的盯着對方的眼睛看,看了很久很久。
盛世煙沒有迴避,她很討厭男人的眼睛但不得不靠男人的眼睛生存,直到此時此刻她才覺得除了婁夏之外還有一雙令自己不那麼討厭的眼睛,山鬼的眼眸之中只有憐憫,這也恰恰是盛世煙想要的,因爲世間男人看她的眼睛裡只會是浴火。
“你會愛上我嗎?”過了很久山鬼才開口問道。
“不會,一生只夠愛一個人。”盛世煙肯定的回答道。
“那我也許會考慮做一回七州花淵劍王。”山鬼笑了笑說道。
“我怕你會愛上我。”盛世煙說道。
“能被你辜負也不枉人世間來去一回了。”山鬼調侃道。
“陪我喝完這裡的酒好嗎?我很久沒有醉過了。”盛世煙說道。
“佳人和美酒,再忙的事都得靠邊。”山鬼舉起酒杯笑了笑說道。
說罷,兩人便繼續喝了起來。
他們沒有再聊人生,也沒有再聊情愛江湖,此刻他們眼裡只有酒。
幽光之中的暗道不見盡頭,一個在火光下模糊的身影從暗道的那頭朝這邊的盡頭緩緩走來。
直到這個身影走近纔看清了他的臉龐,不是別人正是七州花淵劍王歷晉南。
他右手提着一酒壺踉踉蹌蹌的走了過來,臉龐微微泛紅想必已經是醉意十分,但他的眼睛還是清醒的,他眼睛還是和清醒時一樣充滿怒火、野心和憤怒。
暗道的盡頭是一道密不透風的石門,石門打開後只見東方珀蜷縮在石屋的角落裡,一旁石桌上成堆的酒菜已經生黴發臭。
“你滾,誰讓你來這裡的?”東方珀一見歷晉南便厲聲呵斥道。
“你再這樣不吃不喝身體會垮掉的。”歷晉南關切的說道。
“呸,我纔不吃你的東西。”東方珀不屑一顧的說道。
這已經不知是多少次被東方珀冷眼敵對了,縱然歷晉南心如毒蠍,可在東方珀面前卻始終溫順如綿羊,他心中有氣、有怨卻始終沒有對這個女人發泄。
“小珀,我愛你,只要你願意,我馬上可以娶你回家,你也不用再待在這鬼地方了。”歷晉南來到東方珀身邊坐下說道。
“從前我只是討厭你,但現在除了討厭還有鄙視和恨。”東方珀說道。
“爲什麼?如今我已是七州花淵劍王了,你爲何還要對我如此冷淡和敵對?”歷晉南藉着醉意怒言詢問道。
“李鬼,婁夏,還有天下所有男人,他們都比你強,即便你做了七洲花淵劍王,也不過是一條爬上名利高臺的狗而已。”東方珀繼續言語諷刺道。
歷晉南怒目圓睜的望着東方珀,他沒有再去言語反駁只是這樣奇奇怪怪的盯着對方看。
被對方這麼盯着,東方珀直覺一場暴風雨就要來臨,她還來不及躲閃便被歷晉南點中了穴道。
歷晉南將東方珀放到牀上,一點點解開對方的衣襟,此刻東方珀既不能動彈也無法叫喊,只能用眼淚來宣泄無奈和悲涼,直到身上的衣物已經一絲不掛,東方珀才安詳的閉上眼睛,最後一滴眼淚也在閉眼的剎那劃落在頭下的枕邊。
“既然你如此對我,我也顧不得仁義道德了,今天我就要你成爲我的女人。”歷晉南爬到東方珀身上一邊替自己解衣一邊說道。
錯,只在一念之間。
錯的發生,也只在一念之間。
當東方珀遇到歷晉南那一刻起,他們之間的孽緣便已經開始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