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黎明初起,深秋蕭瑟的風從窗戶外空寂的街道盡頭吹來。
風不大卻很涼,涼的讓人不禁瑟瑟發抖,風吹走的不僅是過往,還有昨夜那難覓的美夢,歷晉南揉着胸口緩緩的從牀上坐了起來。
“咯吱”一聲門開了,溫柔貼心的小琪打來了洗臉人。
“歷大哥,你傷還沒好,趕緊躺下吧。”小琪趕緊勸說道。
“謝謝你,小琪,我沒事還得趕緊趕回花淵去。”歷晉南一邊說着一邊穿着衣物。
“你都傷成這樣了還回去幹什麼?既然已經出來了何不一走了之。”小琪耐心的勸說道。
“赤州花淵是個許進不許出的地方,天涯海角他們都能找到我,與其過着生不如死的生活還不如繼續留在那裡享受。”歷晉南無奈的說道。
“可是......”小琪吞吞吐吐的說道。
“小琪你別說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對了,幫我謝謝那位爲我運功療傷的朋友。”歷晉南說道。
說罷,歷晉南便不聽勸阻向着屋外走去。
小琪欲追上去了,卻被突然出現了婁夏一把拉住。
“對不起大哥哥,我沒能看好歷大哥。”小琪自責的說道。
“不能怪你,方纔你們的對話我都聽到了,其實三弟心中尚有一絲良知,我也就很欣慰了。”婁夏笑了笑說道。
“你已經原諒他了嗎?”小琪好奇的問道。
“我從未恨過他,我知道一個命運多舛的人是多麼的需要榮譽和尊重,他身上全是我當年入花淵時的影子,但願他能夠早日脫離魔爪。”婁夏站在窗前望着歷晉南踉踉蹌蹌的背影無奈的說道。
“我們能不能幫幫他?”小琪說道。
“不,沒人能夠幫得了他,這一切只能靠他自己,離開花淵之後的江湖將比花淵險惡千萬倍,他必須學會獨立面對。”婁夏說道。
聽完婁夏這番話,雖然小琪並不明白其中深意,但既然婁夏都開口了她自然也不好再多言。
而此時小琪的心思倒是在另外一件事上,她腦海中不斷浮現那個紫色的圖案,她清楚的知道那個圖案和自己肩上的圖案一模一樣,但她卻不知道這個圖案到底代表着什麼。
“小琪,小琪,小琪......”婁夏望着心思重重的小琪喊道。
喊了幾聲之後,小琪方纔從沉思中醒了過來。
“你怎麼了?有心事嗎?”婁夏好奇的問道。
“沒有,沒有。”小琪趕緊回答道。
“這幾日我要去辦點事情,你就好好待在這裡那也不要去。”婁夏叮囑道。
說罷,婁夏便轉身離開了小屋。
小屋之中又只有小琪一人,小琪不禁的想入非非,從當初在仇淵山莊魔劍尊者見到自己肩上紫色圖案神色大變,再到今日遇到一個與自己同樣紋着紫色圖案的人,這一切一定不是巧合,但不是恰合這其中又隱喻着什麼?
再說這邊,離開了小屋之後,歷晉南便匆匆趕回了赤州花淵。
此時,英雄臺四周已經圍滿了各色各樣的人,男人們嘮嘮叨叨,女人們罵罵咧咧。
站在衆人身後不遠處望着衆人,千百個不一樣的聲音傳入歷晉南的耳朵。他笑了笑,但笑容過後接踵而來便是悲憤,時至此刻他才知道自己原來只是別人眼中明碼標價的玩物而已,這是他第一次站在地下望着臺上,從前他都是站在臺上俯視臺下,換了個地方纔發現原來自以爲的天下第一隻不過這些有錢人茶餘飯後的消遣之物罷了。
“可笑!歷晉南你真是個可笑的人!這就是你出賣兄弟換來的一切,這就是那所謂天下第一的活法,但現在你連你最愛的女人就追不到,七州花淵劍王簡直狗屁不如。”歷晉南自我嘲諷道。
說罷,歷晉南一怒之下拔劍出鞘,怒吼一聲從衆人背後一躍而起來到英雄臺之上。
橫劍一揮,劍氣動盪開去,直叫這些看客站立不穩;一劍過去又是一劍,劍氣愈加密集,直叫這些看客呼吸困難。
這一定是歷晉南在這個臺子上最盡力的一次,隔世劍法在他手中第一次如此的驚豔、如此的無敵。
儘管冒着生命危險,但這些看客卻未有一人退場,畢竟對於這些揮金如土的人來說刺激也是一種娛樂方式,因爲有錢所以他們變得越來越無趣,也正因爲如此他們的生命定會葬送在尋找樂趣的路上。
這時,盛世煙和魔劍尊者又出現在了閣樓之上。
魔劍尊者時不時的望向盛世煙的眼睛,他知道這個女人從未把這個男人看在眼裡過,但今天卻不一樣,這個女人望着這個男人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絲類似的仰慕之情。
“怎麼?捨不得了?”魔劍尊者問道。
“沒,沒有。”盛世煙吞吞吐吐的說道。
“畢竟你們也朝夕相處了這麼些時日,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可以理解。不過倒是他,今日他舞劍的樣子纔像一個真正的劍客,爲什麼總是要在離開花淵後才能明白一切?”魔劍尊者笑了笑說道。
“若是早些就明白了這一切又怎會來到這花淵?”盛世煙反問道。
“不錯,你說的也有些道理,幫我個忙好嗎?”魔劍尊者望着盛世煙說道。
“幫你忙?我沒有聽錯吧,尊者。”盛世煙驚訝的說道。
“你沒有聽錯,這個忙只有你能幫。”魔劍尊者說道。
“你要我幫你做什麼?”盛世煙問道。
“你先答應我,我才能說,放心絕對不會危及你的性命。”魔劍尊者承諾道。
“我倒想聽聽能讓魔劍尊者爲難的究竟是何事?你說吧,我答應你了。”盛世煙應允道。
“幫我找一個接替他的人,要快,越快越好。”魔劍尊者說道。
此話一出倒是讓盛世煙吃驚不小,她望向魔劍尊者的眼睛,只見對方那望着歷晉南的眼神中充滿了緊張和急切,她知道緊張和急切只會出現在一個人動情的時候,而一個冷血如魔鬼般存在的人又是因何而動情?
“尊者,你爲何要幫他?”盛世煙好奇的問道。
“你還要答應我一件事。”魔劍尊者說道。
“什麼事?”盛世煙問道。
“不要問爲什麼。”魔劍尊者說道。
“行,我可以答應你幫他,也可以答應你不問爲什麼,但你是不是也要拿出點誠意?”盛世煙說道。
“你想要什麼?”魔劍尊者問道。
“想好了再告訴你。”盛世煙傲慢的說道。
“你是第一個敢在花淵裡和我談條件的人,不過我就欣賞你這樣的女人,我答應你,不管你什麼時候提出什麼我都盡力而爲。”魔劍尊者微笑着說道。
“你欣賞我?你確定不是因爲我的美色嗎?”盛世煙調侃道。
“美麗的皮囊伸手可及,勇敢的靈魂千里難尋。”魔劍尊者說道。
說罷,二人相望一笑便不再言語,繼續望着英雄臺上發泄着情緒的歷晉南。
此時,他們二人心中各有心思,但又是殊途同歸,畢竟此時此刻他們達成一致的都是想幫歷晉南。
夜深了,疲憊的歷晉南躺在牀上卻久久不能睡去。
“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歷晉南上前打開門才發現來人是盛世煙,這可是盛世煙第一次主動來找上自己,雖然恨極了眼前這個女人,但深夜有人陪陪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更何況還是美人。
“我找你有點事。”盛世煙說道。
“進屋說吧。”歷晉南心平氣和說道。
“不用了,就在這裡說吧。”盛世煙說道。
“行,你說。”歷晉南說道。
“你想離開花淵就只有一條路,找到一個能夠在劍法和容貌上取代你的美男子,我這裡剛好有一個合適的人選,我想帶你去見見他。”盛世煙開門見山的說道。
“我憑什麼相信你?我隨你去了又怎知是不是圈套?你回去告訴花淵的人想殺我不用那麼費事我就在這裡等着。”歷晉南冷冷回絕道。
“橫豎都是死,你爲什麼不願意相信我一次?”盛世煙說道。
“我怕憑什麼相信你?”歷晉南反問道。
“因爲我和你一樣都深愛着一個人,我知道愛一個人是多麼的痛苦,其實在這一點上我們是一條路上的人,所以我幫你也是在幫自己。”盛世煙說道。
“你不是一直阻止我得到東方珀嗎?爲何現在又要幫我?”歷晉南仍然猜疑道。
“在花淵裡,你得到了她又能如何?讓她和你一起過着這如傀儡一般的生活嗎?我就是一個例子,我不希望她成爲下一個我。”盛世煙真摯的說道。
美麗的女人一旦認真起來,再假的謊言都會成爲真話,更何況盛世煙說的如此義正言辭,她的言語之間幾乎沒有漏洞。
歷晉南望着盛世煙的眼睛,這一刻他似乎不那麼恨這個女人了。
“你知道嗎?其實我也有愛過你。”歷晉南笑了笑說道。
“這是在爲當初打我而說的謊話來哄我開心嗎?”盛世煙笑了笑說道。
“你這樣的女人需要人哄嗎?”歷晉南說道。
“愛我的男人多了去了也不多你一個,男人難免花心我可以理解,但我知道你對東方珀是真的,所以我纔會幫你。”盛世煙說道。
“你是一個可以讓男人爲你而死的女人,而東方珀是一個可以讓男人爲她努力活下去的女人。”歷晉南說道。
“好了,不用說了,你想表達什麼我知道,弱水三千你只能取其一瓢,這幾乎是天下間每個男人的苦衷,不過你很幸運已經找了那一瓢,接下來就看你能不能喝下去了?”盛世煙笑了笑說道。
“沒想到你這麼懂一個男人,好了不說了,帶我去見見即將步我後塵的男人吧。”歷晉南說道。
“他不是婁夏也不是歷晉南,他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男人,所以他在花淵裡一定可以找到不一樣的活法。”盛世煙笑了笑說道。
“我們需不需要帶點禮物上,不然我會心懷內疚的。”歷晉南說道。
“帶上酒吧,他除了酒什麼禮都不收。”盛世煙說道。
“女人也不收?”歷晉南望着盛世煙壞笑着問道。
“連我他都不收。”盛世煙說道。
“哦,那他是不是個瞎子?”歷晉南笑了笑說道。
“他是不是瞎子我不敢肯定,但你笑起來就像個傻子。”盛世煙望着歷晉南那返璞歸真的笑容說道。
說罷,二人備上好酒朝着老藥鋪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