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如雷般,聲震耳畔,連帶着整個平原上的軍營都似乎受到了波及,將士們腳下都險些要站立不穩;而就在前方,那來勢洶洶的樣子,更似乎要令地動山搖。
“報……敵軍已到大營之外五里……”
“再探……”
……
“報……敵軍到三裡之外……”
“……再探”
……
“報……敵軍僅距此一里了”
“……”
其實這時候,已經用不着再通報了,前方基本上是一馬平川,雖然地處太行山脈左近,但這裡偏偏是地勢低窪平原處,視線前方,一片遼闊,可以很清楚很明顯看到前方情景。
這時候,一條黑線,突然在大營遙遠處、視線的最盡頭那仿若天與地的連接點中突兀出現,讓昂揚挺立在大營前管亥也不禁瞳孔一縮,他雖然是黃巾大將,每天面對這些烏合之衆,但眼力卻不差,實際上黃巾軍中,也不是沒有戰力強悍的精銳,比如那絕對精銳的“黃巾力士”,而管亥自然有所目睹過,也有一定的眼色,此時只是看這個聲勢,管亥心中就不由一沉。
這支來襲敵軍,還沒有完全展現全貌,只是看着那條越來越清晰分明的黑線,還有聽着那如雷響動,光光是這全軍奔襲過來所在成的這些聲勢,就已經讓人有一種不可抵抗之感,而看這副形勢,管亥心中已經知道,自己這麼容易發現了對方,恐怕還是因爲對方根本就沒有想過要隱藏行跡——他們此來,不是爲了偷襲,而是光明正大的進攻,顯然他們有信心,要憑藉硬實力堂堂正正正面擊敗己方;否則,聽說這一次的朝廷軍對於軍情是十分重視的,斥候必然也綿延到行軍之外數裡之地,除了要打探敵情,自然也要防備敵人偷襲等,而己方這麼容易卻打探到了他們的行軍進程,如今更是一副光明正大的模樣,似乎都是在佐證管亥心中的這些想法。
只是……有這麼容易幺?雖然被對方先聲奪人所攝,管亥卻不是個會畏懼退縮之人,他的性格是粗中有細的,而他的心,卻無疑是狂野的,他也渴望建功立業,更渴望戰場,他並不嗜血,卻十分享受在戰場之上馳騁鏖戰的那份心情,當然不會是愜意的,卻能讓他感覺到平常絕對無法感受到的發自內心真實的暢快。
緊了緊手中的大頭刀,管亥眼中閃過一絲堅定,嘴角卻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容。
來吧,朝廷的狗崽子們,讓你管爺爺見識見識,你們的“高招”
而周圍那些黃巾軍雖然也有恐懼敬畏,但看到主將管亥都是一副鎮定模樣,不由心中也都安寧了下來——有管大帥在,怕什麼?
是啊,既然沒什麼好怕的,那就豁出命來拼一場
一種奇異的氣氛,籠罩在真個黃巾大軍中,但這種氣氛,卻是讓管亥感覺很滿意,這纔是面對敵人應該有的態度,象是先前那般死氣沉沉,才真的要令人擔心。
前方視線裡,那條黑線終於也開始清晰,漸漸放大,幾乎可以看得清全貌了,只是這一看,卻不由得令管亥一愣。
當頭的,居然是一排騎兵,一列整整齊齊,齊頭並進,連馬頭,都似乎是約好了一般,昂揚着向前,當然之間穿插着也有間隔距離或者是縫隙漏洞,但管亥相信,這一支騎兵就這麼衝鋒起來的話,絕對不是那麼好阻擋的。
騎兵衝鋒,速度超出意料的快,幾乎是轉眼之間,就讓黃巾軍整個都完全看清了敵人。
騎兵當然只是最前面的一排,後面還有,只是間或還夾雜着一些步兵、槍兵之類的。
只要不是全部都是騎兵就好,管亥心中道了一句,手卻不知不覺,又放在了尖刃直插在地面泥土裡的大頭刀刀柄上。
眼看着這騎兵衝鋒很快就到了眼前目力輕易能夠及到的地方,管亥臉色一沉,右手已經高高揚起,立刻就要下令以攻爲守,卻不妨對方也在百步遠處突然停了下來。
希律律
整齊劃一,齊刷刷的當頭一排,那騎兵隊伍從人到馬,都彷彿一個個都是心靈相通一般,真正做到了動靜如一,騎士勒馬,胯下馬也都十分聽話,這不是軟弱乖巧,而是令行禁止,即便是牲畜,經過了訓練也是可以達到這種效果,但這其中要耗費多少心神?
一看到這副場景,管亥就不由得更是心中一沉,他並不知道,這支騎兵,乃是凌巴的“狼牙軍”中最精銳也是整個西園軍中最強大的一支騎兵、“狼騎”,朝廷軍中即便是騎兵精銳,當然也不可能每一支都達到這種程度,而“狼騎”這般,是經過了凌巴理論的特殊訓練以及各種嚴厲軍令措施乃至於一些管亥想都想不到的方法才能夠訓練出來的,唯一比較不令人那麼如意的地方,或許就在於馬兒奔跑的時候,也並不能夠做到完全的齊頭並進,當然這是凌巴的看法,要知道這般騎兵,在如今這個時代是相當難得的,就算是後來公孫瓚的那個白馬義從,也未必能夠有這般厲害,而凌巴也是因爲沒能夠有這份明瞭,若是把這份想法說出去,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罵了又要將多少人氣吐血了。
管亥不知道這些,不過他很清楚,戰爭不是單純比人數的,也不是一定要在戰場之上經過廝殺才能夠分出勝負來,己方的將士恐怕比對方唯一能夠拿得出手優勝的地方,就在於人數是其數倍,但這種所謂優勢,很多時候反而可能被對方利用所趁。
也就在此時,管亥看到了對方那隊騎兵從中分出一人來,作爲一名武者,耳聰目明是肯定也是必須的,管亥的目力卻是比他的武力還要驚人,所以隔着這百多步遠,他仍然能夠看清楚那出列之人的面貌,這一看之下,卻是大吃一驚。
“是你”管亥遙遙望着對方,目光一凝,眼神裡卻有掩飾不住的驚訝,他認出了敵將,或者說這人是他本來就認識的,當然,是很早很早“認識”的。
而對於這個“故人”,他的確有理由驚訝,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這一日面對的敵人,這般強大到讓自己身後那個被自己一直奉若神明的男人都感到一絲恐怖的敵人,居然會是曾經在自己看來想捏就捏的螻蟻般的存在。
這個人,自然就是凌巴,而管亥自然也早早得到了消息,知道這一次領軍來襲的,便是此次西園軍三軍主帥,只是因爲各種原因,他終究沒有打着俘虜對方主帥以震懾敵軍這般念頭。
而提起舊事,當時的凌巴相對於管亥,說是螻蟻,或許有些誇張,但當初在洛陽和明月公主在一起的時候,那個時候的凌巴,沒有經歷過“易筋經”真正洗筋伐髓的階段,說白一點,就是還沒有突破人體的桎梏,而且當時凌巴也是剛到這個世界沒多久,本身沒能夠恢復到自己前世巔峰狀態,而這具身體原本的底子還不錯,但是整體素質就不高了,也就顯得凌巴只有大概還不到二流武將的水準,實際上也就一個正常的宮廷侍衛級別,那個時候的凌巴,倒的確是沒法被已經步入二流武將巔峰甚至都有可能跨入一流武將門檻的管亥放在眼裡了。
但如今的凌巴,又怎麼會怕小小一個二流頂尖的管亥?
所以他哈哈一笑,很是顯得趾高氣揚道:“敵將管亥,可有膽與本將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