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定琛是叫她在梁氏樓下的餐廳等着他的,宋安然去的時候是十一點半。周定琛還沒有來,她也不着急,和服務員要了一杯白開水,坐在位置上安安靜靜地等着。
有腳步聲在身後臨近,緊接着是有人影停下。宋安然擡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是樑越。
宋安然將不悅表露在臉上,她一點都不歡迎樑越,尤其是在聽到了那一通電話之後。
但樑越假裝看不看她臉上的憤怒,坐在了她的對面。
“不好意思,我的對面並不歡迎你。”宋安然說的很直白,並不想和樑越有太多的交集。
她不得不承認,不算是以前還是現在,她對樑越真的很難抱有善良。
樑越也不在意,盯着她光潔的臉上看,那太過直白的目光讓宋安然十分不悅。她在期待着周定琛趕緊過來,如果他來了樑越纔會走吧。
“怎麼,你還沒有問周定琛關於宋雅寧死的事情,他纔是幕後的黑手。”樑越涼涼地說,又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來。
宋安然蹙眉,警備地看着樑越,“光憑你一個人的說辭,你以爲我會相信?即便是周定琛做的,你不也接受了這個事實。最令人可惡的並不是做了壞事,而是得了便宜之後還賣乖。”
樑越笑了笑,顯然對宋安然的評價並不放在心上。他看了看門口的位置,沒有任何熟悉的身影。
“沒錯,周定琛做的那些事情的確是我想要的。沒有了宋雅寧,我還會有更多的選擇。比如說,肖曉。”
“樑越,你真是不可理喻。”宋安然臉色大變,對他覬覦肖曉的做法不齒。可她承認,她對他是沒有任何的辦法。
樑越並沒有坐太久,很快就站起來,在周定琛來的時候,他已經沒有一個影子了。
如果不是還處在盛怒之中劇烈跳動的心跳,宋安然會以爲剛纔只是一個幻象。
樑越那個瘋子,誰和他扯上關係,註定了是要倒黴的。
周定琛已經來了,他就坐在樑越剛纔做的位置上。
宋安然看到,周定琛在坐下的那一刻臉色好像有些不對,他是發現了什麼?
“剛纔有人來過嗎?”周定琛問。
雖然樑越坐下的時間並不長,但椅子上應該還是會有留下一絲溫度的。而周定琛剛纔問的問題就正好說明了,宋安然沒有隱瞞,說:“剛纔是樑越來過。”
聽到樑越這個名字,周定琛並沒有表現出格外的關注。彷彿那不過是一個人出現了,不過又走開了。
他詢問好宋安然的意見,叫來服務生點了菜。
冬天的外面十分寒冷,宋安然能夠看得出他說話間冒出了熱氣。
手指在桌子底下有些慌亂,在不停地盤算着。
“周定琛,宋雅寧的死……和你有什麼關係?”宋安然看着周定琛的眼,最終還是問了出來。
心裡已經有了一個疑問,就是現在不問,宋安然想,以後她還是會問出來的。
而現在問和以後問,不同在於此刻她還是相信周定琛的。
宋安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有個什麼樣的答案,只是默默地看着周定琛,從他漆黑的眼眸中渴望找出一絲不同的答案來。
是或者不是,這種答案太過古板。宋安然並不喜歡,也不想聽到。
周定琛沒有立即回答,只是看着她,問:“你希望我做了什麼還是不希望?”
他將答案的方向定在了她的身上,還真是狡猾。宋安然凝眉,下意識的咬住了下嘴脣。
最後,她很誠實地說:“我並不知道。”
宋安然確實是不知道,如果是周定琛做的是怎麼樣,如果不是又是怎麼樣。這樣的問題沒有任何的意義,卻是活着的人最想知道的。
這,也許是人類好奇的本能。
周定琛看着宋安然迷茫的眼,深邃的眼眸中有了一絲笑意。
這時服務生已經上菜了,兩人都不再說話,等着服務生一一上菜。
等菜上齊了,周定琛才說:“宋雅寧她是不想活了。”
宋安然剛纔也一直在看着他,聽他這麼說,一點也不意外。過了一會兒,她說:“所以你是幫了她。”
語調平緩,也沒有任何的不悅。宋安然更像是在陳述某一個事實,一個並不需要太多歪曲理解的事實。
周定琛點點頭,爲宋安然切了一塊牛排。牛排在光潔的盤子裡面切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很方便食用。
宋安然在吃下了第一小塊牛排時,擡起頭看着周定琛,笑意清淺,她說:“謝謝。”
這是很模糊兩可得回答,到底是謝謝他爲她切得牛排還是謝謝他在處理宋雅寧的事情所做的事情。
不管是哪一種,應該都有在裡面吧。
一頓飯,兩人吃得很安靜。過程中並沒有進行什麼交談,卻也不尷尬。
吃完飯,周定琛已經轉到了她的身邊坐下。宋安然擡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他的手已經攬住了她的腰。在她不注意的時候又吻住了她的脣,溫柔繾綣。
是溫柔,也是強勢的。
宋安然不得不擡頭,鼻子有些酸,但她不得不承受着他的吻。
周定琛還是要回去工作,宋安然則是在外面走了走,並不着急着回家。在外面的街道上,涼風呼嘯而過,腦子裡的混沌也能被吹散了些。
宋安然卻是去了監獄,去看了看劉雨蝶。
劉雨蝶蒼老的很快,面上也不再是往日的榮光。
“宋雅寧死了,跳樓,自殺。”宋安然一字一頓地說。
在觀察着劉雨蝶失態的那一部分,還真是有些爽快。
“樑越要和唐氏的孫女肖曉結婚了,恭喜,你的女婿最終還是和你這個岳母有緣分的。”宋安然繼續補充道。
劉雨蝶並不在意樑越要和誰結婚,她甚至一直還停留在宋雅寧已經死了的事實上。跳樓,自殺,她不能接受。
“宋安然,你在騙我。”
宋安然自嘲一笑,眼底是沒有任何溫度的冷冰,她笑,“你覺得你還有什麼是值得我欺騙的。”
這句話很殘忍,也很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