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紫自地上站起來,彎身輕盈的爲自己拂去裙襬的灰塵,不緊不慢的說,“依着我看,宮婢就是比娘娘好,做宮婢,還有機會離開那隻籠子,若是當了娘娘,這輩子守着四面宮牆過活不算,還得夾在皇族與慕容家之間進退兩難。況且,我認爲如此是最妥當的做法,就讓皇上盡情拿我來消遣他對慕容家的顧慮,髒水大可往我身上潑,只要——”
擡首,她看向慕容淵的眸裡滿是懇求和決絕,“只要女兒能在二十五歲能夠出宮,哪怕父親將我逐出慕容家,我不悔!”
好一個抑揚頓挫氣貫雲霄的‘不悔’!
慕容淵啞澀失笑,這就是他慕容家悉心教導、舉止言行端莊大方的好女兒!!
用手推開擋在身前的兒子們,他緩步上前,眸裡含着複雜的笑問她,“你以爲不做妃子就能逃過一劫?你以爲皇宮那般地方能容你來去自如?還是你以爲,只要犧牲你一人,皇上就會放過我舉家上下六百餘人?”
她竟還奢望入宮之後還有被放出來的一日,簡直癡人說夢!
面對權勢熏天的父親真正的威嚴,慕容紫不得不避開他深諳直接的眸光,“女兒並沒有這樣認爲。”
“沒有這樣認爲?”他反問,冷冽得足以讓廳堂裡的每個人都噤聲。
縱橫朝堂二十載,慕容淵若沒有幾分心思手段,偌大的家業早就拱手於人,哪還輪到今時今日被楚蕭離那名不副實的新君來算計?
他又豈會不知女兒入宮已成定局,只沒料到她動作如此之快,未曾稟告就擅自做主,自作聰明!
一道身影橫擋在他跟前,是慕容薄。
“父親!”不同昨日的莽撞,他沉聲懇求,“孩兒向來看不懂朝中爭鬥,孩兒是四孃的大哥,四娘有錯,父親要罰要打衝孩兒來,她女兒家身子骨弱,禁不起那些。”
“父親。”慕容徵也適時出聲,一貫的溫言細語,“莫怪四娘,她涉世不深,不知皇城宮廷兇險,既然聖旨已下,從長計議纔是緊要。”
一語驚醒夢中人。
慕容翊也忙從這突變的僵局裡理清了思緒,附和,“三郎說得對,聖旨都下了,覆水難收,不如想想對策……”
複雜的望了小妹一眼,得她先前的頂撞,都不知該說他這做二哥的因此寒了心,還是她經過前**,就因着自己慕容世家的身份遭了那份罪,先涼了性。
將這絲情緒藏好,他鎮定的說,“無論是做妃子還是做奴才,往後四娘在宮中不易。”
隨後,他再對小妹交代,“今後你也莫要再說那些讓父親母親傷心的話,你是慕容家的血脈,無論是父親,大哥,我,還是三弟,只要有我們在一天,就不會讓你輕易受人欺辱,皇上要拿捏你的本意更並非在此,你要識清楚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