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上的時候早過了飯點,慕容紫不餓,先去書房跟慕容淵把事情上告。
當下連關家的人都嗅着味兒來湊熱鬧,估摸要瞞也瞞不住,不如她主動些,免得又惹了父親的不愉快。
站在案前一口氣從頭說到尾,當然,自動略去楚蕭離昨晚來找過她那一環節。
末了,她滿臉端着乖順,“此事鉅細便是這樣了,父親的看法是……”
她尾音拖得有點兒長,眼睛卻若有似無的瞟在桌案上那一堆快成小山的摺子上。
慕容淵把持朝中要務,實際上同宰相沒差,但凡要呈上去的給皇帝看的摺子都先給他這裡過一道,好還是不好,先由他說了算。
遠的就不說了,先皇有五位宰相謀事,到了武德皇上這裡,除卻他肅清雲陽太子一黨時斬了兩個,剩下不是死了,就是找藉口告老還鄉,爲保命溜了。
她這前廢太子太傅的老父親不但盡攬宰相的活兒,手裡還有足夠讓皇帝睡不安穩的兵權。
說真的,楚蕭離不動慕容家,那要他動誰去?
慕容紫心裡實在納悶得很,要麼父親表個態,該繳的權繳了,從今往後忠心耿耿的侍君,老實爲人作罷。
慕容家幾百年的基業,想要徹底根除還真夠楚蕭離花上十來年的時間鬥智鬥勇。
要麼,不如照大哥說的辦,放手一搏,也來個造反!
先皇膝下有十二位皇子,雖說都死得差不離了,不還有一位太妃所生的皇子活得好好的,算算年歲該有十六了吧?
橫豎父親聯合朝中內外大臣,再不濟合不起來,大哥和二叔的兵馬足夠!
一鼓作氣把這位名不正言不順的新君當謀逆的處置了,擁那個小皇子上位,自己挾天子號令天下,怎麼舒服怎麼來,豈不安逸痛快?
歷史嘛,從來都給勝利的一方歌功頌德,沒準百年後載入史冊的慕容淵還是楚國江山一等一的大功臣!
像如今這般把她夾在中間往死裡折騰,還要陪着楚蕭離演噁心人得不行的苦情戲,她比吃了黃蓮還苦哇!
原先慕容紫也以爲自己是個心狠不善的,等到真的坑了霍雪臣,說不內疚怎可能啊?
人家明明真心待她喜歡她,她卻把這份情義當由頭使,忒不厚道了!
她心下滴溜溜的轉得飛快,自憐自哀,慕容淵坐得穩當當的,手裡握着筆不知在寫什麼,頭不擡,沉聲含威的說,“爲父知道你心裡有怨,事到此,爲父也不再多瞞你。”
放下筆,他用手指敲了敲案前。
慕容紫擡眸一看,那平整的宣紙上,墨跡未乾,一行字寫得蒼勁有力——進宮,找到雲陽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