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是長形的通間,沒有設置任何與人獨處的偏廳,走進去之後,一眼就可望遍全部內容。
兩旁整齊的列擺着大小相同的書架,自慕容紫進門處向內延伸,架上書卷成堆,成捆的竹簡被灰塵所覆蓋,不難看出都是些極其珍貴的墨寶典籍。
“朕聽聞慕容家的小女四娘通古博今,那麼,你覺得此處如何?”
溫涼的聲線猶如一把鈍刀,在光線昏沉的宮殿裡忽然響起,輕緩的拉鋸着她的皮肉。
慕容紫霎時緊張得如臨大敵,不怕那是嘴上說來逞強的,臨了還是心顫。
通古博今不敢當,五年前無端端的來了個魂穿,不卯足勁啃書練字學規矩傍身,肯定會被人看不起。
沒轍,誰叫她命不好,穿到個男尊女卑的帝王統治時代,抱着書拼命啃,拿着毛筆勤加練習,全當自己是個能造成書法家的人才來磨練了!
裡面的人沒得迴應,全當她害怕得說不出話,便又命令道,“進來。”
慕容紫清醒了幾分,遂好整以暇,暗暗告誡自己此行目的非比尋常,得徐徐圖之,罷了謹慎的緩步走進。
盡頭轉折的左邊,層層書架中空出一方闊地,靠牆鋪了張厚厚的白色絨毯,左右兩側各擺放着兩扇屏風,形成一個獨立清靜的空間。
毯子上置長桌,桌上文房四寶一應俱全,楚蕭離正側身半躺於桌前,一手支着頭顱,一手握着竹簡,慵懶散漫的形容。
慕容紫始終頷首,用餘光視物,行至那張白色絨毯五步外止步,恭敬的行跪禮——
“民女慕容氏拜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鏗鏘有力的叩拜聲在殿中迴盪,迴應她的卻是楚蕭離輕佻的笑趣,“怎的與昨夜不同,莫非慕容愛卿還有一女?”
他竟還提昨夜之事?!
慕容紫腦門貼在冰冷的地磚上,心裡大罵:卑鄙無恥,下流下賤!!
楚蕭離再問,“你在心裡罵朕?”
她硬梆梆的答,“不敢。”
他刻意刁難,“是不敢罵出聲,還是已經罵了,當朕沒聽到呢?”
擡首挺身,她雙手交疊於腿上,跪姿端正,染了恨意的眼眸視向他,挑釁道,“敢問皇上,聽到民女罵了什麼?”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他一時又不會殺自己,她幹嘛要縮頭縮腦的做人?
驚喜之色出現楚蕭離的俊龐上,他興味挑眉,“大抵就是些……卑鄙齷齪,下流骯髒之類的罷,是想如此罵?”
慕容紫不言,臉色更陰沉了。
對這位號稱楚國有史以來最陰狠暴戾的皇帝,無恥形象入木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