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鏘、鏘、鏘——”
又是一聲聲有規律的聲音響起,衆人定睛一看,只見那一羣黑衣人手上的利劍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然紛紛落到地上了。
僅僅只是一瞬間,周圍那一雙雙目光又移至夏雲洛身上,一個個眼中都寫滿了驚訝。
就在這個時候,明懸劍又迅速飛回,“鏘——”的一聲便被夏雲洛收回了劍鞘之中。他冷眸一擡,靜靜地看着剛剛要與他說話的少年,問道:“剛剛你的話被打斷了,現在你可以繼續說了。”
那位少年怔怔地看着夏雲洛,只覺得身體一陣虛寒,沒想到許久不見的這位五師兄,再次見到他,他的武功竟然這般厲害了。想當年他剛進白夜城的時候,不過才十二歲,也就與夏雲洛一般大小,卻聽說夏雲洛早在他幾年之前就來到白夜城了。那個時候的夏雲洛性行孤僻,很少與人說話,白夜城的其他師兄弟都說他是個可憐人,從小父母便被人殺害,就留下他一個人,這才被送往白夜城,大家似乎大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夏雲洛,也很少有人真正地靠近他。白衣少年依稀記得,當時候的夏雲洛並沒有十分拼命,武功也是平平,還經常逃學被師父責罰。他總是一個人跑到白枯山後山摘野果子,或者是追野兔。而且那個時候,還有一個師兄也經常跟着他,在白夜城,好像就只見到夏雲洛與那位師兄經常在一起。
白衣少年現在纔剛剛升爲中層弟子,自然是不認得那位經常跟着夏雲洛的師兄是何人。不過前段時間聽說那個人回來過,回到白夜城,祭拜了師父,便又匆匆離開了。也曾有人在他面前提過那位師兄的名字,可是他記性不大好,應該也是因爲不太愛關注那些與己無關的事情,所以就一直沒有記住。他也覺得納悶,怎麼自己這麼久才升上中層弟子,而經常逃學的夏雲洛卻早早就是上層弟子了,曾經他還覺得是師父偏心才如此,現在見到夏雲洛這般劍法,也不敢再有那樣的想法了。
“嗯?”夏雲洛看着對面的白衣少年,忍不住疑惑,這位師弟是嚇傻的還是怎麼了,同門師兄弟問話,他怎麼是這般傻傻愣住的樣子?
被夏雲洛這麼一盯着,白衣少年急忙收回思緒,一臉不好意思地看着夏雲洛,急忙道:“五師兄,是這樣的……前段時間,有兩位雲蓮城的人來到白夜城,求見師孃,他們說雲蓮城最近總是被一羣夕陽教的人欺負,搶金銀財寶,還燒房子,盡做些喪盡天良之事。師孃這纔派我等出城,來雲蓮城整治這羣魔教魔頭。”
就在這個時候,周圍的白夜城弟子都圍了過來,或許是許久不見到這位傳說中的上層五弟子,所以他們纔要更加湊過來一些。
也不知道爲何,夏雲洛這個時候竟然覺得心口微微地浮上一絲淡淡的溫暖,看着白夜城弟子的雪白衣裳,心中更覺得親切了幾分。曾經,白夜城弟子一出城門,那一身如雪的打扮,便能夠讓人敬畏不已。似乎那就是象徵着正義。
只可惜,夏雲洛此時身上的衣裳並非白色的,而是淺淺的青衫,走在人羣中也不會有人多看一眼的那種。他都差不多忘記了那一身雪白衣裳穿在身上是什麼感覺了。
那個時候,他正值叛逆少年,動不動就往山上跑,那一身純色衣裳很快便被染上各種各樣的東西,有泥巴黃、有樹葉綠、還有烤肉黑,那一點點東西粘在衣服上特別醒目。所以每次回來的時候,都會被師父看到,那個時候,他一定就要被罰了,不是罰他倒立一個晚上,就是罰他抄寫白夜城弟子規一百遍。
曾經那麼討厭的事情,在今天看來,竟然如此美好。
後來,夏雲洛就學乖了,每次逃學出去的時候,都會把那一身雪白衣裳脫下來,掛在樹枝上,然後他**着上身,漫山遍野地跑,不是追野兔,就是摘野果,或是跑到河裡游泳。
原來他從那個時候開始,就不曾是個聽話的好弟子。
“五師兄,師孃說你出城修行了,後來我們聽說你在夕陽山發生了一點事情,然後銷聲匿跡了,師孃還很擔心你,沒想到我們今天竟然在這裡遇到你!”
這時,又一個白夜城弟子笑着說道。
“就是啊,五師兄,你怎麼也不回趟白夜城呢,三師兄還回過兩次呢,每次都是有問題要請教師孃。”
“而且每次三師兄回來,身邊都帶着一個美女哦……”
“五師兄你應該見過那位美女吧,好像是聖石峰的那個師妹,一身綠衣,嫵媚動人。她叫什麼來的……”
“莫萱莫姑娘嘛!”
“五師兄,等雲蓮的事情解決了,你也和我們一起回去吧,就算你需要修行,那也不是不可以回去看看各位師兄弟們吧?”
“五師兄,跟我們回去吧!”
“現在白夜城上層的師兄只有七師兄一人,他有時候都忙不過來。”
“希望你和三師兄能夠早日修煉成功,早點回來。”
“……”
夏雲洛不說話,看着各個師兄弟嘰嘰喳喳地說着,說句實話,眼前的這些師兄弟,他只能說在白夜城的時候見過,可是卻叫不上名字,每個人的名字都很難對得上。在白夜城也足足有十年了吧,白夜城的弟子也一年比一年多,有人來,也有人走,明明是同門師兄弟,卻像過客一般來去匆匆。
每一年選新弟子的時候,中層弟子都要忙上三個多月,而每一年都會有許多弟子離開,有的是學術有成回去自立門戶,有的是因爲家裡的原因纔來習武的,有的是要回去成家立業,總會有離開的一天。或許很多白夜城弟子都將白夜城視爲修煉之地,進來只是爲了學習武功、劍法,學成之後便可離去。可是夏雲洛不一樣,他是無家可歸之人,只能把白夜城當做自己的家。只可惜,他的“家”如今又是支離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