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韓良臣還有竹桃被這幾個每天都在她面前的死士震撼到了。能這般視死如歸會是怎麼樣訓練出來的?韓良臣心裡十分清楚,如此便愈發覺得陶姑的可怕,什麼樣的女人可以控制這麼多男人將生死置之度外?
“啊!”竹桃終於精神崩潰地狂喊出來,不管綁着她的待衛怎麼拉着她,她重重地跪在地上,聲嘶力竭地狂喊,喊聲淒厲,聽得人心寒。
韓良臣奕是眉頭緊鎖,閉了閉眼睛,無論怎樣地上躺着的幾條人命都是因他而去。竹桃的哭喊聲戛然而止,韓良臣睜眼看去,竹桃已哭昏在地。
如今只剩下竹桃和陶姑知道真相了,韓良臣想起那天竹桃含淚對自己說過的話,心知竹桃一定有許多難言之隱,也一定知道更多的事情,帶竹桃回到府上,讓仇公子幫她把脈診治一番,竹桃總算是醒了。
竹桃真恨自己怎麼就這樣醒?不如就讓她也與他們一樣死了算了,此時此刻,亦是知道生不如死是怎樣的滋味了。
“將軍,醒了。”
躲在牀上剛剛睜開眼睛的竹桃聽到有人在說話,便從牀上跳了起來,看到坐在那兒一臉陰霾的韓良臣。見竹桃臉色蒼白如紙,韓良臣也有那麼一絲不忍,可挽衣失蹤多日,他無法再去顧忌別人如何,他只想儘快找到她,以免夜長夢多。
“竹桃,我知道你有事隱瞞,既然你已經說了一些,爲何不俱實相告?”韓良臣苦口婆心,他並不覺得竹桃是個壞心腸的丫頭。
竹桃愣怔怔的,大腦十分混亂,“陶姑在哪?”竟然在這樣的時刻,仍是想着她的主子。
韓良臣苦笑她的愚忠,慢聲道:“你放心,她腹中有我的骨肉,好吃好喝,好得很。”
“真的?”竹桃似信非信,韓良臣只是微微挑眉,不再回答。
“韓將軍,挽衣姑姑不在陶姑手裡。”竹桃仍是堅持,韓良臣不禁又問:“那你們劉師爺呢?”
一聽到這兒,竹桃嘴脣不禁抽動了一下,劉師爺……想到劉廣義,她確實是心痛不已,含着滿眼的淚花,良久,終是張口說道:“他死了。”
“死了?”韓良臣只覺晴天霹靂,五雷轟頂,“怎麼回事?”追問在道。
竹桃搖命地搖着頭,“我不知道,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韓良臣已經兩步來到竹桃面前,他無法接受劉廣義死了這個事實,他一直認知是劉廣義和挽衣在一起,可是他死了,“怎麼死的?死在哪裡?”韓良臣已經激動得渾身顫抖,雙手搖晃着竹桃纖弱的雙肩。
“是,是陶姑……”竹桃緊閉雙眸,任淚水狂泄。
韓良臣聞言一驚,搖晃竹桃的手停了下來,“你說什麼?陶姑?陶姑做了什麼?”
“是陶姑殺了劉師爺。”竹桃終是崩潰了,言罷,整個人因韓良臣的鬆手而癱軟在地。
“爲什麼?”韓良臣不可思議地看着竹桃,竹桃卻仍是搖頭,“我不知道,我看到他們時,劉
師爺已經流盡了血……”
竹桃嗚咽着,終於將一切都說了出來。
韓良臣轉身就走,他想,他要去見一見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他無法相信自己竟然會那麼信任陶姑,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鬼到底是不是人?她爲何偏偏會愛上了他呢?
見韓良臣那副氣勢兇兇的樣子,陶姑便知道他一定是又有什麼新的消息,向她興師問罪來了,卻沉着得不動聲色,吃着水果,已經五個月的身孕了,在沒有最後輸掉韓良臣之前,她肚子裡可是她最後一張王牌,她自然要善待。
“你還是人麼?”韓良臣走上前打翻她面前的果盤。
“你這當爹爹的怎麼這麼大的火氣?就不怕嚇到寶寶麼?”陶姑滿臉無辜地嗔怪起來,像是對韓良臣的憤怒視若無睹。
韓良臣徒然狂笑,“有你這樣的孃親,會生出什麼好孩子來?不如與你一起死了乾淨!”言罷,已抽了長劍架在陶姑雪白的項間。
“親手殺了自己孩子和孩子的母親?你就不怕報應?”陶姑冷笑道,那臉上的冷靜不知是故作鎮定還是真的不懼生死。
“既然你能親手殺了對你忠心耿耿的劉師爺,你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挽衣在哪兒?”韓良臣強抑着想一劍殺了她的衝動,狠狠地問道。
“其實有的人一輩子也不知道愛,這輩子我也愛過了,就算會死,亦無怨無悔…你有聽聞過一種叫羽的海鳥嗎?它們成雙成對地飛進飛出,當它們的伴侶死去時,另一隻鳥會悲哀地在天空中盤旋,然後一頭扎進洶涌的海浪中殉情,在它們死後,身上的羽毛竟會自然脫落,飄浮在海面上,羽因此得名。”陶姑失神的雙眸定定地凝視着韓良臣,輕聲訴說着,脣邊勾出一抹不堪自然的笑,那笑也是縱然飄忽着的,看着令人不寒而慄,只是那張清麗的面孔上也有絲絲痛楚,儘管她仍是笑着。
韓良臣不想聽她說下去,冷聲道:“你的一切都與我無關。”
“那你就殺了我好了,一屍兩命!”言罷,陶姑仰天狂笑,狂態愈發駭人了。
“你的愛太可怕了。我寧願你不曾愛過我,爲什麼要愛我,爲了愛,殺這麼多人,真的值得麼?”韓良臣顫抖着雙脣,他真怕這個可怕的女人已經殺了挽衣。
“是的,我愛你,愛的無可救藥,愛的欲罷不能,愛得萬劫不復。爲什麼你不能給我一點點愛,我從未要過全部,只是那一點點你都不願給。”陶姑彷彿瞬間變得柔弱,眼底盡是淚水,凝視着韓良臣輕聲自語。
看着陶姑隆起的肚子,韓良臣終是沒有下得去手,他卻恨起自己的心軟,因爲他的一次次心軟,才逼挽衣到今時今日的地步。
韓良臣奪門而出,悲憤難擋地來到院子裡,長劍狠狠地劈在樹上,火花四濺,直到將那棵樹幹劈爛了,緩緩倒地,才停了下來。
而誰見了也不敢勸。
彼此,亞默與孫校二人酒館裡感嘆一番後,便繼
續尋找挽衣的下落,只是剛要踏出那酒館時,孫校覺得有些異樣,總覺得剛剛目之所及之處似乎看到了什麼,他走了兩步,終是停下,原路走了回去。
終於在酒館出來的角落處,看到牆邊的淤泥中似有一個信號,那是他十分熟悉的,也是他教挽衣的。這讓孫校大爲震驚,興奮地喊了起來,“是挽衣!是挽衣!”
亞默雖有醉意,目光迷離地看着孫校做這一切,直到他喊出來,不禁眼前一亮,像是全然沒了醉意一般衝了上去。
“挽衣給我留的信號。”孫校指着那巷子,“這個方向。”擡腿便跑。
亞默緊跟其後,二人在巷子裡輕輕地走着,左右兩邊都有住戶,挽衣的留下的暗號顯然是用腳畫出來的,不那般清楚,到底是在哪裡,還要他們自己去查探。
而後,二人來到一扇緊閉的門前,看起來與其他住戶不同,二人交換了個神色,卻見亞默飛身一躍,跳到了牆頭,裡面亦是靜謐無聲。
見亞默又飛身進了院子,孫校等在門口,亞默走到門前幫孫校打開門,二人見那院子靜得出其,便心裡有數,一個踢門闖入,一個從窗子跳了進去。
裡面一夥夜行衣着裝的人正在吃酒,萬萬沒想到會有人闖入,欲去抽刀反抗,被亞默將武品踢在地上,撕打起來。
亞默的功夫哪裡是這幾個人能敵,沒多久便被打得落花流水,倒了一地。仍是自盡而亡,亞默和孫校面面相覷。二人也沒太多糾結,連忙四處去找挽衣,亞默踢開一間柴房門,便看到被籠住頭的挽衣,心裡一揪,眼前轟然一熱,竟覺鼻尖發酸,奔上前去,“挽衣!”聲音竟然有些哽咽顫抖。
他連忙除去面罩,挽衣的嘴也被堵住了,一雙淚眼看着亞默。亞默只覺心痛無比,連忙幫挽衣拿掉嘴裡塞得布巾,卻聽得挽衣哇得一聲哭了出來,“亞默!”便倒在亞默懷裡。
孫校聞聲趕來,看到滿臉灰塵的挽衣,灰頭土臉的樣子,讓你心疼,而看到她安然無事,又極是心慰,竟是五味雜陳說不出個滋味來。
“挽衣,可算找到你了,再找不到你,潑五就要瘋了。”孫校走進來說道,聲中竟然也有一絲哽咽。
“孫校,多虧了和你學了那麼多。”挽衣一邊嬌泣,一邊說道。
“我馬上回去告訴潑五,亞默,你帶挽衣姑娘慢慢回去。”孫校只想早點告訴韓良臣找到了挽衣,他深知多一刻韓良臣都無比痛苦。
亞默將挽衣緩緩抱起,他看到了她手腕和腳腕上的傷痕,那每一道紅色的痕跡,都像是他心頭上傷,痛得難忍。
“對不起,是我不小心丟了你。”亞默柔聲輕道,抱着挽衣的手緊緊地握住她,“對不起,挽衣。”他喃喃自語。
挽衣抹一把眼淚,看着亞默俊逸的側臉,哽咽着說道:“是那些人太壞,與你何干?”
“不,我再也不會,再也不會弄丟你。”亞默從未想過,他會這樣深深地愛上了挽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