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陶姑杏眸微閃,一抹驚異之色轉瞬即逝,雖極力在掩飾,仍沒逃過時時盯注着她的孫校眼裡。孫校強抑心中疑惑,故作淡定,在陶姑面前分外小心,好在他孫校也是做探子出身,這場面如何應對自是駕輕就熟。
陶姑不露聲色地聽完來人的彙報,便一展笑顏,媚眸輕轉,沉聲道:“下去吧。”
來人便退了出去。
孫校一直垂目喝茶,待那人走了,陶姑便笑道:“這下面的人剛與朝廷的軍隊融合,總有許多小事需要處理,不讓人安心。最讓我放心的就是清蘭的騎兵隊,個個巾幗不讓鬚眉,反倒是這些男人,爭強好勝。”
孫校推測剛纔那來人必是彙報挽衣赴約之事,但見陶姑這樣解釋,假意笑笑轉眸看向自己的夫人,笑道:“能娶到清蘭是灑家此生最大的福氣了。若是陶姑有事要忙,我們便先告辭了,以後再來叨擾。”
陶姑忙說:“哎呦,難得孫副尉親自上門,怎麼好這樣急匆匆就走了呢,都怪我的人不懂事。”言下並無真心挽留之意,孫校便起身帶着清蘭告辭離去。
孫校出來後,餘光仍掃着陶姑的營帳,便見剛剛那人復又進了去。心下隱隱擔心,也不知挽衣和亞默那邊如何,但又礙於清蘭,不便馬上去馬棚,心裡便又有些焦急起來。
“真的有這樣的人?”陶姑柳眉緊皺,看着那來人。
“是,去的人說,功夫了得,一陣風似的,就把他們全部撂倒在地,毫無先機。但又都未傷及性命,此人帶着面具更是看不清面貌。”來人繼續說道。
陶姑凝眉,怎麼會有這等高人幫她?她不就是個青樓出來的女子麼?何時結交到江湖中的人了?百思不得其解。
那來人吱唔着似仍有話要說,陶姑又道:“還有什麼?”
“去的人說,那邊讓帶了話兒。”說到這兒,便又猶豫似不敢往下說。
陶姑早已不耐煩,“什麼話兒?”
“說,下次讓您親自帶着雪素姑娘和仇公子應邀。”來人戰戰兢兢地說完。
陶姑那張絕色的臉上狠戾得令人生畏,冷笑道:“想和我正面交手?”
孫校和清蘭回到營帳內,心裡一直想着去馬棚看看,轉轉悠悠地找個藉口甩掉清蘭,只因還是新婚之中,清蘭對孫校格外依戀,走到哪兒都跟着,十分不便,這早是意料之中的事,不然陶姑怎麼會那麼賣力氣去撮合。雖然她還不知孫校與挽衣早就有聯絡,但就爲了孫校這個麻煩精,便可以犧牲了清蘭,看看那個忙裡忙外的女子,孫校又有些心疼了。
他走到清蘭身後,輕輕攬住纖腰,溫聲道:“清蘭,跟着我你受苦了。”
清蘭聞言便笑,轉眸看他,“這話說的,哪裡苦了?我覺得日子好着呢。”
像清蘭這般知足的女子,也確實難得,孫校在她臉頰上吻了吻,復又說道:“我去練兵了。”
“哦。”清蘭雖心中不捨他離開,但也懂得他們都是軍人,自是有軍人要做的
事情。
孫校便轉身走了,他先去看兵卒們操練,一邊眼睛不時的瞄向馬棚的方向,留意挽衣和亞默二人是否回來了。
遲遲不見挽衣的馬被牽到棚外,孫校的心亦是越提越高,他們約好,若是他二人平安回來,便將挽衣的馬紅衣牽到棚外來。卻在這裡孫校又發覺軍中多了許多三五一隊的兵卒在各營間走動。平常這個時候,大都是練兵的時辰,這些兵卒怎麼會這要閒散?他走過去想一看究竟,又覺得那些兵卒好像在找什麼,不禁濃眉緊鎖。
孫校悄悄退回練兵場,遠遠地觀察那些兵卒們的行動,總算髮現,這些兵卒巡視後都會到一處,然後再離開,便偷偷靠近那裡,終於發現,躲在暗處的劉廣義。看來,那些在營帳內來回走動的兵卒都是陶姑的人,孫校頓悟,陶姑是在搜人,她一直懷疑挽衣藏在軍中,這時便是看有沒有兵座外出回來,如此一來,挽衣和亞默應該是已經脫身。心念至此,孫校倒不希望挽衣他們這時回來了。
孫校這一天的心都在馬棚上,卻不見一點動靜,心也跟着七上八下地胡亂猜測着。
驀然間,他又發現劉廣義在整隊,心念轉動,便去找了樑方平的領兵,並未直言有事,卻在言談中提醒加強軍營的防備,畢竟韓良臣三十騎已經出去兩日。無論這次硬探結果如何都要多加小心,那領兵雖聽命於樑方平,但也怕出事,便叫人加緊了營中的防備,任何人不得擅進擅出。
陶姑得知不許出擅自出營,氣得擊椅而起,過去哪有人束縛過她陶姑,可如今不得不服從這些軍規軍紀,心下亦是不服氣,轉念便對劉廣義說:“軍裡少人嗎?”
“這,五萬大軍,我們也搜了許久,可這麼多人真少個人,哪裡看得出來?”劉廣義回道。
“必須在韓良臣回來之前解決了她,不然,後患無窮。”陶姑狠狠地說道,便又揚起下巴,“既然她要這兩個人,那就讓她拿命來換吧。”
陶姑低聲交待劉廣義再去安排送信給挽衣,同意挽衣所提的要求,親自帶雪素與仇公子與她見面。
“她可是有高人保護,你起要親自去?”劉廣義不禁爲陶姑擔心。陶姑冷然笑道:“有高人保護又怎樣?她不還是受了傷?”
劉廣義凝視陶姑那張絕色臉龐,站立良久,陶姑只顧想她的好事,再回過頭時,方見到劉廣義凝視自己眸中的深情,“幹嘛這樣看着我?”她並不領情地問道,於她眼中劉廣義只是一個忠於她,服侍她的男人,她心裡不是沒有感覺到劉廣義對自己動了真情,只可惜她卻沒有半點情義於他。
“你,是不是有了?”劉廣義半晌兒問出這句話來,卻問得十分忐忑不安。
陶姑頓然一怔,他怎麼會知道?這事她從未和任何人說起,她瞥一眼竹桃,竹桃也不是個多嘴的人,便又移眸看向劉廣義,佯裝沒聽懂她的話:“你在說什麼?”
劉廣義見她裝傻,只好悽然一笑,“或許是我的錯覺。”
陶姑被說中了心事,
不敢狡辯,只冷冷地瞥他一眼,道:“快去辦你的事吧。”
劉廣義沉然退了出去,他早就發現陶姑這幾天經常作嘔,又食慾大變,這些細微之處,便只有在意她的人才會觀察得到。再一算日子,上一次與陶姑肌膚相親也一月有餘,便想到了。
陶姑見劉廣義出去了,心中暗忖:這男人太細心,怕是瞞不住他。不過,也萬萬不能讓他壞了自己的事。
……
挽衣與亞默如約而至,卻不見陶姑與雪素和仇公子出現,反而是一些穿黑衣的人,挽衣不禁明白了,陶姑根本就不想與她交換人質,只是想殺了她。
亞默在遠處見此情景,毫不猶豫地出手,那些小賊功夫再好也不是亞默的對手,只是人多勢重,挽衣與打鬥中受了傷。二人脫身之後,便躲了起來。未急着回軍營,挽衣早就料到軍營之中也一定有埋伏,回去也是自投羅網,何況她還傷了腿,更容易暴露身份。
“這裡也不易久留,陶姑一定會派人來搜。”挽衣看着爲自己處理傷口的亞默沉聲說道,儘管此刻傷痛令她玉額滲出顆顆汗珠,硬是沒有喊一聲痛。
亞默擡眸看她,她不知他心底有多心疼,這個美好的女子,爲何不能與他雲遊四海,不問世事,做一對神仙眷侶?
見亞默眸中神色異樣,挽衣不禁疑惑,“怎麼?”
“陶姑的人已經編在軍中,豈是她可擅自調配?”亞默臉色凝重地瞥她一眼,負氣地說出這樣的話,掩去心事。
挽衣聞言恍然,憨然一笑,“是啊,我怎麼糊塗了。”
亞默繼續垂頭,幫她處理傷口,揭開她的褲管露出雪白玉腿,不禁觸碰某根意念的神經,心頭一顫。他二人因這特殊時期一直是共處一室,但這般親近的卻不曾有過,挽衣心裡早把亞默當成了兄長,亞默卻不然。
“你說,她會答應嗎?”挽衣哪知亞默心些情緒,只想着陶姑的事。
“會。”亞默仍是沉靜地迴應,“夜裡,我們潛回營去。”
亞默又取回他們的軍服,兩人換上,趁着月黑風高,悄悄向軍營靠近,只覺得軍營裡突然變得守衛森嚴。便隱在暗處,伺機潛入。若是亞默一個人,行動方便些,此刻帶着受了傷的挽衣,一個不小心便會被發現。亞默思來想去,還是要孫校裡應外合。
亞默找了處最接近孫校的位置,用哨聲報信。
孫校見他二人仍不回來,正心神不寧,隱隱聽到有哨聲傳來,凝神再聽,便面露笑容,霍然間心中突生一念,便轉目看向清蘭,趁清蘭不備,拾起一顆小石子,將蠟燭打滅。
“啊!”帳中突然一暗,清蘭不由得驚叫了一聲,孫校立即上前護住清蘭便大喊:“什麼人?”
外面的待衛聽到喊聲,紛紛騷動起來,孫校便自帳中衝出來,大喊:“有人闖入。”
頓時,軍營內亂了起來,到處有人跑動,到處是火光。而馬棚本就在外側,藉着亂,亞默扶着挽衣便向營內衝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