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抗金戰_第六十五章 狹路相逢

挽衣一時之間看不真切,是苗劉二將扶幼子登上皇位,又讓隆祐皇后垂簾聽政,在挽衣心裡隆祐皇后這時可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之人,怎會讓韓良臣來平亂?那不是要平了現在的小皇上,趙構復位她這位垂簾聽政的皇太后還如何做的成?她當真是這般心意?而不是試探挽衣嗎?

挽衣眼中的疑惑似乎讓隆祐皇后有所察覺,流眸一轉,澀然輕嘆道:“韓夫人一定不相信我的話兒吧?哎,也難怪你會懷疑,可我全無反意,仍是支持高宗復位,所以,纔會想讓你去報信。”

“就算挽衣相信太后,可苗劉二位將軍怎麼會放我去找良臣?”挽衣此刻並看不懂隆祐太后的心思,試探道。

“挽衣不必爲此擔心,只要相信本宮就好,一切按我們的計劃行事,他二人正急於安撫韓將軍,我會說服他二人讓你前去安撫。”隆祐太后又道。

挽衣轉眸,思慮這其中有什麼不妥之處,又覺得不妨一試,便緩緩一禮,正色道:“既然是太后的吩咐,挽衣自當全力。”

“挽衣,那高宗能不能復位就交給你了。”隆祐太后苦口婆心地叮囑了半晌兒,一片心意由此可見,挽衣雖是恨那高宗無爲,可他畢竟是皇上,做臣子的,又能奈何?何況自幼便被忠君愛國的教誨,絕做不出造反叛國之事。

“謝太后信任。”挽衣肅然而道。

隆祐太后待挽衣走了便又找到朱非勝告之,挽衣答應了去說服韓世忠之事。朱非勝隨後與苗劉議事時,進言道:“下官覺得安撫韓將軍不防讓韓夫人前往。”

“什麼?韓世忠的夫人和孩子正是我們手中的王牌,你居然要放她前去安撫,萬一有去無回如何是好?”劉正彥聞言立即反對起來。

朱非勝便又笑了笑才說:“劉大人多慮了,大人有所不知,這韓世忠與韓夫人之間感情篤定,又極傳奇,韓世忠對這位夫人的話更是言聽計從,讓韓夫人去說服,簡直是上上之策。”

“既然如此就把他兒子留下。”劉正彥又道。

“萬萬不可,這樣一來,倒讓韓世忠覺得我們是在威脅他,他這個人的綽號可是沷韓五,這沷字可不是白白得來的。萬一激怒了他,不是歸順反而帶兵進攻,即便是他韓家軍潰敗沭陽大損兵力,但韓家軍以一敵三的威名,不得不小窺呀。”朱非勝看起來甚是擔憂地搖頭說道。

苗、劉二人互視一眼,心下也覺得朱非勝所言不無道理。朱非勝見此,又進言道:“據我所知,那位曾對韓夫人有所輕簿,如此一來,韓夫人對那位定然不滿,韓世忠愛妻心切,或許……”話說到此,便不再說下去了。

苗劉二人一聽,會心一笑,放鬆了警惕。

“這樣說來,韓夫人還真是最佳人選。”苗傅釋然笑道。

如此一來,挽衣便名正言順的可以去找韓良臣了。

韓良臣已帶着韓將軍與張浚等將領來到平江府匯合,國家生死存亡之際,各自心中酸楚,即便是幾個曾不那麼友善的將領之間,也相見之後感慨萬千,

默默結盟。

挽衣萬萬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轉變,立即給亞默捎信兒告之。

亞默按着約定等在挽衣必經之路,挽衣帶着韓剛出城,這一路上有苗劉二人指派的精兵十幾個護送。出了城,挽衣便向外張望,尋找亞默。

“嗖!”挽衣只覺一陣風似地,馬車內便多了一隻飛鏢,上面有一張紙條。挽衣連忙打開紙條,上面幾個字:一路相隨。

挽衣櫻脣微勾,亞默從不會讓她失望,而如此,卻又令她心下難過,總覺得對不起他。她安心地坐在馬車之中,抱着韓剛心裡千思百轉。

隆祐太后的話仍在她腦中盤旋,可對高宗此人,挽衣終是無法認同,想這位皇上真值得他們爲之打拼麼?如此,她內心糾結矛盾,十分難過。

雖是答應了隆祐太后平亂,但她心中隱隱覺得這個朝廷的亂,恐怕不是這一時能平的。

這一路上,挽衣都在爲此煩惱,愁眉不展。渡江再回揚州時,一路上看到曾經繁榮的街景,此刻蕭條得只有寥寥幾人,不禁更是恨起高宗來。

在揚州歇腳時,一行人在一家客棧吃飯,雖然打扮的十分樸素,仍是引人注意,畢竟這一個美婦抱着孩子,這麼多家丁,也能看出準是哪個大戶人間逃難至此,便有一些目光紛紛投來,須臾,挽衣便覺得四周越聚人越多,便察覺出異樣,給同行兵卒領隊一個眼色。

一行人準備離開客棧,周圍那些人也有意起身,忽然,又聽街上由遠及近傳來馬蹄聲。衆人便又坐回座位不動,挽衣只覺有異卻又不知這些人意欲何爲,但腳步並未停下來,繼續向外走,可驀然間,她便僵在那兒一動不動了。

那馬蹄聲像是消失了一下沒了聲息,全部停了下來。

挽衣簡直不敢相信會再次看到眼前之人,他,他不是死了嗎?

“原來我們這麼有緣。”完顏烈仍是冷着那張臉,像是帶着一張假面俱,這面俱可沒有亞默做的好。

挽衣抱着韓剛的手緊了緊,纔回過神似地轉身就要繼續走,可是,他們能走嗎?那騎兵隊看起來比她帶的幾個人多得多。

“挽衣姑娘,哦,不,應該是韓夫人,怎麼這樣急着走?”完顏烈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挽衣能從他聲音中感覺到寒意,他有多恨她,她心底清楚。挽衣沒有回頭,只是腳下頓了頓,復又想邁步之時,便有一匹馬攔在她面前了。

“看來,天意如此,讓我們再度相遇,那不如去喝杯茶吧。”完顏烈又道,聲音平靜並未有任何起伏,挽衣不懂他要做什麼,但她心知,他最想讓她死。

挽衣清聲說道:“謝謝這位將軍好意,挽衣還有急事,恕不奉陪。”言罷,擡腳要走,可眼前那匹馬絲毫沒有讓路的意思。

“這……可由不得你了。”完顏烈悠悠說道,不緊不慢,卻聲中帶着威脅之意。

挽衣仍是往前走,那些護衛也提起刀,看着眼前這些騎兵來者不善,相持不下時恐怕也只能拼死一戰。

揚州城被金軍攻佔後,仍是

與攻佔其他城池一樣,屠城後,搶奪,卑劣行徑另人髮指,挽衣再向前一步時,那馬上的金兵已經將長刀向挽衣襲來。

“哐!”金兵的刀被打出去很遠,便有一白影翩然而至。

亞默站在挽衣身邊時,看着完顏烈冷哼一聲,“想不到你的命和我一樣大。”

完顏烈見過亞默還是在大名府,而後在軍營中完顏烈並沒有看到過亞默,此刻再見,腦中想起亞默的種種,男人之間也有一種本能,本能地知道哪個男人是自己的情敵,而眼前這個亞默就是,完顏烈不懂這個男人怎麼總會陰魂不散地在挽衣左右,甚至比韓良臣還要保護挽衣。

完顏烈沒聽懂亞默話中之意,他是不知那個放火燒金軍馬棚,那個送信給韓良臣的小馬倌就是亞默。

亞默挑眸淡笑,“完顏將軍久違了。”

完顏烈對亞默的功夫有所瞭解,知道並非普通人物,但他的兵多,只見他右手一揮,那些精騎便向挽衣的人衝了過去,兩邊瞬間陷入撕殺之中。

“挽衣你抱着剛兒先走。”亞默一邊接招一邊衝挽衣喊道。

“亞默!”

“快走!”亞默又喊。

挽衣步履躊躇,不知如何是好,亞默猛地推了她一把,將她推出去很遠。挽衣回首時,見兩邊人已經死傷慘重,若是她再不走,唯恐這些犧牲也白費了,她咬住嘴脣,痛得她幾乎能感覺到快被她咬下一塊肉來,她不得不這樣做,總是有人爲她而死,她便這樣難過。

挽衣含淚轉身,眼底因淚水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她疾步向前走,一時間竟也無方向可言,若是冤家也是一種緣, 是否便是上一生的惡緣?

果然,他不會放她走,他的馬立在她面前,“爲什麼,我對你念念不忘,你卻恨不得我死了?”

“因爲你的執念太深,放我走!”挽衣將憋在胸口的氣發泄出來似地吼道,她從未覺得哪個男人讓她如此無可奈何。

“那天在戰場上看到你被他救走,我就發過誓,若是今生還能遇到你,一定不要再做後悔的事。”完顏烈的臉上仍是冷的,看着挽衣的眼神亦是冷酷得可怕,彷彿他說的並不是情話,而是威脅。

只是一瞬,韓剛已經被完顏烈奪走,挽衣伸出雙手想奪回韓剛,卻無能爲力,“把孩子還給我!”

“這是誰的孩子?”完顏烈冰冷的眼神讓挽衣畏懼,她伸出的手停在空中,仰望着騎在馬上的完顏烈。

“別人的孩子,爲什麼在你這裡?”完顏烈的樣子讓挽衣害怕,他的樣子好像沒有靈魂,挽衣看到他眼中的空洞,

“是的,這是別人的孩子,所以,你不要傷害他。”挽衣生怕他因恨而濫殺無辜,只好柔聲相勸,盼着他會因此而放過韓剛。可惜,完顏烈自那日大戰之後,心智突變,雖還能指揮戰事,但那顆心像是一塊千年深淵之中的寒冰,冷得駭人。

韓剛在完顏烈的手中就像一隻小螞蟻,挽衣的心忍不住顫抖,“完顏烈,你放下孩子,我跟你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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