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應當地人民的強烈要求,向大英帝國轉達東印度阿薩姆地區和孟加拉地區脫離英屬印度建立獨立政權的意願。我們衷心希望大英帝國能夠充分重視該地區人民的廣泛民意。”林楚男遞交給蒙巴頓一攬子方案之後,對方案的核心部分進行必要的解釋。
林楚男臉上始終呈現的恰到好處的微笑,在蒙巴頓看來更像是一種嘲弄。他耐心細緻地翻看着狼之隊炮製的所謂“解決東印度問題一攬子方案”。方案並不長,其核心內容就是以克里普斯提案爲基礎,要求在東印度成立兩個互不隸屬的獨立政治實體。所謂的克里普斯提案,就是1942年3月,英國迫於印度國內的民族解放浪潮以及二戰的壓力,派出掌璽大臣下院領袖克里普斯前往印度,許諾戰後給予印度自治領的地位。該方案的核心內容是:英國與印度磋商後,建立新印度聯邦,使之成爲自治領,其地位與英國本國及其他自治領各國相等。不論在內政還是在外交上均不隸屬於他國。英屬印度土邦有權不加入新建立的印度聯邦,這就意味着有可能在印度原有的土地上建立兩個這支兩個以上的政治實體,從而爲印度的分裂大開方便之門。同時也意味着,東巴基斯坦——孟加拉有可能單獨立國。該方案也成爲後來的蒙巴頓方案的雛形。狼之隊提出的一攬子方案就是根據該方案的基礎上提出的。
蒙巴頓看完方案之後,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他強壓心中的怒火,微笑着說道:“請原諒,我無法給出您所需要的答覆。首先,您提出的一攬子方案超出了我的授權範圍。其次,這與我此次前來的目的不相符,我沒有這方面的準備。不過,我對該方案有一些個人看法,並不代表我國官方的正式答覆或着觀點。”
“請講!”林楚男同樣不溫不火。他知道自己一點也用不着着急,着急的是英國人。林楚男當然知道蒙巴頓此行的目的是什麼,無非就是那近十萬戰俘以及大英帝國的顏面。面子是別人給的,臉可是自己丟的。大英帝國及其皇家陸軍對中國以及中國人的輕視,必然要讓他們自己的顏面掃地。狼之隊此次根據特區的指示,提出分治計劃,並不指望在短時期內得到理想的結果(當然能得到更好)。要想讓大英帝國真正放下身價,還需要更多和更大的失敗刺激才行。在這個時候提出方案,無非是多搞一些節外生枝的事,目的就是儘量把水攪渾,爲特區的建設、備戰工作贏得更多的時間而已。
“衆所周知,大英帝國在印度地區行駛統轄權已經有近二百年的歷史,也正因爲如此該地區才被稱爲英屬印度。”蒙巴頓停頓了一下,看到林楚男點頭之後繼續說道:“英屬印度對大英帝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我們不經過認真考慮和權衡,就在短時間內,給您及其所代表的政治軍事力量以答覆,那麼我認爲是明顯缺乏誠意的表現。”
“這一點,我非常理解!”林楚男適時地作出表態。
“儘管我們彼此雙方在一些問題上存在分歧,不過有一點是非常明確地,那就是我們當前最大的敵人是日本”說到這裡,蒙巴頓禮貌地向史迪威點點頭,對美國方面表示了必要的尊重。“因此,我想我們更應該立足長遠和大局,來協調我們彼此的關係。至於,發生在庫爾納、西里古力和賽義德布爾等地的誤會,我們認爲應該儘快消除,這纔是最符合盟軍整體利益的。”
蒙巴頓並不想在“分治”上做過多的糾纏,按照他的話來說,這不符合大英帝國的利益。可是,林楚男通知並不這麼想。既然是想把水攪渾而且手裡還有一副好牌,如果不把這副牌的作用發揮到最大,要一個好價錢,那麼豈不是白白浪費?誰會做這樣賠本的買賣呢?
“我對您提出的消除誤會有利於盟軍整體利益的看法非常認同。”林楚男優雅依舊:“不過,我這裡有一個問題,這個誤會是誰造成呢?包括狼之隊在內的中隊,正是從世界反法西斯事業的大局出發,纔在付出了極大的難以想象的代價把日本人容我們國土上趕走之後,不畏犧牲,客服中南半島惡劣的自然環境和自身並不強大的國力等諸多困難,投身到東南亞和東印度的戰場之上。然而,令我們非常痛心的是,我們的付出、努力和犧牲,並沒有得到大英帝國應有的支持和配合,更沒有得到與之相當的、理所應該的、充分的尊重。當我們與戰鬥力強勁的兇殘的日本陸軍,在叢林中鏖戰的時候,非常遺憾,我和我的同僚戰友和部下,沒有看到作爲盟軍身份又近在咫尺的大英帝國皇家陸軍一兵一卒的身影。反而,在我們將盤踞在東印度地區的日本軍隊全部消滅乾淨的時候,十餘萬英印軍隊卻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並且毫無理由和徵兆的向我們發動了猛烈進攻。我希望勳爵能夠對此作出令人信服的滿意的合理解釋。”
蒙巴頓看來對此早有準備,他在林楚男一頓並不紳士地搶白之後緩緩說道:“聯合王國及其海外治領的國王、愛爾蘭國王、印度皇帝喬治六世陛下對中隊爲世界反法西斯事業所做的巨大犧牲和卓越貢獻,非常讚賞和尊重。據我瞭解,東印度的局勢並不完全像您說的那樣。首先,貴軍進攻東印度之時,並未主動與我方溝通和協調。導致我軍在戰役發起之後才進行動員和集結。當我軍集結完畢開赴戰場之際,我們欣喜的看到,日本軍隊已經在貴軍摧枯拉朽般的凌厲進攻之下土崩瓦解。在庫爾納、西里古力和賽義德布爾前沿的皇家陸軍,對貴軍的進軍速度沒有充分清晰的認識。突然面對東方人面孔組成的軍隊,誤以爲是日本軍隊,因此才發生了不必要的誤會。”
“誤以爲是日本軍隊?”面對蒙巴頓的狡辯,林楚男被氣樂了。難得他們怎麼想的,竟然拿出這樣一個理由來搪塞。“我對您的這種解釋,難以接受。在庫爾納、西里古力和賽義德布爾的我軍標示明顯,而且向當面的英國皇家陸軍亮明我們的身份,但是並沒有阻止皇家陸軍對我軍明顯是有組織有計劃的猛烈進攻。我們的判斷,得到了貴方包括最高軍階戰俘在內所有被審問戰俘的供詞的印證。我這裡有三百二十五份詳盡的書面和影音資料,勳爵是否需要過目?”
蒙巴頓臉上略顯一絲尷尬,求助的看向一直處於打醬油狀態下的史迪威。史迪威明白自己打醬油的狀態該結束了。
“事情已經發生,問題也已經出現,與其追究是誰的過錯,倒不如先想辦法把問題解決了。”史迪威從事外交官的經歷開始顯現作用。
“好吧!”林楚男此時並不想談判陷入僵局“還是先請蒙巴頓勳爵先澄清英方的立場!”
“謝謝!”蒙巴頓頗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我方——嗯——請求貴軍立即釋放所有作戰人員並交還死亡軍人的遺體,給予受傷人員必要的醫治,並在釋放之前給予所有人員以人道待遇。”蒙巴頓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把“要求”更換爲“請求”。儘管其改換了語氣,但是他話裡話外的居高臨下,依然令林楚男和郎朗感到極不舒服。你他媽的這是求人的態度嗎?郎朗不覺心中來氣,不知道的還以爲是英國人俘虜了中隊呢?
“蒙巴頓勳爵、史迪威將軍”郎朗儘量讓自己表現得紳士一些,既然對方的“副代表”不再打醬油,那麼作爲對等,自己也應該開口了“我們對您二位的到來寄予強烈的厚望,希望能夠通過二位的到來,還給我們一個公平的交代。然而,我非常遺憾地沒有感受到絲毫的公平。二位對英印軍隊的所作所爲沒有任何的歉意,並無端的指責我方。按照英軍對我方造成的損失,我們給予英軍戰俘的待遇已經足夠人道。作爲受害方,我們有理由和權力對事端的始作俑者進行必要的審訊和清算,並保留要求賠償全部損失的權力。這也符合國際上通行的慣例。我希望,二位能夠秉持國際反法西斯事業的最高利益,妥善處理該事件,爲未來的合作奠定良好的堅實的基礎。”
“郎副司令,請原諒我還沒有弄明白您所說的清算的內涵是指什麼?”蒙巴頓本以爲“這篇兒”可以翻過去了,沒想到自己一番“義正詞嚴”並“合乎禮儀”的“請求”之後,會引來狼之隊締造者的突然發難。
“通過公正的審訊,嚴懲對造成衝突負有指揮和直接責任的人員。”郎朗臉上沒有表情,冰冷的話語使得會場親切友好的氣氛蕩然無存。
“請原諒,我們對此無法接受!”蒙巴頓的微笑也瞬間凝固在臉上。“大英帝國不接受任何無理的威脅。”
“我看今天的會談就進行到這裡吧!”史迪威適時開口。沒人想在談判的一開始就陷入僵局。既然價碼兒已經開出來了,那麼就該進入到討價還價的程序。畢竟所謂談判就是妥協的藝術。
“好吧!”林楚男和蒙巴頓幾乎同時回答道。
“老狼,你有點心急了!”送蒙巴頓二人離開之後,林楚男不無埋怨的說道。
“看來我註定這輩子成不了貴族啦!”郎朗自嘲地說道。
“談判嘛!就是這樣。慢兒慢兒來,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倒不如和他們逗逗咳嗽!”林楚男笑道“不過,這樣也好,別看蒙巴頓跟咱倆這兒裝他媽的大尾巴狼,其實他比咱們急得多。咱們多扣他那幾萬人一天,印度的局勢就距離失控更進一步。”
“說實話,我對蒙巴頓這傢伙並沒有什麼惡感,”郎朗點點頭“相反,如果有機會我倒很想和其成爲朋友。不過,我對他所代表的國家不是一般的討厭。明明已經不好使了,還有事兒沒事兒拿出自己的招牌亮一亮,有意思嗎?都是一個山上的狐狸,你他媽給我講什麼聊齋?”
“就是。都是老中醫少他媽給我整這偏方兒!”說完二人相視一陣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