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初長成

作者有話要說:茶字在漢代早已成字,但多以‘荼’代茶,荼也便是茶意。

大家看文時,把荼(tu)讀成茶(cha)就行。

父親又問了我兩個問題之後,再要我寫了一些字,滿意地點頭,笑說:“這兩月來,又是不少長進,看來子然賢弟確是一位賢師。”

我亦點頭,贊成父親的話。

母親欣慰道:“福兒如今和小時大爲不同了,她長大了,言行舉止都頗具淑女之氣了。”

父親雖也是笑,但唯恐我會驕傲,便說:“八歲的稚子,哪裡來的什麼淑女之氣?依我看,還要再過五六載吧。”

母親忽然很是傷感,說:“再五六載呀,這福兒就不是咱們府裡的人了。”

父親像是懂得母親在說什麼,道:“確是如此,那時,福兒或許已定下舅姑之家了。唉。父親,倒真是很不捨啊。”

我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了,面上微紅,羞怯道:“還早得很哪,父親母親可萬不要如此說,福兒願永侍二位身前。”

父親大笑,說:“哈哈,福兒你可萬不要如此說!若我們強留你在府內,不許你不出嫁,怕是少年郎們都要堵在咱們府門外,說我們這椿萱心不善呢,竟把如此淑女留置家中。”

說到這裡,父親又微嘆氣,放下了書卷,道:“父親乏了,福兒你先下去吧。”

“諾。父親、母親,福兒這便告退。”

我知道父親爲何會嘆氣,我知道他爲何會‘乏’,我知道父親在憂心什麼。我好像確實是如母親所說‘長大’了,我明白了許多的事情,比如-------生老病死。

我終於清楚地知道,天流真的永遠不可能再回來了,他已經。。。。我真的說不出那個字,可他是不可能再回來的了。

四年來,府中只我一個孩子,父親的其他姬妾們再沒有一個能爲他誕育子嗣的了。其實,父親原本是有過好幾個兒子的,但他們都已去了。

父親的長子鬱早夭,後有正妃王氏生下了我素未蒙面的道生哥哥,但因他嬌慣放縱,父親不太喜歡,繼而王氏不悅,與父親時常吵鬧,最後王氏被父親幽禁起來,不久便鬱鬱而終,道生哥哥後來也去了。

而在道生哥哥走之前,還有兩個我從沒有見過面的哥哥也走了,一名爲俞生,一名爲朱生。父親那年是二十五歲,後又過了四年,李娘娘爲他生下了天流哥哥,沒兩月,娘娘又生下了我。

可惜,天流哥哥走了,現在,就只有我還在世了。父親他很疼我,總是滿足我的各種心願。雖這樣,但終歸我不是個男子,若最後無人來襲承父親的王爵,他還是不如意的。

一邊想着事情一邊胡亂地整理手下的布匹,姆媽突然說:“福兒,姆媽真覺你與小時大爲不同了,如今的你安靜了許多。”

我立馬做個了調皮的鬼臉,問她:“是嗎?”

她微氣,道:“哎,姆媽這是在誇讚你呢。女兒家安靜一些這可是好事呀,收收心性,再過個幾年,你是要嫁人的。”

我道:“姆媽,別人都說,皇族裡的女子,婚事都由不得自己、也由不得父母,一切都要聽皇帝的意思呢。”

姆媽道:“是呢,但你也不要着急,你嫁不差的。總歸咱們福兒是郡主,便是嫁也是要嫁進高門大戶中的,萬不會要你受委屈的。”

我說:“確是如此。”

。。。。。。。。。。。。。

兩天後,我與先生說到了自己和姆媽議論過的成婚之事,我一直也不知道他是否已有家室。

先生道:“哦,福兒能看得開,確是好事一件了,雖你的婚事需得皇帝做主,但起碼你嫁得不會太差。”

“嗯,先生,您有妻室嗎?”我問道。

先生輕笑,說:“福兒何以會問我這一個問題?”

“只是從不知曉,故,福兒想問問罷了。若先生無法回答,福兒不會再問您了。”我歉意地道,心想自己的這個問題讓先生爲難了。

先生卻並沒有責怪,對我說:“我並無妻室。”

我微訝,心想先生人如此的和善且相貌又好,怎麼會還沒妻室,便問:“爲何?”

先生想是覺得好笑,手指戳戳我的額角,笑道:“福兒的問題永遠也不會少呢,且越長大問題便越多了。好吧,我爲何會無妻室呢?因爲呀,我要教導福兒讀書呢,哪裡有得時辰去會女子呢?”

“福兒不信。”直覺上感到不是因爲自己,應是他有什麼別的原因。

先生好像卻不準備再說什麼了,拿起了書卷,眼神示意我提起筆,卻又突然看着窗外的春末景緻,嘆息說:“我的婚事,是不需別人做主的。可是,我卻尋不到那個自己想娶的女子。”

我不解,問:“先生,我不明白。成婚,不是隻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可以了嗎?這,並不算是什麼難事吧?”

先生又是嘆息,說:“福兒還小呢,你不懂情,我也很難向你說的明白。”

“唔。”

我寫的極不專心,因爲我一直在想到底先生說的情是什麼,會很難懂麼?先生教導我一直是言無不盡的,對我的問題他總會細細地解答,怎麼此次他卻獨獨無法向我解釋何爲‘情’呢?

我剛剛寫完字,先生點燃了泥爐,將釜放於其上,要下人們送來熱水倒入釜中,然後拿了他的家鄉吳郡附近特產的荼放入其中,靜待水沸騰滾翻。

他道:“福兒,今日未有山中溪水。”

“無妨,先生。”

其實看着先生用他那潔白修長的手指拿捏着荼投入水中,僅是這一個簡單的動作,也是很好看的,至於最後的荼會是何味道,我卻也不在意。

水翻滾後,先生又加入一些已變涼的水,靜待第二次的翻滾。

我問:“先生,這荼總也沒有個名字嗎?”

他道:“我曾與你說過,有人稱它爲洞庭香,我卻是不知其本名到底爲何的。”

“唔。”

水面出現沫餑後,便算是好了,先生用漆木勺將沫餑杓出,放入砂盂中,然後又加入了涼水,等待水的第三次翻滾。

他突然喚我:“福兒。”

“嗯。怎麼,先生?”

先生望着我寫於紙張上的字,說:“你今日並不甚在意於書寫。”

我看看紙上略顯雜亂的字,道:“是的,先生,我並不專心。當我寫字時,我總在想,何爲‘情’呢?”

先生笑了,問:“噢?你是在爲‘情’所惑嗎?”

“算是吧,我確實很想知道何爲‘情’。”

“呵呵,你會的,我想,總有一日你會的。”

先生看水面再次翻滾了,便將砂盂中的沫餑倒入了水中,以漆木勺攪拌幾圈後,然後杓荼於兩個青瓷碗中。

我略是着急,忙起身去端,卻忘記今日自己着了曲裾深衣並非寬鬆的襦裙,所以腿腳行動很是不便,斜倒在了藤榻上,撞地後肩部覺微痛。

“還真是小呢,總也記不住,萬事需穩重啊。”先生正色道。

“喏,福兒謹記。”

我撐起身子,再慢慢站起來,走去艱難地跪坐在泥爐旁,貪婪地飲下一口那獨特香荼,滿足地嘆息一聲。

先生笑說:“長不大。”

我放下碗,揉揉膝蓋,說:“先生,聽聞有的人家皆備北邊傳來的‘胡牀’,有了‘胡牀’,人們就不必跪於藤榻上了。福兒從未見過,您可曾見過?”

先生道:“我倒是見過的,但是在別人家裡。我家裡是沒有的。”

我問:“是您吳郡的家中沒有呢,還是會稽的家中沒有?”

“都沒有。若你有日可以去吳郡的大宅裡觀看一番,你會發現,那裡的一切都是古舊的。”

“怎麼個古舊法?十年的器具?”

“十年?哈哈,不,百年應是有了。”

我咂舌,道:“百年?人都不可能活百年。”

先生也放下碗,搖搖頭,說:“沒有,人之一世,其實可以很短暫的。”

我問:“能有多短暫?”

“唔,譬如,我的父親和祖父過逝時都還未至而立之年。我想,許多事情,他們還未來的及去做,應是會可惜的。”

“是啊,可惜。”我感慨道。

對於先生的家世,我已然瞭解了,尤其是,對他的太高祖父陸遜的故事,我於書中看到了許多。夷陵一戰,他幾乎將蜀國全部軍將覆滅,他不愧爲一代將才,不,不只是在戰場上,於朝堂上他也極善行事。

這時下人敲門,道:“郡主、陸先生,王爺請你們去府中正廳一見。”

我道:“我知曉了。”

先生輕聲問:“你可還站得起來?”

我苦笑,道:“已然痠麻了。”

先生笑着扶我站起身,忽然他笑意一止,道:“高了許多。”

我問:“您何以說此話?”

他道:“沒什麼,只是,突然,我好像覺得,你瞬時由那個愛哭的孩子長成如此罷了。真是快啊,四年了。”

“先生,您是在取笑當年的福兒嗎?我記得,那時的自己確是愛哭且還胖得不得了,還有,醜。”我最後那個字說的很輕。

先生略驚,道:“我沒有取笑福兒。且,誰道福兒醜呢?”

我笑,說:“正是王會稽的公子。”

就在兩年前,王會稽前來與父親說自己欲往金庭休養,恰巧當時父親請先生過去一會,我方纔知,幼時見過的那個和藹老者便是天下有名的‘王會稽’。

後來先生與我說起了他的諸多軼事,我得知他有七位公子,但長子玄之在我初見他的那年後便因病謝世了。

我漸成長懂事了,便推出那曾說我‘醜’的便是他的幼子獻之而不是什麼‘小犬’,子猷哥哥應是五子徽之,而少語的‘六哥’,應是六子操之。

再然後,我明白‘美’、‘醜’之意了,方知那時自己的不堪。不過,當時還是個小孩子罷了,還要我能多懂事呢?而況,那道我醜之人在當時也只是一個稚子,我又何需深深介懷呢?

先生問:“哪位公子呢?”

我道:“幼子。”

“唔,福兒無需想過甚,你並不醜。”先生說道。

我微點頭,心裡知道,現在的自己確實不是‘醜’的,甚至倒是可以說是‘美’的,應是不像小時那般胖的緣故吧。

在前院的正廳門處,我們向父親行禮,卻聽到一個略是熟悉的聲音說道:“王爺,這可是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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