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雪夜

在吳居住有一月了,我和蓮住在前兩年我花錢置辦的一處宅院裡。由始至終,我都沒有想過要去叨擾先生。雖然八年沒見了,我確實是很想他,但我不想以自己現在這副糟糕的樣子去見他,我怕他會爲我擔心。

可是,就在半月前的一個晌午,我的府門還是被先生敲開了。三十七歲的先生,和很多年前我們初次相見時並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他的笑容依舊是那麼的溫和。

當時先生只說了一句話,卻讓我抑制不住地淚流滿面。

‘來之前,我還在擔心這宅院裡住的人不會是你,現在我終於放心了’。

我歇斯底里的哭聲,讓他手足無措。而蓮對他的到訪也是頗感意外,她不知該如何同他講話,只是有些木訥地連聲請他入內。我知道,這些年來,她對他一直都在思念。

我所受到的委屈,先生全部知道了。他將一雙拳頭攥地很緊,壓抑着怒氣說‘當初以爲你嫁了佳人,如今卻覺得你根本就是嫁錯了’。

那一天,一切都好像又回到了十五年前,我哭的淚涕盡下,先生並不嫌棄,他細細地爲我擦淚,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閃耀着微亮的光,手指是乾淨的白皙。

“郡主,您醒了?該用朝食了。”蓮道。

她服侍我更衣、洗濯,然後讓下人們端來了朝食。

吃了一口飯,我問:“建康那裡,如今有什麼消息嗎?”

蓮道:“少將軍已回去姑孰軍中了。還有,大司馬命那個桓禕去了桂陽郡帶軍。”

“哼,只是罰他去了桂陽!就該罰去永昌郡!最好是交州!然後一輩子都不能讓他回。。。。。。。唔!”

蓮關心問道:“郡主,您不舒服?”

我此時乾嘔不止,一手捂住嘴,另一手胡亂揮着想讓她給我端一杯水來。

“郡主,您好些了嗎?”蓮見我喝下了水,又趕忙問道。

我微喘氣,難受地說:“好一些了。蓮,你把膳食都撤了吧,我不想吃了。”

蓮於是吩咐人們撤去了膳食,忽然她卻又變得不安起來,面色有些驚懼,她小聲對我說:“您,該不會是有了身孕吧?算算,咱們離開建康也有一月多了。若是,您。。。。。。那時有了身孕的話,這個時候,也該是能診出來了。天啊!郡主,不若,咱們找個醫者來吧?”

聽言,我如遭五雷轟頂,無助地對蓮說:“如若是真的,那我可怎麼辦?若是他的孩子,。。。。不行,不行。蓮,這個孩子,我不能留啊!”

蓮大驚,勸道:“郡主,您莫要冒失了啊。您想想,少將軍那次離家前,你二人。。。。所以這個孩子,說不定是少將軍的孩子啊!”

我又羞又惱,有些氣急敗壞道:“啊!蓮,我真是分不清啊!如果這是仲道的孩子,我自然是想生下來的!”

蓮說:“對啊,郡主,我勸您還是生下來吧。那佛經裡不是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好歹也是一條性命,無論發生過什麼,孩子總是無辜的。”

無力地躺在牀上,我對她說:“去吧,去請一個醫者來,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若是我真的有了身孕,這會是誰的孩子呢?與仲道最後一夜的溫存,那些柔情點點滴滴皆還歷歷在目,還有那些只屬於我的情話,依舊印刻在我的腦中。。。。。。。。。。。可,若孩子不是他的,一旦生下來了,我日後該怎樣去面對他呢?還有,仲道會接受這個孩子嗎?

醫者診脈後告訴我,我確實是有了身孕。我頓覺身體疲憊不堪,只是打發讓蓮拿了銀錢送給醫者。

慢步走到了案几前坐下,思索片刻,我靜靜地取紙、研磨、寫信。

蓮看到了我寫出的字,她連忙壓住了我的手,問:“您這是何意?”

我道:“你不是都看到了嗎?”

她蹙眉,說:“是,我是都看到了。可我不懂的是,您爲何偏偏要對少將軍說您有了桓禕的孩子呢!”

我微怒,道:“不是有可能會是他的麼!”

“那您也不能這樣啊。。。。。。。這或許是將軍的孩子啊。。。。您這樣做,不是故意地要讓少將軍更難過嗎!他已經很自責了啊!”

我憤恨地說:“哈哈!那可就真是太好不過了!”

她握住我的手,“郡主!別這樣!我懂您,您雖然如今是這樣說,但您的心裡肯定很苦。我求您別再寫了,您就告訴少將軍這個孩子是他的,這樣,您二人很快就可以和好了。”

“我若是這樣說,他會真的相信麼?南康公主,她會不懷疑我麼?有誰能確定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仲道的呢?蓮,你說我是不是身負孽債來到這個世上的!爲何我總是遭遇不幸啊!”

我哭喊着抱住了她,她哭泣着安慰我:“郡主,都別說了。不是您的錯,是老天他不開眼。。。。您要好好地養身子,生下這個孩子吧,我相信少將軍肯定會認下這個孩子的。他疼愛您,他也會疼愛這個孩子的。”

我痛心說:“好,蓮,你派人去告訴仲道吧。對他說,我懷孕了,就這樣簡單地說吧。若是他想要來見我,對他說不必,我現下還不想見他,讓他再等等吧。”

“欸,欸,好,我記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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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手執了一卷書簡,隨意地斜身趴在案几上閱讀。我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書籍,仰天悄聲嘆氣。

還有幾天就是除夕了,我卻不知自己如今該何去何從。

按說如果我現在回去的話,倒也無事,反正本來我離家時事情也就算平息了。可是,我卻也找不到一個可以回家的理由。回去後我該做什麼呢?哪怕就是完全放下了心結去見仲道,他也不在家啊,他還在姑孰呢。

上個月裡,燕國傳來了一個消息,慕容恪死後,燕國的大司馬一職一直空着,現在終於有人走馬上任了,不是別人,正是那個不通軍事的慕容沖!我知道後曾想象着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穿上官服以後會是什麼樣的。而面對着那些繁瑣的公文之時,他是否敢將它們付之一炬!呵呵。

但是,這對我們晉國來說卻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現在的燕國國內,一些軍政都頗是混亂,或許真的有可能會發生慕容沖說過的‘亡國’一事也未可知。

“福兒?”

“嗯?先生?”

“這幾日,會有我的一個友人自山陰來,他是一位醫者,正好可以爲你診脈。”

“好。”

先生說完也放下了手裡的書簡,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談話。

“你想何時回建康呢?”他輕聲問。

“先生希望我走?”我笑問道。

他猶豫片刻,說:“若你總是在吳,怕也是不行的吧?”

我道:“我知曉,我最後總是要回去的,再等等吧。我父親信中說了,或許就快要開戰了。如無意外的話,開春後阿舅便要親自領軍伐燕了。到了那時,萬一仲道要上戰場,我總是該要去送送他的吧?哦,對了,父親的信中還提到,他知您不願再入建康,可他其實是希望您能回去教導我阿弟昌明和道子的。”

先生揉揉眉心,推辭道:“我啊,可是不想再去教導稚子們了,累心啊。”

我嗔道:“先生是在說當年您教導福兒很不容易嗎?”

“是啊。”先生笑呵呵地說,“我教導你讀書七載,看着你從一個四歲的稚子長成這麼高。。。。。。”

他伸手比劃着我幼時的身高,卻突然哽住了話語。

我問:“先生?您怎麼了?”

他感慨道:“想起了以前我問過你的一句話。”

“嗯?”

他道:“我好像曾問過你我是不是很像你的父親,我一直看着你長大、爲你擔心、爲你高興。你還記得你是怎麼回答我的嗎?”

我調皮笑笑,不好意思地說:“呵,我忘啦!”

“你呀!你說我像你的兄長。”

我道:“哦,我好像是這麼說的呀。不過,我這話其實也沒說錯呀,您真的就像我的兄長!不過,先生,我也希望您能夠回去建康。您別忘了我也有個兒子呀,您去了也可以教導他讀習。呵,真巧啊,同當年您教導我一樣,他今年也是四歲了。”

先生調笑道:“那可不行啊。我是萬萬不會回去建康的,無論是福兒的阿弟還是兒子,一定都不好教!”

“先生!”

“哈哈!”

笑鬧地累了,我靜靜地窩在先生的懷裡小憩,忽然卻覺得有些難過,眼眶內莫名地積滿了淚水。

“先生,如果我醒來以後,發覺過去的十五年都只是一場夢,我仍是四歲,您剛剛來教導我讀習,我們還在會稽,什麼壞事都沒有發生過。那該有多好啊?”

我閉上眼睛,然後眼淚滑落滴在了耳上。

先生爲我揩去淚水,我聽到他輕笑說:“如果回到了十五年前,你寫字若寫得不好,我可還是會罰你抄寫一卷書簡的!”

“那我也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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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的當日,先生的那位朋友來到了吳。

這個男人約是二十五六的年紀,髮絲束地微亂,那一雙微顯狹長的雙目中帶了一絲戲謔笑意和些微的驚訝,在這隆冬時節,他只是身着了一件華貴薄衫,咋一看,我頓覺周身寒冷,似乎遺忘了自己身上披着的裘皮,只顧着替他覺得冷了。

我呆呆地看着男人,轉而問先生:“這已經是太和三年了吧?不會還是太和元年吧?”

先生不解,反問:“你這是怎麼了?過了今日就是太和四年了啊。來,福兒,這便是我爲你說過的友人,山陰竺玘。”

竺玘拍掌淺笑,道:“妙哉!我剛纔心中也有此番疑問,今夕是太和三年還是太和元年呢?只不過,我那年遇到的,可是一位俊俏的郎君呀。”

先生恍然大悟,道:“哦,公勖,原諒你竟早已與福兒相識了。”

“唔。不想竟是子然老兄的夫人,失敬,失敬了。”竺玘歉意說。

我忙說:“非也,非也,他是我的先生。”

竺玘看向先生,後者答道:“我哪裡同你說過我有娶妻!”

“可你也沒同我說過你沒娶妻啊!哈哈。”竺玘笑說。

先生搓了搓手,說:“快快進屋吧,你不覺的冷,我們可都覺的冷!”

入座後,我正式地向竺玘做了一番介紹,他笑說:“我那年就問過你這‘司馬’是不是皇族,你卻還說‘只是司馬’,呵呵。”

我道:“那時我獨自出門在外,不便曝露身份。既然公勖是先生的友人,那自然也就是我的友人了,理應坦誠以待。”

“喲,那咱們那年相遇就什麼都不算,所以你纔會‘虛假以待’?”竺玘故意詰問道。

我知失言,窘迫極了。

先生打圓場,道:“公勖最喜無端說笑了,福兒莫見見怪。”

竺玘挑眉,挽袖露出了自己纖白的腕,對我說:“來,我爲你診脈。”

我點頭,遂也露腕請他把脈。

“唔,無礙,無礙。只是你身形還是瘦了些,是否不喜用膳?”他問道。

“是,我吃不下什麼食物。”我回道。

竺玘蹙眉,道:“這可不好,對孩子可不好。我列一份食譜,你要庖子照此備膳,你吃的好了,孩子纔會好,呵呵。”

“多謝竺神醫。”我笑道。

他故作輕狂,高傲地說:“我受下了。”

先生無奈搖頭,復問他:“令兄可好?”

竺玘道:“嗅,前幾月他曾書信於我一封,說他如今在壽陽,還是老樣子,信中又說讓我去軍中行醫。子然老兄,你也明白,我自然是不願去的。”

先生點頭,說:“唔。”

我插話道:“公勖,你不願去建康也就罷了,怎地去軍中行醫救人也不願呢?”

“唔,去了軍中,處處還要受我兄長的管制,我不喜。”竺玘嫌惡地說。

我問:“那你的兄長是哪位呢?”

“竺瑤竺公勣,正在你的阿舅麾下,任江州水軍督護。”竺玘道。

我微驚,道:“那麼,他與桓衝叔父應是相熟的吧?叔父這幾年來正在江州豫章郡那裡呢。”

竺玘隨意地說:“可能吧,我從不過問他這些軍中的事情。”

“爲何你們兄弟二人會一人入仕、一人行醫呢?”我不解地問,既然他的兄長是朝廷的官員,那麼竺玘爲何會選擇做一個醫者呢。

竺玘端着酒碗,說道:“幼時身子多病,幸有高人相救方能免死。我甘願隨侍高人左右,他收我爲徒,我們二人云遊四海,我便養成了這不喜束縛的性子。他悉心教導我醫術十五載,幾年前我方回到故鄉山陰,我的兄長卻早已入伍多年了。便是這樣,二人過的日子截然不同了。”

“哦,難怪。不過,公勖與先生是怎樣相識的呢?”我問道。

竺玘看看先生,說:“子然老兄來說吧,我這說了半日已覺累極。”

先生笑說:“那麼便由我來說吧。六年前,公勖回鄉正路過吳。彼時,長康來此暫住,不想卻身染重病,而且無人能治。公勖來府一看,只十日便大好了。因此,我們三人便結緣了。”

“長康是誰?”我問。

“欸,看我!長康就是虎頭啊!因他大病初好,也恰好到了該取字的年紀,君叔便以‘長康’二字爲虎頭的字了。”先生解釋說。

我道:“哦,原來虎頭的字是‘長康’啊,顧長康,呵呵。先生,虎頭還在會稽麼?我們有十年

沒有相見了。”

先生笑說:“或許很快你們就可相見了。”

我忙問:“怎講?”

先生道:“長康今歲已是雙十年紀了,按理說該要出仕了,若他去了建康的話,你們不是就能相見了嗎?”

我大喜,說:“真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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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之時,殘雪微寒,我向二人告別回府。竺玘雖是喝了不少的酒,但仍舊記得要爲我寫食譜一事,乘着醉意,他揮毫疾書,字跡剛勁有力,想來也都是他自己多年苦練的結果吧。

蓮睡在臥房內的另一張牀上,我們回府以後,她是很快便入睡了,我卻因腹部那裡比之前多加了的負擔而很難入睡。

輾轉多次後,卻依舊沒有睡意,我的腦中突然變得清明許多,不自覺地從牀上坐起然後快速地穿上了衣物。

我匆匆地繞過後院經一道道長廊走到了府門處,站在府門內,我總覺得門外有什麼人、事在等待着我,雖然我知道那只是自己的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卻還是慢慢地將眼睛湊到了門縫上。

是他!

明亮金黃的月色下,仲道沉默地站在雪地之中,他的面上帶有愧疚的神色,怔怔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這座安靜的府邸。

我捂嘴痛哭,一手撫上了冰冷的木門,似乎想通過這樣能夠觸摸到他。

鬆開了馬繮,他緩緩地朝府門前走了過來。他已經發現了我嗎?我極快地伸手拔出了門閂,心中默唸:仲道,推開這扇門,我就在你面前,求你,只是推開它。

或許,一開始錯的人就是我。我本就不該太過執着讓仲道爲我報仇,只要我知道他還是在乎我的不就夠了嗎?如果當初我回到府裡後便裝作無事發生過,也沒有說出桓禕的名,依舊與仲道談笑如常的話,或許那發生過的事情就真的會慢慢變成‘從未發生過的事情’。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知道那件事情,除了我自己和桓禕。

本以爲他會走過來敲門,卻沒想到在門前一丈處,他停住了腳步,好像不會再向前走任何一步了。

“我想你了,也很想孩子。你何時會回來呢?想見你,可我知道你是不會見我的。唉,走了。”他輕輕地念叨完這短促的一句話,轉身便上馬離開了。

扶着牆,我慢慢地坐下哭泣,我很懷疑他此時的出現是否只是我的一場夢境。因爲那太美好卻又太短暫,所以根本就不真實,只像是夢一場。

我轉身打開了門,踉蹌地走出了府邸,細看那月光下,雪地上清晰的馬蹄印記卻告訴我他確實曾來過。

追出了一段路後,依稀聽到了城門閉合的聲響,我知他已憑藉自己手裡的鐵符出城回去姑孰了。

仲道,我們就這樣錯失了一次可以相見的機會嗎?如果我上前走一步推開了那扇門,或者你再多走一步推開門。。。。不,錯失機會的是我,是我錯過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福兒真該對桓濟說一句 i miss you .( 我想你 或 我錯過了你)

這個和福兒從小就認識的虎頭是顧愷之( 欸,我前面有沒有說過啊)

雖然竺玘是杜撰的人物,但竺瑤卻不是。我編出了竺玘後不久,看到了竺瑤的生平,於是就在這一章將竺瑤安排成了竺玘的哥哥,名字上看很像兄弟兩人。 (話說竺玘此人很像《愛抑》中的樂旭之,都是和政治有點關係,卻又超脫於世俗之外,只不過一個是神醫、一個是俠客罷了。)

亡命八公愛慕惹禍別無選擇司馬尚之驚喜重逢幸與不幸桃花源記皇陵遇鬼告別會稽桓家三子伐燕大敗身份真假新年雪夜表明心跡上巳私遊山夜道觀故宅傷情心生嬰孩忘記回憶得子桓亮吳郡陸寂離職卸任爲何進宮離家出遊以婚謀利同情之淚伐燕大敗遮掩實情伐燕大敗逼宮奪位假象示人心生嬰孩大魚上鉤包藏禍心謝家孫兒急回建康遮掩實情王家恩之暴斃真相離家出遊二十軍棍幸福降臨同情之淚衆心慕之夜襲前奏擾心煩事有關承諾冰雪初融不義棄城不得不走因傷忌酒何爲殘忍同心同力神愛滿月(一)戰爭來了無法接受有子如冰靈魂穿越桃之夭夭遮掩實情王家恩之狡猾沈勁計劃出逃也曾幸福桓歆藏心返回建康最高榮耀假象示人冰雪初融駕崩秘密如何算愛陌生女子欲觀鳳皇關乎親情(一)長度子猷桃之夭夭主政建康是誰錯了無雙聘禮獲知隱情他在鄴城無奈欺騙故都洛陽王室女子小瞧謝琰桓濟相救出鎮廣陵滿月樂趣張女如水深深傷害平和天子小城神醫拆穿身份心結難解疑竇叢生夜訪烏衣桓禕歸來再遇許仙王家賞蘭暴斃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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