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並不知道這些內情,皇后之事她沒有那麼向心,只要能跟容衝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無意中十七發現心中已經偷偷的改變了主意。
有時候,她也不是不想,以她的身份背景做皇后何其難,顧大將軍那麼飛揚跋扈的人,跟容衝都敢在朝廷上直言相撞,顧曼又對容衝那麼癡情,不信他不爲自己的女兒打算。
十七也很糾結,她恨不得獨霸容衝,不讓他跟別的女人接觸,可是他是一國之君,註定會有很多嬪妃的。又怕容衝爲她爲難,她沒有身份背景,皇宮裡的女人不但鬥相貌才氣更是鬥得出身根基。
十七愛容衝便不想他爲難,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沒有過不去的事。
顧曼每次來找十七說話,十七都很開心,不管怎麼說,她跟顧曼是真心交好。
顧曼跟王玥不同,王玥對她只是敷衍,皮笑肉不笑的敷衍,而顧曼是發自內心的真情,她能感覺到,除非顧曼很會裝。
顧曼言說後花園紫藤花正開的鮮豔,便邀了十七一同去玩耍。
十七,沒有猶豫就答應了,最近幾天容衝一直忙於國事,中午在房中小憩,十七不忍心打擾他,就跟顧曼一起去後花園賞花。
正是這個空檔容清漪來找容衝。
她並沒有客套,開門見山問容衝立後之事,怎麼打算的。
容衝聞聽臉上立刻籠上痛苦的陰雲,不過很快染上一絲希望,容清漪明白十七跟他的感情,應該不會跟母后一樣爲難他吧。
"姐姐,你是支持我的是嗎?你知道我跟十七走到一起有多辛苦,我不能負她,若是沒有她,我們都回不到燕國。"容衝一臉熱切的望着容清漪,只要容清漪肯幫他,那麼事情就好辦多了。
容清漪聞聽容衝的話,心中一緊,臉色暗淡,容衝說得沒錯,可是,容衝現在是一國之君,做什麼事都要以大局爲重,應該理性大於感性。
容清漪深深的呼吸了下,面露爲難之色,卻又堅定地說道,"衝兒,你要聽母后的。你身上擔負整個燕國的命運,必須以大局爲重。"
聞聽容清漪之言,容衝徹底傻眼了,連他最愛的姐姐,對十七很好的姐姐,也不贊成他立十七爲後,還有誰能支持他?
心裡不由一陣難過,難道想要立十七爲後就這麼就困難麼?
"姐,爲什麼你也逼我,母后逼我,你不該逼我的 。"容衝面色沉鬱,很傷心的問道。
"衝兒,你知道我爲什麼進宮住?"容清漪忽然一臉平靜的問道。
容衝點點頭又搖搖頭,他只能猜測卻不一定猜的準。
"正如你心中所猜測的那樣,別問姐姐爲什麼,也別怪姐姐,感情的事很難說的,就那麼愛了,他對我總還是不錯的,這你也知道。我恨他亦愛他,我的痛苦糾結你可知?可是爲了燕國,我依然選擇了背叛他,逃離他,儘管我心中是那般不捨。你逃出來了,我完全可以留在那兒的,可是,我沒有,我回來了,我心中的感情一刻都沒有放下過,反而更重了。我不會抗爭的,這就是我的宿命,我的感情不是我說了算的,只能聽從命運的安排。但我的心卻是自由的,人在這裡,心在那裡。"
這是第一次容清漪跟別人吐露心聲。
她的聲音低緩,眸光清明,哀傷中帶有一點不悔的倔強。
容衝聽罷,心情不由沉重,果然姐姐是愛上了那個魔獸楚苻堅!
正如姐姐所說,感情的事誰又能說的清楚,十年的朝夕相處,楚苻堅對她確實不錯,就算愛上也是很正常。
只是楚苻堅是殺死兄長的仇人,容衝還是無法接受的這個事實,但是能理解姐姐的心情,她做的很好,沒有因爲私慾而影響過她的行爲,在秦宮之所以一次次阻止他刺殺楚苻堅,因爲那是同歸於盡的舉動,姐姐是想保護他,將他安全會出秦宮回到燕國。
容衝張了張口,想說什麼,終究是沒有說出來。
不知道該如何說,姐姐需要的不是安慰,她只是在用她的心情,她的故事,來說服容衝。
容衝只能沉默不語,等待着容清漪繼續說下去。
容清漪稍微平息一下,內心陰霾的情緒,更加懇切的勸道:"衝兒,姐姐不過是一介女流,無甚重要,可是你不一樣,你擔負着家國天下,你的後宮需要顧曼這樣一位有身份有背景又能母儀天下的女人執掌。至於十七,她在你心裡的位置誰也無法干涉,你對她的寵愛同樣如此,你又何苦計較那個空頭銜呢。爲那個空頭銜,激怒大將軍,不值得,你想,若是他的女兒爲妃,十七一個鄉野丫頭爲後,他會覺得那是對他的羞辱,亦會引起百官公憤的。衝兒,大局爲重吧,姐姐也是爲你好,爲燕國好,亦爲十七好。你以爲她做了皇后就會幸福嗎?站在風口浪尖上,高處不勝寒,她的一切都會成爲別人攻擊的目標,相反,若是作爲嬪妃反倒沒有那麼顯眼了。顧曼爲後,大將軍能不爲你賣命麼?若是十七呢?他只會跟你爲敵。如此反是將十七和燕國放在不利的位置上。"
聽罷,容衝長長的嘆息一聲,"姐姐,我懂,我都懂!只是我想多要點時間,可以讓我將顧雲峰的勢力瓦解,就可以娶十七了,那是我對十七的承諾。我只是希望母后不要這麼快就急着給我大婚封后而已,我需要一點時間。"
"衝兒,你說你懂,可我覺得你並不懂,就算你不立顧曼爲後,十七也不適合做燕國的皇后,這是根本問題。顧曼爲後不過是最合適的選擇而已。明白麼?十七的身份根本就配不起燕國的皇后,難道這你真不懂麼?作爲一國之後豈可無根基無學識無從小深門大戶的休養。十七很好,但是母儀天下,需要綜合素質,十七擔不起這份重擔,你懂麼?"容清漪無奈的嘆息着。
容衝此時已經聽不進去任何勸了,他只想立雲十七爲後,否則,他寧願放棄皇位。
"她的身份有待確定,你也知道她雖然是鄉野丫頭,卻並不是鄉野出身,她出來就是找她爹爹的,她娘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她的養母是她母親的丫鬟。若不是遭了劫難,她也不會在鄉野長大,你看她的氣質行爲隱隱中有一種天生的貴族之氣,說不定也是哪國的皇室貴胄,流落民間而已,如果不能娶十七爲後,我寧肯不要這皇位。"容衝心裡總是不服氣的,他爲什麼就不能立十七爲後,在太后面前不敢說的話,賭氣說給容清漪聽了,只想逼她幫助他。
十七不是真正的鄉野丫頭,她有身份有背景有地位。
容衝正在派人追查十七爹爹留給她孃的那塊玉佩到底是何人所有。
那塊玉佩絕對不是尋常之物,恐怕是趙國皇室之物,至於其中牽扯的人事,他還需要進一步求證,就騙十七說包袱丟了,正派人尋找,因爲那裡面可能關係着一個極大的秘密,是萬不能讓十七知道的,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畢竟身份還沒有確定是麼?阿衝我知道你放不下十七,可是姐姐的話就說這些了,按說我不該管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是母后再三懇求我,我只要來試試看,我知道你心意已定,還是要以大局爲重的,娶顧曼爲好,是你最好的選擇。至於那些不該說的話,姐姐只當沒有聽到,以後再也不要說了,這不是你該說的話,別讓母后傷心,她不容易!若不是爲了母后,我不會出這面的,我尚且如此,何況你呢?"容清漪說罷站起身來,起身告辭了。
最近她的身體也不是很好,坐了這會子,聊了這會子也已經累了。
容衝知道容清漪爲他好,而且姐姐和母后的心意他也明白。
只是無法辜負十七,他的死結在這裡。
心裡也有種不甘心,他已經十年活得沒有自我,爲別人活着了,爲什麼回到燕國還是要過這樣受制於人的日子,做皇上難道也依然不能得到他想要的自由麼。
容清漪從容衝那裡出來,又回到了太后居住的萬壽宮。
太后見到容清漪面色沉鬱,便知她也沒有說動容衝,心情更加沉重。
"母后,我想,必要的時候,您還是採取點措施吧,若非只怕衝兒不會放棄他的堅持。在秦宮那麼多年也難爲他了,如今想自己做主的時候,卻依然做不了主,他的日子也不好過。其他的事情,或許他會退讓,此事只怕很難。"容清漪很是糾結,爲了燕國,爲了容衝皇位的安寧,她只能向太后獻計用點手段,迫使容衝接受娶顧曼爲後。
這也是在保護十七,不想她成爲衆矢之的。
太后點點頭,痛苦的嘆息着,"罷了,就依漪兒所言。我會讓他在十七和顧曼之間做個選擇的,不惜任何法子。"
容清漪點點頭,知道只有這麼辦了,否則容衝不會答應娶顧曼爲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