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聽了卻心裡澀澀的,任是顧曼不用自己操心終身大事,亦有人爲她籌謀。
而她卻孤身一人,娘青姨都不在人世了,爹爹還沒有找到,終身大事誰又能替她做主呢?
容衝雖然答應她,只怕正如顧曼所言,他也未必做得了自己的主。
一切聽天由命吧!十七第一次從內心深處生出一種淒涼感。
"曼兒姐姐又打趣我了,不過出來這一會子還真乏了。"十七強打精神,微笑應道。
未來的路該如何走,十七真的迷惘了,若是容衝不能立她爲後,她真的能接受麼?
真的能像良妃一樣跟顧曼和平相處,共侍一夫麼,雖然她想只要能跟容衝在一起無論怎樣都行,但是她怕到時候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容衝一連幾日未上早朝,躲在御書房中,連太后也不見。
一上朝盡是催他儘快定下皇后人選,大婚在即,太后催的也是這事。
容衝乾脆躲在御書房裝病,並未在梅香宮,怕給十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十七還未正式封后之前,他們的關係還是收斂些好。
太后幾次着人請皇上未果,心裡很是氣憤,封后大婚之事迫在眉睫,耽擱不得。
燕國有規矩,新皇在登基大典前,未婚的必須先大婚。
太后將三典合併一處慶祝,一是節省開支,二是讓容衝早日登基,正式成爲燕皇。
若非新皇大婚封后大典之後再舉行登基大典,只怕又是幾個月之後了,沒有經過登基大典的皇上,是不被燕國百姓承認的。
爲這事,燕後曾經跟顧雲峰爭執過,一定要將三典合一,讓新皇儘快即位。
太后堅持,顧雲峰也無可奈何,心裡卻是非常不滿。
他之所以阻攔三典並行,就是不想容衝那麼容易即位,這燕國的天下若不是他顧雲峰,能有今天麼!
太后爲了安撫顧雲峰,許下了他一個承諾,那就是封顧曼爲後。
如此顧雲峰就算心有不甘,也不好說什麼了,既然他女兒爲後,早日登基就登基吧。
這也是太后堅持容衝娶顧曼的原因,若非,顧雲峰不會讓容衝順利三典合併登基即位的。
只是這是太后和顧雲峰之間的秘密交易,其他人一概不知。
容衝執意不肯答應娶顧曼爲後,甚至稱病避而不見,太后無奈,深深嘆息一聲,"衝兒!別怪母后無情了!"
梅香宮,十七正坐在荷池邊,莫名其妙的打了一個打噴嚏。
翠蘅不由笑道,"雲姑娘,莫非皇上想你了?"
十七笑着啐道:"亂嚼舌根子!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這幾日她一直呆在梅香宮,未曾出門,顧曼也沒有進宮來找她玩,甚是無聊。
"翠蘅,你說曼兒姐姐怎麼好久沒有進宮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十七有些擔心的問道,隨手往湖心丟了一枚小石子,她從前打水泡的本領可高了,能一下打三四個了。
"能有什麼事?要嫁人了唄!"綠蕪賭氣的說道,"雲姑娘想她做什麼。"
十七聞聽,不由面色一暗,"嫁給誰?"
"嗨,你聽她這個小蹄子胡咧咧,估計她身,自己想嫁人了吧,什麼事拿來逗趣,沒有的事,顧小姐要嫁人,難道雲姑娘會不知道?"翠蘅白了綠蕪一眼,笑道。
十七想想也是,便不再多想了。
十七想去御花園走走,翠蘅綠蕪一臉緊張的阻攔道,"雲姑娘,這會子太陽毒辣辣的,出去作甚?小心曬黑了,皇上不喜。"
十七詫異的望着兩人問道,"最近宮裡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你們都怪怪的,我不過是出去走走,用得着這麼緊張得攔我麼?"
翠蘅心裡在流淚,雲姑娘啊,你可千萬不能出去,外面正張羅着皇上的婚事呢,若是知道皇上娶得不是你而是顧曼,豈不會傷心死的。
想不到顧小姐人看着挺好的,竟然背後下刀子,將雙上許給雲姑娘的皇后之位硬生生搶去了。
皇上也交代過,梅香宮裡誰也不許跟十七提大婚之事!
誰要是敢透露一點風聲,殺無赦,而且特意叮囑翠蘅綠蕪不要讓十七到外面去。
聞聽十七的話,怕她起疑心,不如坦白,翠蘅笑道"哪有什麼事?不過是準備三大慶典之事唄。"
這本就是人盡皆知的大事,幾日前太后就吩咐宮裡着手準備了,倒也不需要隱瞞。
"皇后人選定了?"十七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沒有,沒有,好像是還沒有。"翠蘅連忙笑着安慰道。
"是啊,是啊,咱們都不知道的,肯定還沒有定。" 綠蕪也笑着應道。
從二人躲閃的眼神中,十七感覺到了一絲異樣,她默默地嘆了口氣,便不再問了,也不再說出去的事。
容衝回來的時候,十七正斜倚在軟榻上看書。
"十七,在看什麼書?"容衝笑着問道,笑容有絲難掩的苦澀。
十七卻沒有回答,將書放下,看似無意的言道,"這本書還是顧曼上次來玩留下的,我隨手拾了起來,幾日不見顧曼了,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容衝聞聽,心猛地一沉,難道十七感覺到了什麼,不由有些緊張,面露不悅道,"她怎麼樣,我怎麼知道?"
見容衝的反應,十七心裡更是確定了幾分她的猜測,胸口猶如插進一把尖刀,痛得無法呼吸。
若是沒什麼事,容衝不會這麼無意識的急於撇清關係的。
"阿衝,我不過是隨便說說罷了,至於麼?"十七驀然感覺委屈,眸中起了一層霧水,聲音乾澀哽咽道。
就算他負了她,亦是身不由己。十七不會怪他的,知道他心裡一定很苦!可是,他怎麼能不懂她呢。
"十七,以後我們單獨相處的時候,不要提起別的女人好嗎?我的心永遠只屬於你!"容衝面色柔和起來,他的心很疼,他許給十七的終還是負她了。
但是,他的心卻永遠不會負她!
十七聞聽,心裡一陣苦澀,他已經改口心不能負她了,可見心裡猜的事是真的了。
即便如此,十七依然理解容衝,不忍心讓他爲難,笑着言道,"阿衝,我懂!"
容衝忽然拉起十七的手,笑着對她說,"跟我來,讓你看件東西。"
十七疑惑的跟着容衝來到書房,看他從牆上的暗格中取出一個包袱。
正是青姨留給她的那個包袱,十七忍不住淚流滿面,"阿衝,謝謝你,幫我找到了。"
容衝將包袱交給十七,擁着她沉聲說道,"傻丫頭,又說謝。"
十七用袖子擦擦眼淚,點頭笑道,"嗯嗯,不說,因爲我們是一家人。"
說完這句話,十七又忍不住淚如雨下,她還是跟他一家人麼?
如果容衝娶了顧曼爲妻,她就算在容衝的身邊,也不過是個侍妃,進不了皇家族譜,成不了真正意義上的一家人,只有結髮夫妻纔是。
容衝心疼的爲十七擦乾眼淚,之所以給她這個包袱,就是想補償一點心裡對她的虧欠和內疚。
而那件事他已經查的多不多了,基本可以確定十七的身份,但是他不會告訴她的,直說幫她找到了包袱。
他要將十七身份的秘密永遠壓住,只有這樣十七才能永遠屬於他。
但願,這個包袱能讓十七在得知他娶顧曼爲後時,能少點痛苦,容衝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三日後大婚,到時候就算有心瞞着,十七也會知道得,能瞞一時算一時吧。
此後幾日容衝都陪在十七的身邊,不理朝政。
倆人就像新婚夫妻一樣恩愛溫存,是夜躺在一張牀上,拉着手睡覺,十七感到從未有過的幸福,如果日子能停留在這一刻該多好啊。
第三日,容衝早早的就醒了,他伸手摸着十七的臉,忍不住將脣壓了下去。
十七被弄醒了,咯咯笑着,躲閃着。
容衝突然啞聲言道,"十七,我們圓房吧,給我生個小皇子。"
十七聞聽,笑容僵在臉上,她憑什麼給他生兒子,他們都沒有成親,她還是清白女兒身。
容衝頹然的趴在牀上,深深嘆息了一聲,只怕正妻的名分他是給不了了,若不是顧曼,今夜便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
就算他貴爲天子又怎樣,一樣連自己的主都做不了。
是他虧欠了十七的,心裡一陣刺痛,想着今日的三大盛典並行,他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反而像上刑場。
"十七,我們起牀吧。"容衝憐愛的拉着十七的手起牀。
兩人一起洗漱,用過早膳。
容衝拉起十七的手,緊緊地盯着她,一臉正經的言道,"十七,我的心,我的身,永遠只屬於你。"
看容衝一本正經的樣子,十七不由噗嗤一笑,"大清早的,就發誓麼,阿衝,我懂!"
容衝聞聽抱了抱她,心中涌上無邊的苦澀,今日之事,他只能暫時瞞着十七,以後再慢慢解釋。
容衝點點頭,"我去早朝了,你乖乖在家等我回來了。"
十七亦是點點頭,"阿衝,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