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這樣也好,顧雲峰便不會再來威脅於您了。"容衝點頭應道。
"嗯。"太后亦是點頭,她是該完全放手了,早在容衝不顧她的阻攔前去長安救十七的時候,太后就已經灰心了,決定不再插手後宮之事,不再插手容衝之事。
燕國是他的,後宮是他的,一切就由他自己做主吧,畢竟她不能陪他一輩子,終究還是他要獨立生活的。
從太后的寢宮出來,容衝心情不由很好,母后算是默許了他想要娶十七爲後的決定,不再阻攔,如此便消除了一個障礙,剩下的就是文武百官和顧雲峰。
只要將這兩方面搞定,那麼事情就算成了。
容沖決定還是先跟顧曼談談,最好她能主動讓出後位,出宮另嫁他人。
到時候他會讓她在衆人面前證實她的清白,她胳膊上的守宮砂還好好的在那兒。
只要顧曼同意讓出後位,而後無論想嫁給誰,他都會爲她賜婚的。
想罷,容衝便去了皇后的寢宮。
顧曼正一個人在房間裡黯然傷害,忽聽宮女稟告,皇上來了。
她驚喜的立刻跑到內室在銅鏡面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妝容,沒有一絲凌亂這纔出來等待皇上。
等了許久,皇上才走進來,顧曼行禮問安,因爲太激動了,她身體微微有些顫抖,容衝見她如此,便到淡淡一笑,"顧曼,你坐吧,今天朕就是來跟你聊聊的,像朋友那樣,你不必拘束。"
"朋友?"顧曼驚詫的望着容衝,熾熱的心驀然冷卻,皇上終究還是不能接受她的,原以爲皇上來寢宮是心意回轉,接受她了,卻不想竟然說是朋友。
"正是,像朋友一樣輕鬆聊聊,不要緊張,來,坐這兒。"容衝拍拍身邊的軟榻,對顧曼笑道。
顧曼不解容衝之意,猶猶豫豫的走到他身邊,偏着身子坐下。
"皇上,有什麼事就說吧,臣妾聽着。"顧曼斂眉垂目,輕聲說道。她不知道皇上要跟她說什麼,心裡很是忐忑不安,身體抑制不住的微微發抖,但是有種直覺,皇上的話一定不是她想聽的,她該如何應付呢。
十七回宮,雖然顧雲峰讓她不要擔心,一切有他,但是顧曼依然底氣不足。
"顧曼,長寧公主離燕去秦之事,可是你告訴的顧大將軍?"容衝望了顧曼一眼,看似無意的問了一句。
聽在顧曼的耳朵裡卻猶如晴天炸雷,驚得她魂都飛了。
上午顧曼跟顧雲峰見面之時,顧雲峰問她可知皇上在哪兒。
顧曼起始言說不知,可是顧雲峰逼問,皇上不在御書房,必是在後宮中,難道她身爲皇后竟然不知?這皇后做的這般失敗,真不是他的女兒,更別說以後還要指望她什麼了。
顧曼受不了顧雲峰的失望,便說出實情,皇上跟十七送長寧公主出城了。
顧雲峰很是詫異,便問她此事的原由始末,顧曼只得一一告訴了他,並叮囑,一定不要將此事說出,更不要去問皇上亦或是太后,只當不知便好,否則她難做。
誰知皇上還是知道了, 不用想顧曼也知道肯定是顧雲峰,並沒有爲她的話守口如瓶,或許還拿此事要挾什麼,若非皇上怎麼知道。
顧曼便決定以後後宮若再有什麼事,就算顧雲峰罵她沒用,也不會告訴他了。
太后曾經特意叮囑過她,後宮之事,萬不可與外人道說,哪怕是生身爹孃。皇家自有皇家的規矩,顧曼將後宮之事告訴顧雲峰,顧雲峰又捅了出來,分明是讓她難做。
如今該怎麼辦?皇上知道了,她如何圓謊?
不如干脆承認了,還顯得她對皇上不會隱瞞什麼,很實誠。
"皇上,是臣妾告訴的家父,上午家父來宮裡見太后,順便過來看我,說找你有事,問我可知你在哪兒。我言說不知,家父不信,說有要緊的事告訴你,讓我不要耽誤了朝事,無奈我才告訴家父,你跟公主護送長寧公主出城了。"顧曼起身,一臉惶恐的解釋着,言畢很是緊張的垂手侍立,不敢大聲喘氣。
"罷了,既然知道了就知道了吧,切莫再對旁人言說,身爲皇后竟然不懂宮裡的規矩,也甚是讓朕失望。"容衝聽罷顧曼的解釋,不耐煩的擺擺手,原本他用意這不在這上頭,不過是先給顧曼一個下馬威罷了。
"皇上,臣妾相信家父知其利害,不會亂說的。"顧曼恭敬地垂首回道,她甚至不敢擡頭看容衝的眼睛,在他面前總是抑制不住的心慌緊張顫抖。
"你很怕朕?"容衝看出顧曼的心思,劍眉一挑,淡淡的問道。
"沒有。"顧曼臉唰的紅了,她搖搖頭,並不想承認這個事實,很丟臉的。
"夫妻之間應該是輕鬆自在和諧美滿的,而不是你我之間這樣的狀態,完全沒有感覺。"容衝收攏起情緒,驀然嘆了一口氣。
"臣妾會努力的,臣妾就是見皇上的面少了,難免……"顧曼說不下去了,後面的話她不能說出來,皇上一定會不高興的。
容衝倒是沒有在意她說的話,只是淡淡的說道,"朕並沒有寵幸你,你手臂上的守宮砂依然完好,我的心思你是知道的,我心裡只有十七,今生我只會娶她爲妻,不會碰你的,如其在這皇宮裡孤老終生,到最後連個名分都沒有,不如……"
容衝的話也沒有說完,他相信顧曼會懂得。
果然顧曼聽罷容衝之言,立刻跪倒在地上,涕淚縱橫,言道,"皇上,你我大婚結爲夫妻,天下皆知,如今如何又要趕我走?若是出了這皇宮,任是胳膊上的守宮砂依然在,又有誰人敢娶,我又怎肯嫁!難道這諾大的後宮就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麼,哪怕是住冷宮,也別讓我出宮,我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
容衝見她如此模樣,不由緊蹙劍眉,面色凜冽,就知道她不會輕易離去的,爲了讓十七無風無雨的登上後位,他只得再次開口勸道,"無論你看上誰,我都會爲你賜婚的,我們之間不過是一場交易,當初若不是母后用十七的性命相逼,朕絕不會娶你爲後。如其跟着朕過這暗無天日的日子,不如出宮去吧,幸福往往在轉身之後,你又何必執着。朕既然來勸你,自然也是爲你好,若是你執意不肯,我自然也有法子讓十七登上後位。"
顧曼聞聽容衝之言,一下子癱軟在地上,眼淚更是如決堤的湖泊,汩汩涌流。
老天爲什麼這麼對她,皇上竟然一心想要廢后,這樣的羞辱她如何能忍受,就算答應出宮,又如何擡頭做人?就算皇上能爲她指一門好親事,她會過得幸福麼,她就是一個大大的笑話!如其在外面讓人笑死,不如賴在這宮裡,她是皇后,沒有由頭,說廢就廢了,恐怕沒有那麼容易吧。
顧曼不由在心裡冷笑,面上依然是痛苦無助的樣子。
喃喃的哭訴,"皇上,你就賜臣妾三尺白綾吧,臣妾就是死也不會出宮受人嘲笑指點的。"
"退一步海闊天空,朕也是爲你好,纔會先來勸你,朕主意已定,你自己忖度何去何從吧。你跟王玥合夥派人追殺十七的事情,在十七還未回國之時,我早就知道了。但是一直並未戳穿你,就想給你留二指顏面,凡事能夠自覺懂事些,這個理由若是說出來,算不算由頭,朕念在你不過是此事上糊塗,並無大過錯,不想讓你身敗名裂罷了,替你瞞下了。但是一個女子如此心狠,能做皇后麼?哪個皇后不是宅心仁厚,方可冠壓後宮,朕給你顏面,你可別讓朕難做!"言畢容衝站起身來,拂袖而去。
這個時候,他必須不給顧曼一點希望,這樣才能讓她氣憤,給她開始新生活的勇氣和動力。
只是他不知,顧曼已經愛他極深,如今又是已經結髮的夫妻,就算容衝不要她,就算沒有寵幸過她,她依然對他不離不棄,死也要死在他身邊。
若是逼急了,橫豎一個死,沒什麼大不了的。
顧曼是鐵了心不想離開燕宮的。
容衝的話確實深深的刺傷了顧曼,他竟然早就知道刺殺十七一事,怪不得一直沒有寵幸她,是不是因爲此事?若是她沒有追殺十七,皇上或許不會對她如此絕情吧。
如今改用什麼樣的方式挽回她在皇上心中失去的美好善良的形象呢。
容衝回到梅香宮,十七正一個人斜倚在軟榻上出神。
以至於容沖走進來都沒有發現,直到容衝跟她說話這才猛然回過神來
"十七,出去走走吧,老是在這屋子裡多悶那。"容衝見十七情緒不是很好,懨懨的,便勸道。
"沒什麼心情,就想這樣懶懶的躺着,這後宮又不是我的地,出去若是觸犯了這個那個的,只怕我這條小命也難保了,我還是懂分寸的。"十七懶懶的換了個姿勢,卻依然是斜倚在軟榻上,並沒有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