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有說有笑,兩人驅車來到了維多利亞港。
這邊沿岸一溜都是高樓,也有賣美食的鋪子,人來人往十分繁華。沿海的口岸停着不少豪華遊輪,偶爾也有船隻搖搖晃晃地停靠在碼頭。
魏洋停好了車,領着她沿着碼頭一直往前走,途徑因爲冰淇淋掉了而哇哇大哭的小孩,轉着圈花式抖空竹的大爺,還有吹薩克斯賣藝的外國大鬍子,鉢仔糕的甜蜜香氣摻着海水的腥鹹,別有一番風味。
作爲一個融會貫通的國際都市,香島的日常和江城太不一樣了。
時音一眼望去,都是陌生的景色陌生的人,形形色色的遊客操着各種各樣的口音,落入耳朵裡,像極了電影裡的特寫鏡頭。
“其實應該晚上來的。”環境有些喧囂,魏洋拔高了音調在她耳邊說,“八點以後,會有‘幻彩詠香江’的表演,很熱鬧。”
“那是什麼?”時音反問。
“演出。”魏洋笑起來,舉起手,指尖掃過維港兩岸的摩天大樓,“40多幢高樓的燈光秀。”
時音聽得心潮澎湃,“每天都有嗎?”
魏洋點點頭。
“那得多費電啊?”她問。
魏洋笑得直不起腰來。
“你要是想看的話,晚上我們再來。今天的廣播旁白是粵語,你要是聽不懂,我給你做翻譯。”
時音使勁點頭。
出門的時候已經是臨近中午的時間了,兩人走了沒多久,黎裕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是問他們回不回去吃飯。
時音剛巧看上了一家茶餐廳,一邊和魏洋往裡走一邊回電話:“中午不回去了,你們吃好。”
黎裕倒是沒說什麼,一口答應下來,讓她一定玩得開心,只是掛電話之前,時音還是聽見了手機那頭陸睿陰陽怪氣的聲音。
她笑了笑,收起手機。
兩人找了處安靜的包廂落座,時音把菜譜細細翻過一遍,把上面的圖都大致過了一眼。
大概是職業病,她總琢磨着怎麼從圖上看出這道菜的做法。
好在中國人辨識繁簡字的技能大概是刻在基因裡的,時音雖然聽不懂粵語,但菜單上的繁體字還是能看懂的。
她點了兩個清淡的菜,然後把菜譜遞給魏洋。
魏洋是個爽快的性子,也不多做推脫,接過菜譜點了兩道小菜。
服務員拿着菜譜出去之後,時音才嘆了口氣,說:“說起來,我最近老覺得食慾不振,稍微帶點油星的菜都吃不下。剛剛把菜單都翻了一遍,好容易纔看見兩道不那麼重口的菜。”
“說是水土不服也太快了點吧?”魏洋笑道,“這夏天也過完了,正是飯量見長屯膘過冬的時候,沒道理因爲天氣食慾不振啊。”
“我也是說。”時音小聲嘀咕,“想想做了這麼多年廚師,還沒有胃口這麼差的時候,最近兩天連廚房都不想進了,一聞到油煙味就反胃。”
魏洋略一蹙眉,“別是脾胃受損吧?”
說起這個時音倒是有點研究,她略一思索後,還真覺得有點像,“你別說,我最近雖然吃的不多,但確實胖了不少,會不會是代謝差了,水腫啊?”
“你都瘦成這樣了,還腫?”魏洋啞然失笑,“況且我看你這麼能睡,也不像是代謝差的人該有的樣子。”
“你別嚇唬我。”時音正色,“我這吃不下飯,還淨長肉,還賊能睡,肯定是有點什麼問題的。”
“胃口差的原因太多了,光猜也猜不明白。”魏洋挑眉道。
兩人短暫地沉默了數秒,時音眯縫着眼睛瞅他,問:“你不是醫生麼,能不能給我斷一斷?”
“神了我?我是心血管醫生,又不是脾胃專家。”魏洋氣笑了,“咱有病看病啊,沒病別把自己嚇出病來了。沒準只是內分泌短暫失調,過陣子就好了。”
時音半信半疑地點點頭。
“不過——”魏洋拉長音調補充道,開口卻又頓了頓,好一會才繼續說:“我之前的老師倒是教我把過脈,不過因爲我主攻西醫,所以只學了點皮毛,有什麼大病可看不出來,但是可以根據你的脈象判斷你大概的身體狀況。要不要試試?”
把脈?
時音當即把手伸了出來,“試試,反正又不要錢。”
魏洋:……
突然有種自己被白嫖了一樣的錯覺是怎麼回事?
這裡隔音很好,包廂門一關,連外面的聲音都聽不見。
魏洋切了片刻脈象,臉上的表情愈發古怪。
他微微擰着眉看着時音,又低頭看了一眼她纖細的手腕。
時音也偏頭去看她,表情有幾分困惑和猶疑。
片刻後,魏洋收了手,臉上的表情卻有幾分說不出來的深意。
“你別這麼看着我,不然我總覺得自己馬上就要不治身亡了。”時音驚得背後起了一層冷汗。
“你——”魏洋猶豫着開口,視線在觸及她的目光後,帶了幾分彆扭。
“我怎麼?”時音被他弄得有些心焦,巴不得要撬開他的嘴問個明白。
“問個敏感的問題,你不要生氣。”魏洋神色愈發古怪。
時音越發覺得事情不對頭了,“你說。”
“你和家裡那位,平常,會做,安全措施嗎?”他問。
時音懵了,小腦袋瓜子一陣突飛猛進的思考,然後思索出一個出人意料的可能性。
她難以置信地看着魏洋。
男人深吸了一口氣,又問:“你的例假,推遲多久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許久。
時音才擡起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轉不過彎一般,問道:“你是說,我,有了?”
魏洋點點頭,“只是有可能。因爲滑脈這種現象,氣血充實、身體健康的成年人也會出現,但是考慮到你說自己最近食慾不振,又嗜睡,我就不得不考慮一下意外狀況。”
“你不是說只學了點皮毛嗎?”時音瞪眼看着他,“怎麼一下就給我把孩子都把出來了?”
“我這不是還沒確定嗎?”魏洋瞪回去,“你急什麼,興許是誤診呢?”
時音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你這種醫生,醫鬧的時候肯定是最先遭殃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