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十二年,華夏政府舉辦的西南邊境地區軍事演習意義深遠。
此後的十餘年間,每年的炮聲都會準時響起。年復一年,華夏大兵們不只在自己的地界演習,還到其他省份演習,條件合適時,也到聯邦成員國內走走,飛機坦克,火炮機槍,隊伍過處,那叫一個威武霸氣。
華夏大兵養成這種“良好”習慣之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英國人再沒打過西藏的主意,安分守己的在印度“開公司”。東南亞的民族獨立運動之火熊熊燃燒,卻始終沒有燒到華夏邊界。朝鮮總統和琉球國王,每次對國民發表講話時都要提及:“我們是華夏聯邦的一員,我們以此爲榮。我們能有今日和平穩定的生活,首先要感謝我們的邦國……”
日本北海道租界地與英法託管的青森等地,貿易發展上了一個新臺階,強烈對比之下,日本國內的亂局也上了一個新臺階。九州島效仿西方國家舉行“全民公投”,正式選舉總統,組建政府,宣告獨立。臨近的四國島有樣學樣,卻被日本政府派兵嚴厲鎮壓。九州島上有華夏駐軍,還有武裝警察,日本政府沒有太好的辦法,四國島兩樣都沒有,不過是幾個“野心家”妄想分裂國家,絕對的不能忍,通通死啦死啦地!
對於日本每隔兩年就要鬧一回的內亂,華夏選擇冷眼旁觀,英法同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蘇俄白俄忙於恢復國內經濟,防備近鄰,有能力也沒空關注日本。美國立足於菲律賓,試圖插手亞洲事務,舉着“自由和民主”的大旗,到日本扶貧多次,成效不能說沒有,可認真算起來,付出絕對大於所得,相當的不合算。
等到樂於助人,喜歡扶貧的羅斯福總統卸任,新總統杜魯門上臺,遠渡重洋的扶貧行動立刻終止。
經過兩次世界大戰,華夏的工業實力,軍事力量和國際影響力全部今非昔比。組建“島鏈”圍困華夏?確保華夏的鐵血總統不會以牙還牙,組織軍隊到美洲大陸自助遊嗎?
後世對樓逍在總統位置上的作爲頗具爭議,與他相關的回憶錄和傳記就不下三位數,其中還有一個參加過一戰的德國老兵,從有些意外的角度,向世人展示了樓逍的另外一面。
他在回憶錄中寫到,“華夏的總統和他的夫人,曾到我的麪包店裡來買麪包。總統的德語很地道,總統夫人很和善,我至今仍記得,他們買了兩種口味的麪包,是樓總統親自付的錢。當時他們還很年輕,漂亮。當然,他們看起來一直都很年輕,就算是現在也一樣……很多人說我在撒謊,但我以一個普魯士軍人的名譽發誓,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保羅的回憶錄中,不只記錄了這次奇妙的“邂逅”。還講述了一戰結束後,他是如何來到華夏生活,以及如何將一家不起眼的麪包店,變成享譽世界的連鎖商店。
“這是一場冒險,一場讓人永生難忘的經歷,我希望能將這一切刻在我的墓碑上。我的孩子,你要相信,祖父說的一切都是事實。我曾經參加過一戰,作爲一名非戰鬥人員英勇戰鬥,也曾被華夏軍隊俘虜,這不值得沮喪,他們很厲害,被他們打敗並不恥辱。你知道嗎?在當時的華夏遠征軍中,至少有四位未來的華夏總統,兩位總理,還有兩位外交部長。很奇妙,對不對?戰爭結束,我來到了華夏,那之後的故事,你的父親會代替我告訴你……”
說到這裡,保羅緩緩閉上了雙眼,嘴邊帶着微笑。
三天後,一百零一歲的老人與世長辭。
像保羅一樣的人還有很多,例如曾和他是戰友的里奧。無疑,保羅是其中最幸運的一個。
時間退回半個世紀,樓少帥還沒有成爲華夏總統,李謹言一邊光明正大擴大商業版圖,一邊忙着走私,未來的另一位樓總統和華夏陸軍總司令,正在沙盤對戰遊戲中玩得不亦樂乎。
樓大帥又被老泰山找去下棋,辭去公職後無事一身輕的展長青,當起關北圖書館的館長,整天泡在古籍珍本中,看得華夏國家銀行總辦白寶琦眼熱不已。
二月初,訪問華夏的英國哲學家羅素受邀到關北講學。
他主張自由教育,認爲教育的主旨應當是培養“活力,勇氣,敏感和智慧”四種品質。學生不應該受到過多約束,不應擔心自己的想法和言行被視爲怪論,因爲人們所接受的每一種觀點,都曾經是怪論。
“如果你能在浪費時間中獲得樂趣,那你就不是在浪費時間。”
羅素在關北大學的講座,不只吸引了學生,還吸引了不少教師和大學裡的教授。他所持有的種種觀點,很多都與華夏傳統的教育觀點相悖,中途不斷有人提出疑問,往往一場計劃四十分鐘的講座,會延長到兩個小時,甚至更長時間。
對此,無論是作爲主講人的羅素還是聽講者,都樂在其中。
“華夏是一個神奇的地方。”羅素對擔任記錄員的一名年輕教師說道:“我必須承認,我之前對華夏的很多種認識都是錯的。”
李謹言曾聽過羅素的一場講座,聽完之後,獲益匪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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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素是無神論者,被譽爲時代的先知,他在華夏的講學,對華夏學術界產生了相當的影響。他反對戰爭,曾因堅決反對英國參加一戰被判處六個月監禁。與他有類似遭遇的是意大利獨裁者墨索里尼,因反對意大利對奧斯曼帝國的軍事行動,墨索里尼在監獄中度過了五個月。
在走出監獄後,羅素繼續反戰,墨索里尼卻矢志不移的走上了法西斯擴張的道路。
若提前預知有二戰的發生,法官還會把“反戰”的墨索里尼投入監獄嗎?或許只有上帝知道。畢竟,在墨索里尼爲小鬍子元首的戰爭事業添磚加瓦時,麪條軍也在不斷的給德意志戰車拖後腿,捅刀子。
二月六日,羅素被聘請爲關北大學的客座教授,在關北的講學時間延長到四月。訪問華夏的時間也因此延長了一年。
二月七日,農曆臘月三十,華夏總統司馬君在廣播中發表了新年講話。在他之後,副總統周炳勳,總理宋舟,南北各省督帥也發表了新年祝詞。
關北城內,家家戶戶都響起了爆竹聲,五顏六色的禮花在空中綻放,耀眼奪目,像是從天際灑落的瀑布,流動的銀河。
大帥府中,樓家人齊聚一堂,大大小小的糰子豆丁排成一列,從高到矮,一邊給長輩拜年,嘴裡說着吉祥話,一邊捧着厚厚的紅包,笑得像一個個年畫娃娃。
樓二少歲數不大,輩分卻擺在那裡,平時摸爬滾打玩在一起的小胖墩,笑嘻嘻的伸手要紅包,虧得李謹言事先給他塞了厚厚一疊,面對個頭比他還高的外甥外甥女,小豹子才能表現得一副大將之風,格外淡定。
除了樓大帥和樓夫人,只有李謹言身邊是“重災區”。
糰子豆丁們都知道言舅舅脾氣好,只要大舅不在旁邊,保準裡三層外三層圍個結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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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謹言被纏得沒轍,紅包撒完,只得用動畫片解圍,《光頭船長》總算讓孩子們轉移陣地。擦一把汗,李三少總算鬆了一口氣。
動畫片結束,鞭炮放完,一家人圍在桌旁吃年夜飯。
樓大帥夾起一個餃子,衆人拿起筷子,李三少從面前的盤子裡夾起一個,餡大肚圓,蘸點醋,笑眯眯的送到樓少帥的碗裡,“少帥,吃餃子。”
樓少帥不語,一口吃掉,叮一聲,一枚銅錢落在他面前的碟子裡。
李三少又夾了一個,樓少帥再吃,又是叮的一聲,夾起第三個,繼續吃,繼續叮。
衆人瞪大雙眼,簡直不可思議!
不管旁人怎麼想,三個餃子“喂”完,李謹言任務完成,夾起一個餃子送進自己嘴裡,不出意外,一枚銅錢進嘴。
樓少帥自己夾一個,照例只有餡,沒錢。
當夜,李三少吃到的銅錢再次打破記錄,樓少帥的碟子裡始終維持三這一數字,就算他一個人獨吞四盤餃子,也沒變過。
所以說,敗家爺們轉運什麼的,純屬封建迷信。
至於樓少帥那三個銅錢怎麼吃出來的,大概只有天知,地知,三少知。
守夜時,樓大帥和樓夫人都開了牌局,包子豆丁們要麼在牌桌邊湊熱鬧,要麼在遊戲房中大戰,李謹言躲了清閒,樓少帥也沒打牌的習慣,見李謹言有些酒氣上頭,暈乎乎的笑,乾脆將他撈起來,抱回房。
李謹言的確喝了兩杯,卻壓根沒醉。
只是靠在樓逍的肩膀上,他卻不想動,就當是自己醉了。
“少帥。”
“恩?”
“樓逍。”
“恩。”
“長風。”
“什麼?”
“老虎……”
“……”
“有些話,我一直想和你說。”
樓少帥的腳步頓住,李謹言湊近他的耳邊,氣息溫暖,還帶着些酒香,低低的聲音,緩緩流淌。
片刻後,樓少帥側過頭,對上李謹言的眸子,神情微動,最終化成如冬雪融化的笑,低頭,以吻封緘。
時光繼續,歲月流淌,當年華老去,當華夏已今非昔比,只有這個冬夜,這句低語,會永遠刻印在記憶的最深處,凝固不變。
“遇你,是我此生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