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隊、劉雲龍,我們誰也沒有通知,但宋東風還是知道了,上車前,他把兩個“城隍廟管理委員會”的工作證遞給我,說道:“拿着吧,甭管怎麼說,有個合適的身份好辦事兒。你們哪怕是回來後再還給我都行!”
話到這個份上,我自然沒什麼好說的。看向張山,這傢伙瞧了瞧,從我手中拿過印有他名字的那本,隨手揣進了口袋。
告別了宋東風,上車後坐下,我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丫頭應該已經踏上了回家的火車,我想她也許不會回來了。兩天來,我是茶不思飯不想,雖然以前也談過戀愛,但那時候畢竟小,說忘就忘。只有倪倩,在心中印得最深。她理解我,包容我,甚至可以爲了愛,忍下所有的好奇心,只盼我有一天能老老實實地回巢,守在身邊。講着那些離奇古怪,驚險刺激但又不失搞笑的故事。可我,卻什麼也給不了她。
造化弄人,一點不假。上天給了我一個如此好的女孩兒,卻又同時給了我一個極爲特殊的身體。而這兩者的存在,剛好是相互衝突和對立的。
最終,我還是選擇了後者。也許看到這裡有人會問,你之前不是說沒得選擇麼?怎麼這會兒又說選擇了後者?
是,我知道,這本就是矛盾的。看似有得選,其實沒得選,這就是人生。人生不會允許你在嘗試了一個選擇後,再去試另一個。
在我看來,人生不僅僅是一個過程,更是一個目標,人不到死的那天,誰能來評價他的人生?人生是羅馬,條條大路都能通,你的選擇,只不過走的路不一樣罷了,所以不存在對錯。對或錯,只不過是人們強加給自己的觀念而已。僅僅用來滿足那句“如果我當初怎樣怎樣”的經典名言而已。
所以,只要選擇了,你自己就是唯一的裁判,誰也評判不了。因爲路是你的,不是別人的。即使評判了,又能怎樣?你不會再有第二次的選擇機會。這纔是我想要說的。
不過還要說的一點是,路沒有對錯,但並不代表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正確的人生觀、社會觀、價值觀起碼還是要有的。假如一個想要犯罪的人看了我的這段話,然後去亂搞一氣,最後被抓住了,對法官說是我告訴他的,路只要選擇就是對的,你們審判不了我!
那對不起。我不承認!很明顯,他連最起碼的人生觀和價值觀都錯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是,如果他的人生目標就是蹲監獄,那好說,甭管是殺人放火、打家劫舍、盜人錢財、掘人祖墳,怎麼選都是對的!目標很一致嘛!這些不管做哪一樣,都能達到他的目的。
說了這麼多,其實大家記住這最後一句就足夠了:條條大路通羅馬,路是次要的,羅馬纔是主要。羅馬可以是輝煌的天堂,也可以是骯髒的地獄。
我亂七八糟地想着,車卻遲遲不開,前面坐着的人開始忍不住了,問司機道:“師傅,發車點都過了五分鐘了,怎麼還不開啊?”
“還有個人沒來啊,上面通知讓等一等!”司機也很無奈地說道。
我扭過頭去,就在通道那邊,和我倆並排的位置,果然始終空着一個。也不知道是什麼人,這麼大的派頭,坐個長途車還讓等,有這本事怎麼不開車去?又不遠。
果然,一車的人頓時就聒噪起來。
“這人也太大譜了吧?讓一車人等他一個!”
“開什麼玩笑,有本事自己開車去唄!這大年下的拉着我們一起在這兒傻等!”
“……”
反正說什麼的都有。我和張山笑了笑,並沒有吭聲。甭管怎麼說,人家有那個本事,咱們沒有,就得跟着等。
坐在前幾排的人正罵着,突然很默契地一下子啞了火。張山坐在那裡本就高,他朝前一看,就拍了拍我,示意我也瞧瞧。
我挺起身子朝前瞅去,只見大巴的門口處,司機正瞪大了眼睛瞧着外面,可是由於第一排座椅擋着,看不到那邊的情況。只不過,也不是完全看不到,一隻手從門口處伸出來,舉得老高,手中還拿着一個駕駛證似的小本本,打開了衝着車內。
“什麼東西?”我眯着眼看了半天,也看不到上面印的什麼。
“警官證。”張山眼睛好,早就看清了本子上的內容。
哦~!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正羣情激奮的人們突然不吭聲了,敢情要等的是個警察啊!問題是,這個警察也有點過於霸道了。一車人等你不說,來了不上車,先拿身份來鎮場。就連劉雲龍那傢伙也沒這麼囂張啊~!
等車內全都安靜了,那隻胳膊收起了警官證,一邊上車一邊說道:“對不住大家,市局刑偵隊出差辦案。耽誤你們的時間了!”
當聽到這個聲音後,我才發現,到底還是小瞧劉雲龍這傢伙了!丫果然是敢想敢做的典範啊!此時站在車門口處的,不是他是誰?!
這傢伙掃視車內,一瞧見我倆,頓時樂呵呵地走了過來,在那個空位處坐下,劈頭蓋臉地就罵道:“孃的你倆上山也不和我說一聲!要不是我今早去找老宋,就這麼讓你們給跑了!太他孃的不夠意思了!”
張山笑了笑沒有吭氣,看來他早就猜到了會是劉雲龍。我可沒他那好脾氣,馬上就頂回去道:“我倆去辦我們的事兒,你上你的班,你也不是我們的領導,沒必要向你彙報吧?”
“少跟我來這套!”劉雲龍壓根不打算跟我理論,搶過話茬壓低聲音道:“現在你們還處於危險期,必須有人時刻保護!這是上面專門派給我的任務!”
“呵呵,貌似經常需要保護的人是你吧?”張山把頭靠在椅背上,閉着眼說道。
“……靠!老張,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再怎麼不濟,也比老王強吧?”看到我撇嘴,劉雲龍一下子就來了勁,站起來拽着我說道:“你這什麼表情?不忿咱倆下車比試比試!司機,別急着走!讓我倆下去先比試比試再說!”
“哎呀,好了!你消停會兒吧!老老實實地,就帶你去。不然我倆現在就把你扔下去!”劉雲龍聽我這麼一說,立刻如鬥敗的公雞,坐回位上,還不忘威脅我道:“算你狠!等到地方咱倆再算賬!”
看到司機還在瞪大了眼望着我們仨,張山擺擺手說道:“走吧,師傅!都等急了!”長途車終於在晚點近十分鐘後,緩緩開出了車站,朝着目的地駛去。
說實話,今天的天不太好,始終陰沉沉的。出了市區,竟突然颳起大風,黃沙卷着各種材質的印刷品漫天飛舞。由於最近幾十天都沒下雨,狂風捲起的沙塵讓公路上能見度不足一百米,司機師傅不得不謹慎萬分地駕駛着。平時到黃河橋不足四十分鐘的路程,今天竟開了將近一個小時,可見風沙之大。
在收費處,收費管理員還提醒司機道:“這會兒風大,你們車高,靠着中間走啊!”
“好的好的!”司機滿口答應,交了錢後就向黃河大橋開去。
上了橋,前方能見度逐漸轉好,司機也越開越快。雖然風還很大,但我們車重在這兒擺着呢,倒也不怕被吹下河。
正靠中間走着,前面卻有一輛小轎車,以每小時六十公里都不到的時速,在內側的超車道上緩緩地開着。
我們的司機老遠就不停按着喇叭,示意前方車輛靠向行車道那邊,好讓我們通過。可這個小轎車就像是要故意作對似的,無論怎麼按喇叭,就是不肯讓出超車道。終於到了近前,司機師傅沒有辦法,只得向右打方向,計劃從行車道上超過小轎車。
鄭州的冬天一向是刮西北風,我們的車此時又是向正北行駛。正當我們和小轎車並排的瞬間,一股強風突然吹來,把整個車身吹得向右側一歪。頓時,我感覺大巴的左邊兩個輪子已經騰空了,從窗口望去,下面已經看不到路面,而是飄滿了浮冰的黃河水。車內立刻就響起了一片驚呼聲。
好在司機師傅經驗老道,馬上猛踩油門,在衝過了小轎車後,連忙向右打方向。也多虧這股歪風只是一下,車子在用兩個軲轆跑了幾米後,終於又一次找到平衡,正了過來。
滿滿一車人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好在大家都知道是因爲什麼情況,紛紛對那輛小轎車進行職責和咒罵。
劉雲龍臉色也是煞白,瞪着一雙小眼說道:“他媽的!老子非把這輛車的車牌記下來!不收拾他我就不姓劉!奶奶的,這叫什麼事兒!咱們這趟可真是……可真是……怎麼說來着?”
一直靠在後面休息的張山依然閉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可真是一個好的開始啊!~”說完,他又往後降了降靠背,乾脆抱着膀子睡起來,一點也不在乎剛纔發生的事情。
在路上奔波了將近兩個半小時後,我們終於到達了這趟長途車的終點站。由於張山他師父住在太行深處的單家村,當天到是肯定不可能了,但我們至少也要趕在天黑前抵達張山所在的板岩村。然後第二天徒步向山頂進發,因爲那裡已經不能通達任何交通工具了。
雖然只要去板岩村就行,但我們也得抓緊時間,記得兩年前我們公司組織去的時候,大巴直接開到村口,就花了將近八個小時。何況我們還要再倒兩次車?
站在車站前的廣場上,劉雲龍凍得直哆嗦:“我靠!就隔了條黃河,怎麼這裡比鄭州冷那麼多啊?!我說老張,你家那地方也太扯淡了,還不能直達?!”
張山笑着說道:“後面有你好受的!越往上面走越冷,誰讓你非要給跟着來?我倆又沒請你。”
我拉緊了衣服,環顧四周。這個市的確冷,此刻估計已經在零下十度左右,至少要比鄭州低上六七度。要說隔得也不遠,一兩百公里而已,溫差怎麼就這麼大?!
“咱們還要在路上折騰多久?”我忍不住問張山道。
“從這裡坐上中巴到山腳下的五泉鎮,得三個小時。然後在鎮上找一輛三輪摩托上山,往板岩去,還要一個多小時。”張山說着,看了看車站樓頂的大鐘,接着道:“快的話,天黑前應該能到。”
“我的天爺!”劉雲龍一聽就開始抗議:“就這天,還要坐三輪蹦蹦?到不了你家,我就成冰棍兒了!”
“誰讓你穿這麼少?要風度不要溫度!”我瞥了他一眼,這傢伙下面是一條薄薄的牛仔褲,上身雖說穿了一件厚外套,但不是棉襖,裡面襯衣,連毛衣和毛背心也沒穿。
“靠!我也不知道今個兒要出遠門啊!你當我傻?還不是你倆害的!早說一下我也穿厚點!”一聽到我接話茬,劉雲龍馬上就把責任轉嫁到我們倆的頭上來了。
見我懶得搭理他,這傢伙又湊上來,嬉皮笑臉地道:“要不王老闆先借個二百三百的?讓我先買兩件保暖內衣頂一下?”
“你出門連個錢都不帶?!”我瞪大了眼睛瞧着他。現在,我慢慢地開始佩服這傢伙了,那不是一般的強!
“這不是出來得急嘛!你哥我是那種出門不帶錢,光吃別人的人啊?!”劉雲龍這傢伙就不能搭理他,說着說着就要來勁。
“別說,你還真像!”張山突然插進來一句,逗得我哈哈大笑。
“……靠!老張,你也有不厚道的一面!”
“你呀!就襯凍着!凍凍更健康!”
“……你們兩個見利忘義的傢伙!”
經不住劉雲龍的軟磨硬泡,我們在車站旁邊的商場裡給他買了件厚些的羽絨服。然後這傢伙嫌拿着原來那件外套費事兒,又找了一個快遞,包裝好寄回了隊裡。當然,郵資也是我給他墊付的。
站了半個小時,終於等來了開往五泉的最後一班車。劉雲龍這傢伙一分錢沒帶,車票也要我幫他買,坐在車裡也不說我的好,始終在那兒大放厥詞,我倆反正也沒事兒,就有一句沒一句地跟他鬥着嘴。
這邊的老天爺好像跟鄭州不是一個人兒似的,好好地走着走着,竟然在大中午下起了霧,能見度再一次降低,車速也逐漸慢了下來。雖然小中巴破得很,但是先前開得一點也不慢。我滿以爲在三點前一準兒能到,誰知道這場無厘頭大霧,一下拖慢了我們的速度。等到五泉鎮的時候,天剛好黑了下來。
在車內還不覺得怎樣,畢竟有空調。一下車,我和劉雲龍就頓時傻了眼,因爲這個天,實在是太冷了!
據我目前估計,至少在鄭州從小到大,沒有感受過這種溫度,應該是在零下二十攝氏度左右。再加上我們爲了趕路,中午也沒吃飯,身上一點熱量都不剩,凍得直哆嗦。
看着我倆狼狽的樣子,張山搖了搖頭說道:“算了吧!先找地方吃飯,今晚就住在這兒,明天一早咱們再上山。”
“走……走吧!趕路……要緊!”我凍得直哆嗦,但卻嘴硬地說着。
“要走……你自己走!老……老王八,我是……堅持不住了!這會兒……這會兒上山,我非得……死在半道上不可!”劉雲龍早就繳槍投降。
“呵呵,也不急在這一晚上。”張山勸我道:“而且再往上就是山路,本就難走,這又是夜裡又是下霧的,也沒人肯拉咱們去啊!”
既然走不了,我也就放下心事,三人在街邊找了間餃子館,胡亂要些東西,大快朵頤起來。本就快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反正這時候吃什麼都香。
吃飽喝足後,劉雲龍又提議要去洗澡,說什麼跑了一天了,洗洗澡不但解乏,還暖和。要說這個五泉鎮雖然是個小地方,但其就是因五個溫泉而得名,方圓百里沒有不知道的。不過但凡是大山腳下,泉眼本就挺多,也沒什麼可稀奇的。
我正要說劉雲龍這傢伙不帶錢還挺捨得花,沒想到卻被一旁的小飯店老闆聽見,插進來對我們說道:“幾位要是泡溫泉,那可真是沒來對時候!周圍一圈兒都在下雪,就咱們河南,到現在已經大旱六十多天。鎮上的那幾家溫泉會館的泉眼,早在多少天前就沒水了。你們要想洗,恐怕得到下面的村子裡去,找那些個私人建的度假村,說不定還有那麼一兩個可能有水。”
“哦?這麼說來你們這兒泡溫泉的人還挺多咯?”我來了興趣,和老闆攀談起來。
天色已晚,何況又這麼冷,小鎮上早已沒了什麼人。店裡也就我們這一桌客人,老闆閒來無事,就搬着個小板凳坐過來,又拿了半瓶白酒,和我們邊喝邊聊:“要說我們五泉鎮,雖然跟山下的那個百泉沒法比,但是難得清靜。而且我們地勢更高一些,你們要知道,這個泉眼多得是,溫泉可不好找。”說起自己的家,店老闆一臉的自豪:“我們五泉鎮方圓幾十裡,大大小小的溫泉你兩隻手都數不過來。不但水質好,富含多種礦物質,而且拿泉水種出來的莊稼,都長得比其他地方的要粗壯。”
“不過啊……”老闆喝了口白酒,又嘆氣道:“碰上這種幾十年不遇的大旱,誰也沒辦法!”
吃晚飯結了帳,我們三個人走出來,在街上漫無目的地溜達着。和這個老闆胡侃半天,我和張山又一人多喝了二兩,這會兒一方面散散酒氣,再者就是找個旅館先住下。
小鎮的街道上不但沒人,就連路燈都不捨得開,我們周圍依然瀰漫着霧氣,這會兒似乎比剛到時要更加濃了,據估計能見度不足二十米。
“這什麼破地方?我怎麼感覺跟喪屍鎮似的?”劉雲龍走着嘟囔着:“有喪屍也行啊!你瞧瞧,不但沒活人,就連個死人都沒有!”
“呵呵,因爲這裡都是泉眼,所以溼氣遠比其他地方要大。”張山一邊在四處找旅店,一邊說道:“剛纔從他們店裡出來,我看到門口掛了個溫度計。店內就已經零下八度了,你們猜這會兒外面有多冷?”
“二十度?”我隨口猜到。此時的確非常得冷,雖然我們剛纔喝了不少白酒,依然有些抵抗不住這溼冷的環境。
“哼哼~只低不高!”張山哼了一聲道:“這不是正常的霧,是冰霧,只有在接近零下三十度的時候,空氣中的分水被寒冷空氣凍結,才能形成。當然,此處溼氣大,也許用不了那麼低,但也不差多少。”
“好傢伙!零下三十度?!”劉雲龍驚歎不已:“河南也能有這種天?!冷成這樣,溼氣還這麼大,怎麼就不下雪呢?”
“會下的。”張山擡頭看了看天。其實他什麼也看不到,霧太濃了。“如果我猜得不錯,今晚或者明天,一定會下雪!”
“下雪好!下雪莊稼就有得救了!”我聽說已經大旱六十多天了,雖然城裡人不怎麼覺得,但一場降雪對農民和農作物來說,的確是太需要了!
“問題是咱們就麻煩了!我寧可老天爺晚一天再下!”張山嘆着氣說道。
“爲什麼?”我又不明白了,按理說張山從小在山溝里長大,他深知莊稼收成對農民的重要性,不說盼着早點下,卻想讓停上一停。
“老王,你真是個城市鄉巴佬!”劉雲龍不喝酒,此時凍得要死,還不忘奚落我道:“一下雪,山路就沒法走了,就得封山。咱們就上不去了,知道不?”
“啊!不是吧?!”我嚇了一跳,趕忙看向長山。如果真是這樣,那耽誤掉的時間可長了去了!
“恩,劉說得對!如果下雪,咱們就非得等到雪徹底化掉才能上去。”張山神色凝重地說道:“如果是大雪,搞不好年前就沒戲了。”
“這……這……那以前下雪你們在山上是怎麼走的?總不會等到雪化了再下山吧?”我沒想到事情居然越來越糟。
“當然了!”張山肯定地道:“我們山上的存糧足夠吃到來年開春播種的時候,下大雪自然就不下山了。”
我不甘心,又問道:“那咱們自己走上去呢?你不是說山路只要走一個半小時麼?也沒多遠吧?”
“山路一個半小時,那是指開車。你步行一天能走到就不錯了,要知道那可是在上山啊!”張山耐心對我解釋道:“什麼叫封山?不但不讓車走,人也不行!實話跟你說,八百里太行山,到我們板岩村的路,即使不是最險峻的,也絕對不出前三名。每逢下雪,各要道口都有民兵把守,一律不讓過!強行衝卡是要關起來的。”
“沒事兒!咱們有特殊證件啊!他們還能不放行?”我掏出宋東風給的證件,朝他倆晃着說道。
“我說老王,你又沒什麼急事兒!這麼着急忙慌地上去幹嗎?”劉雲龍不願意了,他本來穿就瘦不抗凍,聽說我打算徒步上山,這會兒不跟我拼命就算很不錯了。
“怎麼沒有急事!十萬火急還是……”我一激動,差點把張山的情況說出來,見他倆都用奇怪的眼神瞅着我,趕忙改口道:“馬上就過年了!這上不去,咱們總不能在這兒過春節吧?!”
“還有十幾天呢!你急個屁啊!”劉雲龍聽了我的理由,十分不屑地說道。
“是啊,不急,還是安全第一。雪天走山路,是最危險的。”張山雖然附和着劉雲龍,但也不忘了勸我道:“何況還沒下雪呢!這只是我的猜測。也許明早起來一看是個晴天,咱們午飯前就能到!”
我知道他純粹是在安慰我,這傢伙在山裡過了三十年,他爺爺又是個半仙兒,連個天氣再不會看吧!張山既然說了,今夜就必然有雪!
我正在想用別的什麼辦法勸他倆儘早上山,張山卻突然停下來,扯着我倆小聲說道:“你們看前面?!”我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除了黑夜和濃濃的霧,什麼也沒瞧見。
“什麼?看不見啊!”劉雲龍同樣也沒瞧見,嘴裡嘟囔着。
張山不再言語,而是拉着我倆躡手躡腳地向前跑了十幾米,躲在路邊的一大堆磚頭後面,說道:“再看看,瞧見沒?”
又努力望去,我這纔看見遠處的濃霧裡,若隱若現地有兩個人影,正手拉手慢慢向前走着。很快,就扎進濃霧中,再也看不見了。
劉雲龍看清後,諷刺張山道:“我說老張,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猥瑣?人家兩個小青年夜裡出來談戀愛,你也想偷看?”
“你看的是個屁!”張山罵完劉雲龍,接着道:“你就光顧看他們手拉手吧!就沒瞧見這兩個人腳下都沒穿鞋嗎?”
“沒穿鞋?!”我重複他的話問道。這種天氣不穿鞋出來逛,那是絕對得有毛病!不把腳趾頭凍掉纔算出鬼呢!所以,這兩個人,肯定有問題!
“啊?會不會是鬼啊?”劉雲龍聽張山這麼一說,頓時緊張起來。
“有你也看不到!”我白了他一眼,又問張山道:“怎麼辦?跟上去瞧瞧?”
“嗯!”張山一點也不猶豫,回答得十分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