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貴的水軍自從進入襄陽城後,唯恐城中再出現像卜遠、韓忱鸛等的“叛軍”,——這樣的事情他早已聽徐子成的舊部下說了,行事便更加小心,甚至在百姓當中抓起“叛軍”來。整日帶領士兵在城中巡視,遇到不順眼的就將其抓起來,便是對他們表示不滿了,更是要尋個藉口毒打一頓再好生關起。短短几天時間,已經抓了百十來人,牢房關不下了,就關到軍營當中。如此行事,百姓更加怨聲載道,恨不能真的當了叛賊纔好!
可事實又能怎地?百姓依舊只是百姓,若因戰亂而不謀生活,最後只有餓死這一條路!小買賣是斷斷做不得了,——若是賣東西,難免會有士兵來白吃白拿,還是做些沒有本錢的生意好。於是,男人們大多做起了腳伕,女人們則靠給大戶人家縫補衣服度日。
但,也正是因爲這樣的百姓越來越多,所以張貴等人也更是將目光聚集了過來。
天理何存?
成爲腳伕的男人們在等待僱主的時候喜歡聚在一起聊天,不論老少,談天說地或許還能暫且忘掉煩惱。
在這些人當中,有一個來得較早的,叫郭成樑,年紀不大,直生得朱脣玉面,甚是俊美,又加上他十分會哄人開心,因此就有不少夫人、小姐們在買了東西后特意找他來馱,就算繞遠也要走上一遭,就是爲了能和他多待上一會子,而郭成樑自己也樂此不疲,反正家中早已無人,若能因此攀上個高枝,那豈不是一步登天?
這一日,他正與幾個夫人小姐們談馱東西的腳力錢,張貴恰好領着一隊士兵向這邊走來,本來今天還沒有找到藉口抓走一個人,心中惱怒,又見郭成樑身邊竟圍着那麼多漂亮的女人,心裡更加不悅,大步走了過去。
“不去謀生活,卻來這裡聊天,定是敵軍!”張貴上去一把扯住郭成樑的胳膊,喝道,“還不隨我去!”
郭成樑先是愣了一下,繼而笑道:“這位軍爺,您弄錯了吧。”
張貴冷笑道:“看你一副小白臉的樣子……”
“是呀,我是‘小白臉’,軍爺您自己也看到了!我又怎麼會是那五大三粗的蒙古人呢?”郭成樑連忙和對方解釋。
“油嘴滑舌!定是敵軍!”
張貴邊吼邊命士兵將郭成樑綁起來,此時方纔圍在旁邊的那些女人早已不見了蹤影,郭成樑不禁大嘆世態炎涼,“大難臨頭各自飛”的名言當真是亙古不變的。
“你們做什麼!”
猛地一聲嬌斥傳來,只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氣夯夯地站在路中央,衆人只看到了她在發怒,卻不見她有半點害怕的樣子。
“小姑娘,你來做什麼呀?男人們的事情,你卻要來摻和,是不是想和我們認識認識?”
張貴見這個少女長的雖算不上傾國傾城,卻也十分清秀,皮膚水嫩,似吹彈得破,尤其是那雙眼睛,不知爲何,在怒氣當中還流露出來一絲憂傷,給人一種愛憐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