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悠悠的微風裡繼續朝前安穩行駛,可外面的雜音卻是越來越多,且馬車也越駛越慢,直至緩緩停下。
夏盼兒疑惑的轉身趴在車窗旁拉着車簾就看道前方好似有許多人圍堵着,她好奇多看幾眼,卻是看不仔細不過好像是有人暈倒了,想到這裡她就匆忙的從着馬車裡跳了下去,薛洛宇見此,連忙在她的身後跟上。
夏盼兒下了馬車朝着那羣人圍着的中央疾步走去,隱約聽見旁邊有人討論:
“這人是怎麼了?怎麼就倒在地上不起來了?看樣子破破爛爛的。”
“你看到她肚子嗎?她要生了!”
“這種人誰敢去幫忙?渾身髒兮兮的不說,聽說她還有瘋癲之症,只怕你還沒碰到她就先被她弄傷了!”
“她是瘋子?那怎麼有孩子的!”
……
討論聲漸漸降了下去,夏盼兒大概也瞭解了一些,她看了一眼幫她擠出空間的薛洛宇就直接朝着那中央躺着的人走去。
薛洛宇隨之跟去,旁邊又有討論聲起:“她怎麼敢去?一個弱女子要是被傷着,可怎麼是好!”
“人家身後不是有人跟着的嗎?你瞎擔心什麼!”
話雖是如此可圍觀羣衆依舊是提着心在觀看着,大都也是怕着這瘋婦會傷到那女子。
夏盼兒慢慢走近那女子。
女子身上着着一件暗色的破爛衣裙,肚子高高隆起,髮髻散亂,像是許久沒有整理過般,發上還結着許多泥土和髒東西,看上去確實像是在外混跡了許久的流浪之人。
一張臉蛋也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只是有着滿面的塵土污漬,禁閉着的眼眸在看到夏盼兒的時候突然睜了開來,眼裡有些渾濁,不住閃爍着目光,是害怕,是無助,是彷徨,甚至扭動着身體要遠離夏盼兒的身旁。
彷彿是在害怕着夏盼兒。
圍觀的人看到那瘋婦的動靜忙道:“小娘子,快走開,她要發瘋打人了!”
“她可是瘋婦,力氣很大的!有好多人都被打過!”
夏盼兒聽到周圍的聲音只是一笑略過,她朝着那女子緊走幾步蹲下身軀在她的身邊柔聲道:“我可以幫助你的,你看我是一個大夫,能解決你所經受的痛苦,能讓你變回從前的模樣,別怕我,好嗎。”
她看到那人的目光慢慢蘊藏了疑惑、見她目光中的害怕慢慢少去,她知道有戲繼續說道:“想要去玩嗎?藍藍的天、紅紅的花、甜甜的糖……”
夏盼兒伸手輕輕的覆上她的手腕,感覺到她的抗拒,夏盼兒繼續道:“不過尋常事,何事解決不了?”
女子靜靜有些安穩下來,夏盼兒把着她的脈象,最後的結果是腹水腫!
這並不是什麼懷孕要生孩子了,只是因爲她吃了一些容易積水的食物,然後排泄不出,慢慢的就積在肚子裡,慢慢變大,漸漸的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在這種情況夏自然是要帶人回府裡去醫治比較方便,她轉頭看向薛洛宇,只見着對方輕輕點頭,然後道:“我去叫人。”
然後薛洛宇站起身子,一臉的面無表情,眼裡蘊了寒冰,衆人一見,慌忙走到一邊給薛洛宇讓出位子,可他並沒有看到周圍人的舉動,只是對着車伕鐵樹冷聲道:“帶回去!”
這聲音好似自帶冰霜效果,只是聽着這聲音就覺得周身有冬風吹過,摟着胳膊好好的抖了一下,才覺得好受一些,圍觀羣衆自覺的朝着外圍退去,不敢再看向那如冰塊一樣的男人,將着視線又都匆匆轉向了人羣裡的女子。
心裡感嘆:這人這樣高冷,倒是可惜了一個小娘子。
有人道:“這是榮王殿下!”
當下又都齊齊收起心裡剛剛所想,繼續感嘆道:“這榮王真是英俊瀟灑,榮王妃好福氣!”
當事人倒是不知圍觀羣衆的想法,夏盼兒看着鐵樹進來,自覺地退到薛洛宇的身邊站着,看着那女子有些掙扎,她幾步上前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別擔心,我陪着你。”
那女子感受着掌心的溫暖,定了一定,安心的被鐵樹抱到了馬車裡,夏盼兒坐在一側。
薛洛宇自坐上馬車後,依舊是一臉的不快,可是這不是因爲他臉被施針的原因,而是因爲夏盼兒竟然摟着那女子!他都沒這待遇好嗎!
夏盼兒自是不知道薛洛宇心裡的想法,只是一味的伸手拍打着身邊的女子啓脣柔柔的安慰着。
這日後,有流言起。
英俊瀟灑的榮王殿下,對着榮王妃一臉冷色。榮王妃獨守空房終日哭泣,只能去街上隨便找個人回去聊天。
夏盼兒聽到這個留言之後,專門又去街上抓了個人回去聊天。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夏盼兒帶着那女子回了王府,專門找了一間屋子給這女子居住,還找了人來替她沐浴,可那女子不肯,甚至將婢女都打了出來。
“小姐,那女子好像不怎麼好處理。”紫菊站在夏盼兒的身邊,看着第三波從着那女子的屋裡被打出來的婢女很是無奈道。
夏盼兒的眼角微顫,踏着步子就快速的朝着那屋子裡走去,伸手接過從裡面跑出來的婢女。
“奴婢參見王妃娘娘。”那婢女被人接住滿心疑惑,轉身的時候看到是夏盼兒,心裡受了一驚忙道。
夏盼兒沒有迴應,伸手示意她們退下便帶着紫菊進了那間屋子。
只是,這屋子有些髒亂啊!
她小心翼翼的避過一些落在地上的東西就踏着步子緩緩地朝着那蜷縮在一角的女子走去。
在她的身前蹲下,看着她害怕的瑟瑟發抖的模樣,夏盼兒蹙着眉頭伸手抓住她的手臂道:“我來幫你洗好嗎?”
那女子猛地擡頭直看着夏盼兒,見是熟悉的人只是不住的點着頭,在夏盼兒的幫忙下站起了身子,可起身的時候看到紫菊又是一個突然退縮。
“你出去等我。”夏盼兒扶着那女子對着紫菊說道。
紫菊雖然不願,可還是低着頭退了出去。
夏盼兒則拉着那女子進到了浴桶當中,準備沐浴。
紫菊站在門口,拿出夏盼兒交給她的藥單一個嘆氣就朝着廚房走去。
走在一個拐角處的時候看到一襲淺紫衣袍的薛洛宇紫菊慌忙欠身行禮“奴婢參見榮王殿下。”
“王妃呢。”
“王妃在那女子屋內。”紫菊看着身前的人沒有回身依舊是背對着她,她悄悄的直起身子,看到榮王擡手示意她退下,不敢耽擱,低着頭就退了下去。
紫菊退後,一男子從屋檐上落下,半跪在薛洛宇的身前:“屬下參見王爺。”聲音低沉,眸光無神。
聽得薛洛宇的一聲起,退到一邊站着道:“那喜牀中途經過小姐的手。”
謝依依?薛洛宇雙手背在身後,眸光沉沉看向一處,半晌才道:“知道了,從今日起,你就呆在王妃身邊,好好保護她。”
那人一頓,點頭道:“是。”
那女子的藥在晚間的時候被送了過來,夏盼兒將藥替那女子喂下去後纔出門直接地朝着自己的房間方向走去,走到院子裡的時候見到房外站着一個拿刀的男子,雖然不如薛洛宇冰冷,卻也是差不多的感覺,不對,這不是冰冷,是呆愣。
她沒多想,不過看了一眼就進了房內。
房門剛被關上,她就落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她不掙扎只是任由他抱着,如今他身上的味道與她而言已是熟悉非常,只是一嗅便已知曉身前的人是誰。
“你可都沒好好的抱過我!”脖頸間傳來委屈話語,那溫熱的氣息掃過她的脖頸,讓她的心裡起了一絲奇怪的感覺,只好往着旁邊移了一點位子,卻又被那人擠去。
夏盼兒無奈,任由他擠兌着然後道:“落葵是個女子,你不會連她的醋也吃吧?”
落葵是她替那女子取的名字,因爲她不可能總是她她她的叫着吧?
不過這人的性格也是沒誰了,竟然連個女子的醋都吃。
想到剛剛門外站着的人,她拉開他的手臂問道:“外面那人是誰?”
“他叫寂言,前些日子他都是在暗處的,從今天起就是你的侍衛了,他以後就跟在你的身邊,我不在的時候,他保護你。”他朝着屋裡頭走去,順手拉過她的手,然後看着一地的牀屑。
“跟在我身邊?那你呢?”她不禁開始擔憂他,但見他只是看着地面也只好看去,那一地的木屑,正是昨日的喜牀。
昨日其樂融融的大牀,今日就是慘慼戚的滿地木屑,果然計劃幹不上變化。
她拉起裙襬蹲下身子從着袖中拿出剛剛尋到的新鮮樹枝輕輕的放在地上,然後起身拉着疑惑的薛洛宇後退幾步退到屏風處。
薛洛宇站在夏盼兒的身後,眼睛透過屏風仔細的看着的那一處。
不多時,見着牀屑的最裡處慢慢的爬出一隻蟲子,此蟲只有金龜子大小,身上呈着棕紅色,四隻腳,頭頂兩隻短短的觸角,正朝着剛剛夏盼兒扔出的樹枝不斷前進。
待碰到那樹枝時,那蟲子的速度突的變得快速起來,就開始對着那樹枝亂啃着。
只是那樹枝依舊是原來的模樣,並沒有任何的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