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八,大吉日,風似無痕,雨若無跡,宜:嫁娶。
不過纔是早上的三四點時分,天都還未亮透,夏盼兒就被紫菊給不客氣的給叫醒了。
“小姐,起來了,小姐,快起來啦,今早可是很重要的、不對,是今日很重要,今日可是你的好日子呀,咱們得趕緊準備起來。”
“嗯?”夏盼兒呢喃一聲又繼續的轉過身抱着被子就打算繼續睡去,紫菊無奈,只得拉着夏盼兒的被子不住扯着“小姐,可真要快些了,喜婆們都要上門了。”
夏盼兒又繼續地翻了一個身離着牀榻裡邊更近一點,尋了一個好位子又要睡去。
最終她還是被着夏正文請來的喜婆給叫了起來,拉着她就直接的朝着浴桶裡走去,雖然她昨晚纔剛剛沐浴過,可是今日還是要由着紫菊將她重新沐浴一番,沐浴之後喜婆就將夏盼兒撈出來,開始穿戴起那送來的嫁衣。
在夏盼兒睡眼朦朧的時候,喜婆們已經覺得這夏家小姐長得是國色天香,特別是沐浴之時裸露出來的冰肌玉骨,已是驚爲天人,可當夏盼兒穿上一身大紅色的嫁衣,衆喜婆只是站在一邊張着嘴邊不知該如何形容。
夏盼兒本身就長的國色天香,膚色白嫩,就像是一塊上好的未經雕琢過的白玉一般,此時配上身上驚豔灼灼的嫁衣,更是顯得皮膚白淨,一派的仙姿佚貌。
身上的嫁衣是暗花錦茜紅妝雙層廣陵大袖衫,邊緣繡着栩栩如生的鴛鴦和石榴花的圖案,胸口部位是一件大紅色夾着黃色的抹胸長裙。肩上披着一件品紅色鑲着金邊的薄賞,袖口繡着金線繡成的祥雲圖案。腰封上是一寬條的腰封,腰封上繡着一隻鳳凰,似要乘風而去,緊緊的束縛住夏盼兒本就纖細的腰肢。
在手肘上纏了一條大紅色繡着飛翔鳳凰的陂帛,陂帛垂在腳上一寸處,下方垂着金色的纓絡,由着腰封處垂下的帛下也垂着金色的纓絡,和着兩邊的陂帛相得益彰。
同時脖子上也帶上來一條金色的項圈,項圈下垂着金色帶紅瑪瑙的纓絡,在腰封處下方也同時綁了一條金色帶紅瑪瑙的纓絡,端正的擺放在她的大腿前方,一走一步間發出的聲響倒是動聽的緊。
逶迤的繡鳳嫁衣,火紅的熾熱。
都城內的百姓因着兩個王爺的婚事喜氣沾染早早的也就起了牀,匆忙的跑出家門就圍在夏府的門口,都在等着那傳說中的縣主新娘的出門。
可是等看到那個場景的時候又都是有些後悔起的這樣早了,因爲那個場景還有些許時辰可等,顯然他們起早了,可還是覺得心情激動萬分,因爲雖起的早,可另一個送嫁的場景還真是讓他們有些永生難忘之感。
只見着從夏府門前開始站着一隊送嫁的人馬,那人馬合成一條長長隊伍,看起來頗像是一條長長的紅色綢帶,從着長街的一頭又像是一條河流一樣的蔓延開來,染紅了城裡的一半道路。
衆人看着這一陣仗都在心裡想着這夏家的小姐好福氣。
可也絲毫不妨礙他們等着迎親人的到來,雖然覺得覺得自己起的過早,白白的等候了那樣多的時間,可一個個的都還是覺得興奮不已,早早的就將着道路給讓開了一條,以防止待會會因爲交通不便而延誤了迎親的時間。
“來了,來了,迎親隊伍來了。”不知是誰喊了這樣一聲,遠處的人羣開始聒噪起來。
衆人一聽,慌忙的朝着遠處看去。
遠遠地,一對火紅的人影開始清晰起來,就像是天邊的朝霞,正一點一點的散了開來,那人馬在靠近一些,照的衆人的眼裡都是一片喜色。
因着王府與夏家的距離較遠,所以迎親隊伍的步伐放的很慢,生怕自己趕快了,又怕自己趕滿臉,所以帶頭的喜婆子每走一步就要在心裡盤算一下迎親的時間,方向是朝着夏家的方向。
隊伍裡的樂隊手裡拿着喇叭嗩吶、銅鈸皮鼓,不住的吹吹打打奏着的是最喜歡、最耳熟能詳的樂曲、最熟悉的旋律,那喜慶的樂聲,這樣響亮,哪怕是遠在天邊的人都能聽的清楚、聽的明朗。
或許這也是新郎的心聲,要讓全朝的人都知道是他要娶夏家的人。
隊伍慢慢前行,便見到由八人齊擡四角綴着雪白珍珠的火紅鳳錦流蘇轎,在轎子一側跟着同樣喜慶的喜婆。
衆人看着這轎子只是在心中感嘆,這婚禮的盛大,單單就看這樣的一頂轎子就比着任何人的婚禮要來的熱鬧,聽說另一邊的弘王爺也是在今天舉辦婚禮,只是不知那邊的喜轎可有這邊的一半之好。
過了半天,那火紅的迎親隊伍才走的遠了,只能偶爾的聽到一兩聲喜慶的爆竹聲。
夏盼兒不知道外面的人在想着什麼、也不知道外面是發生了什麼樣的一件事情,她只是閉着眼任由着那些人在她的臉上胡亂的畫,也任由着那些人隨意弄着她的發。
她不可制止的心跳的很快,但嘴角卻一直向上翹着的,今日就是她成婚的日子?還真是有些難以想象啊,前輩子、這輩子,第一次嫁人,、第一次成親,要嫁的人還是這樣一個——良人。
而且她到了這個地方統不過兩月多一些日子,心裡不住地感嘆着這緣分的奇妙。
這南晉朝很看重排場,那她就算是想要隨意的完結婚事也是不可能的,只要聽到外面的聲音,她就已經知道外面是有多少的熱鬧了、只要用着腦袋想想她大概也是能想的到的。
她不禁回想起前兩日的場景,其實到底是沒什麼好回憶的,就是宮裡的皇帝還有貴妃給她了一些禮,然後薛炎彬也給她送了禮,然後老夫人也託人給她送了禮還給了她一封信,反正那些禮品她沒看,全都是交給夏正文處理的。
她只是看了那一封信,老夫人說很滿意皇帝的安排,希望她幸福。
別人給的那些東西都是虛的,只有老夫人給她的纔是她所想要的。
雖然這些禮品在夏盼兒的眼裡並不是多少珍貴,可在於其他的人的眼裡,那可就是不一樣的了。
因爲這不管是誰送來的添禮沒有一件不是精選的上等之物,隨便拿出一件東西就足以震人心魂,所以說這麼多,無非就是說榮王殿下的排場很大,夏盼兒的嫁妝很讓人驚豔。
百姓們看着這些夏盼兒所不重視的東西,只覺得已經可以用今天所看到的東西吹上一輩子了,他們也不像是那些送嫁隊伍那樣可以到處走的,只能站在原地,看着那一箱箱擡出來的東西,繼續驚訝。
夏正文站在門口看着這門口站着的黑壓壓的人羣,只覺得心裡有些不適,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多的人,到底是讓他覺得有些害怕啊,他不擔心夏盼兒,反正這個女兒也容不得他擔心,他只是有些擔心夏長興。
可奈何自己又不能走動,只能在自己的心中隱隱地藏着擔憂。
夏長興的嫁妝是李夫人留下來的,再加上夏正文自己出錢買的,所以看起來是有些比不上夏盼兒的東西,但是也差不了哪裡去。
你知道的,這看戲的人最喜歡看的就是這樣能夠用來比較的戲,他們看了一眼夏長興的嫁妝,然後他們就很失望的低下了頭,再然後又繼續的看起了夏盼兒的嫁妝。
這嫁妝還是要挑好的來看,不然看一些不上臺面的東西只怕是會污了自己的眼睛,所以大家都很自覺的悄悄的移動着位子往着夏盼兒的方向走去。
薛成弘知道這件事後,那本就陰沉的臉現下更是陰沉的可怕,彷彿就要滴出水來一般,只是最後還是隻能在自己的府邸裡發着脾氣,看着擡進來的夏長興的東西就是隨腳一踢,吩咐管家將這些東西都扔到一邊去。
感覺到面前的人有些散開,夏盼兒才第一次的睜開眼睛,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她有些迷茫,有些看不懂,這鏡子裡的,臉比雪還白、眉毛比墨還黑的人是她?還有那兩坨在她面頰上的紅通通的東西是什麼?這能確定自己不是什麼被請來唱戲的人?
雖然說頂着這樣的面容去見人她是有些無所謂的,畢竟她不是在意外貌的人是吧?可是讓她頂着這三層厚的粉底,就像是戴了三層面具一樣,她還是覺得有些心情沉重。
其中一個喜婆從外面走進來,手裡拿着的是一個白色的帕子走到夏盼兒的面前看着夏盼兒一臉無奈的看着自己,她忙道:“小姐莫急,還差最後一道工序。”
話說完就見着夏盼兒沒有拒絕,那婆子就將手裡的帕子朝着夏盼兒的臉上貼去,再等待一會兒又被她拿了下來,拿下來的時候她感覺到周圍有些不一樣的氣氛。
夏盼兒心想,就這樣隨便弄弄還能有多少的不一樣不成?
她在心裡醞釀了許久,才決定要重新睜開眼來,然後就聽的周圍一陣抽氣之聲,她疑惑的縮了一下脖子然後才擡眸看向鏡子裡的自己。
眉如遠黛,目如青山,膚如凝脂,脣如粉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