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隱星沒,夏府燈火昏黃。
黑夜,能輕鬆隱去人的身形,是一個可以不斷做壞事的好場景和時間。
這一夜,安靜的有些過分,若不是有着幾隻蟬兒的叫聲,只怕會覺得這是一個沒有人生活着的府邸。
李夫人的清荷院中。
同樣的昏黃燭光,她坐在裡屋的上座之上,表情異常安逸,手裡邊拿着的是一匹包好的白色綢緞。
竹枝緊緊的包裹住綢緞周圍,讓綢緞緊緻不已。
李夫人手裡拿着一根細針,細針的小孔上穿着的是一條翠綠的細細絲線。
她細細的看着那綢緞,手裡拿着針一上一下的繡着極爲認真,不過一會兒,一片栩栩如生的葉子就被她繡好了,她伸手撫摸着這剛繡好的綠葉,面上一笑拿過一邊放着的小剪子小心的減去絲線。
換上一根穿着黃色絲線的小針又開始繡了起來。
......
老夫人躺在自己上房內的梨花木牀上,眼睛緊閉,看上去就像是睡熟了一般。
外面突然颳起了大風,吹開了本是關起的窗戶,直吹的窗戶前的小簾子下方的珠子響個不停,可不過一瞬那大風就停了下來,珠子的碰撞聲也隨之停了下來。
可在這老夫人的上房內卻已不是剛剛的上房,房內多了一個人。
只見這人穿着黑色的衣服,面上包着黑色的小布,只露出兩隻銳利的眼睛,他用着這兩隻眼睛仔細的瞧着四周,見沒有別的異樣才小心的邁着步子走到老夫人的身邊。
看着老夫人比着昨日的樣子和昨日並沒有什麼兩樣,不禁心生疑惑。
他轉過身子再一次仔細的看了一眼四周可還是沒有什麼發現,但他總覺得怪怪的,心裡莫名的有些緊張,好像有着許多的眼睛在瞧着自己一樣。
“怕什麼!”他自己啐了自己一口,好像這樣才能讓自己的心中沒有那害怕和緊張的情緒。
緩了一下情緒,他慢慢的靠近老夫人的身邊,拿過老夫人的手肘,將手放在老夫人的脈搏之上,指尖下的脈搏卻比着之前的還要來的好,而且並沒有察覺到別的什麼東西,那就是說她身上的毒已經被解了!
雖然中午他的時候有聽到這個老夫人傳那女子的事情,可是自己的糜毒下了這樣多次,還從來沒有一個人是能安全的解了毒的!
不可能,這不可能的,他的毒怎麼可能會被解?
他有些瘋狂的搖着頭,再次伸手想要確認一下卻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些不能動彈,不,不是有些而是全部都不能動彈。
全身上夏只有兩顆眼珠子能繼續動彈,其他的好像都被凍住了一般,他着急的想要屛住氣息,可覺得從心內散發出一陣強烈的痛意。
這時他有些明白了。
這一切不過都是一個計謀,想要騙他出現的計謀!而他也中計了!
“啪啪啪。”
一陣掌聲從後方響起,夏盼兒領着一羣人從着開啓的門扉中外走入,身邊跟着的是薛洛宇。
夏盼兒看着那個站在老夫人牀前卻動彈不了的黑衣人勾脣一笑,雙手環胸道:“你這人本領是蠻厲害的,只是缺少一些經驗。”她說着繼續的朝他走去,直至走到他的身邊才站住身子“你剛剛從窗戶跳進來的時候是不是聞到一股味道,不過那味道去的很快,所以你並沒有在意,再然後你是不是碰了老夫人的手肘?”
她看到那人睜着眼睛,眼裡佈滿了疑惑和不解還有驚訝,她也不打算繼續吊着他的胃口,道:“那味道是虎刺梅香,本身就帶有一點的毒素,再然後你碰到老夫人的手肘上的是夾竹桃花粉,而這花粉是我專門研製了對付你的。”夏盼兒一笑伸手接過他的小黑布“本來單者的毒並不嚴重,可兩者加在一起嘛,就會讓你動彈不得,且不能運氣,一運氣你的心就會痛的不得了。”
眼前的人有着一雙細長的眼睛,眉毛濃密,可那眼裡卻是不失溫柔,長的不算俊朗只能算是有些尋常模樣。
夏盼兒將拿下的小黑布隨意的放在那人的肩膀之上,看着他的目光中帶着的不解便解釋道:“本來以前的你是會注意到這些東西,這次只怕是因爲你心中着急,所以纔會中了這毒,最主要的是有人逼着你來的吧?”
她看到他的眼睛突然放大,知道自己已經說中了,隨後擡腳走向薛洛宇。
之前她不是很確定是有人逼着他來,可是現在確定了,只是這不過是個開始。
在薛洛宇的身邊站定,看着薛洛宇臉上的笑意心裡一暖然後看向一邊站着的夏正文道:“你現在可以將他壓去你的夫人那裡了。”她將夫人兒子咬的其重,這一切當然是因爲她討厭極了那夫人二字!
夫人本該是她孃親的稱呼,可這府裡上下哪個人還記得所謂的稱呼是什麼?可還記得這府中曾存在過一個夫人?
薛洛宇站在一邊撇着嘴好笑的看着夏正文,她就是想看到夏正文的這個模樣!
只見着那個男人好似滿臉掛滿了黑線一般的站在一處,臉色有些陰沉,上半部分彷彿已經沉在黑影當中,再看向夏盼兒的時候面上掛上了一些窘迫之色訕訕道:“夫人?你是說思煙?帶他去思煙那裡幹嘛?”
夏盼兒睜着大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看着夏正文問道:“你不會不知道吧?”
看着夏正文同樣的睜着一個大眼睛,夏盼兒就像被霜打過的茄子一樣低下了頭,而後快速的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伸手輕輕攏過髮絲,將雙手環在胸上,輕輕點頭道:“他,是如何進入我們夏府的?他與你又是有仇嗎?換句話說他與老夫人有仇嗎?”
她見夏正文搖着頭繼續道:“既然那我們夏家沒有一點關係,那他爲什麼要給你下蠱?還下的是連子蠱。”夏盼兒幾步走近那站在一邊不能動彈的身後,伸手指着那人,對着夏正文說道:“還有老夫人,他與老夫人又有什麼仇怨?除了他與那夫人認識,還有別的什麼解釋嗎?現在在這個府中恐怕也沒有人認識他!”
這人的目的很明顯是要控制夏正文,也同樣的是要老夫人的命,可這一切與他又有什麼關係?夏府的財產不可能是他的,夏家世代行醫也不可能與人結仇,所以這個人要麼是那李夫人的相好、要麼就是李夫人的兄弟!
但李夫人是沒有兄弟,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所以這個人就是李夫人的相好!這個分析還是很準確的,還很有現實性的。
夏盼兒看着恍然大悟的夏正文思慮着,這人真的是我的父親?親生的那種?怎麼看起來他的智商和我不是在同一個水平面上啊!
她無奈的擡腳要走回來卻聽得薛洛宇的一聲急促的聲音:“小心!”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可也大概能猜到是怎樣的一種情況,急忙轉身就看到剛剛本是不能動彈的人卻是朝着她迅速駛來,速度異常之快,且他雙眼猩紅,緊緊的只盯着她。
夏盼兒伸手想要從懷中抽出長針,可自己的速度在那人的對比之下卻顯得尤其的慢,她的手還未伸到自己的懷中就看着他的手已經要碰上自己的胳膊了,眼看就要躲不過去了。
忽然手臂一緊,她的身體一個旋轉掉落在一個溫暖的懷抱,鼻尖是熟悉的味道,她擡頭看到熟悉的容顏,可還等不到她說一句話他就將自己朝着夏正文處甩了過去。
薛洛宇冷靜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一雙眼睛突然變得猩紅,連着動作都變得瘋狂無比,只覺得他力道大的無比,他只能儘量的跟着他盤旋,餘光看到夏盼兒已安全的站在一處纔敢安心的與那人對抗着。
可那人的目標好像就是夏盼兒,無論他如何的阻撓那人還是要往着夏盼兒的方向駛去,動作粗魯不已。
夏正文扶着夏盼兒,看着那人瘋狂的動作着急問道:“盼兒,他這是怎麼了?”
眼前的人突然的變得這樣的粗暴不堪,着實是讓他沒有想到,他想着有關於醫學上的東西也只是想到癲癇之狀或是發瘋的症狀,可這人從着剛剛的情況來看是不可能有這種病的,那他又怎會突然間的變成這副可怕模樣?
老夫人早已醒來,看着眼前廝打的人卻不知該如何上前,只能儘量的朝着牀鋪內移動,保證自己的安全。
夏盼兒定了下有些慌亂的心,看着那男子的模樣,雙眼血紅、喘氣不止、動作粗魯狂暴,不過片刻心中已經有些知曉,但看着老夫人的模樣和這房間的狹小便對着薛洛宇道:“將他引到外面去!”
薛洛宇沒有迴應,只是伸手阻擋着那男子的進攻,然後猛地推開,朝着那人的胸膛一掌打去就朝着窗戶躍到外面去,那人似乎被薛洛宇一推有些不服也跟着躍到了外面去。
夏盼兒見此,首個帶頭衝了出去,夏正文在其身後跟上。
羅玉清看着衝出去的夏正文再看了一眼坐在牀上一臉驚慌的老夫人,連忙扯着步子就朝着老夫人跑去:“您沒事吧?”
“沒事,走,扶我出去看看。”
羅玉清雖然擔憂着老夫人,可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應了一句就快速的將着老夫人的鞋襪穿好,扶着老夫人就疾步走到外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