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入腸、倒是舒爽。
文樂帝放下白玉酒杯看着坐在下座兩邊上的人只是低着頭看着桌面,卻不動手也不言語,當下朗聲道:“你們也來喝一喝這酒的滋味,然後再各作一首詩來給朕聽聽。”
文樂帝顯然是想考驗一下自己兒子的才學,再順便考驗一下女子的才德。
在座的人一聽,有開心、有震驚、有害怕、有無措……各種情緒皆有。
夏盼兒伸手端過面前的玉質酒杯放在指尖,先端起聞了一下這酒的味道,眉毛一挑,然後慢慢飲入。
這酒倒是有些果子酒的滋味,只是那果子換成了桃花,而且這桃花醉可比着她在別的地方喝的都要來的正宗和醇香。
薛洛宇在飲酒的時候,那目光一直未曾離開過夏盼兒,手裡端着酒杯,放在鼻尖輕嗅。作詩?他倒是有些期待夏盼兒,看看這女子能做出怎樣的詩句來。
照她平時的模樣看,這個女子對醫術很有一套,可是這詩嘛,應該是不怎麼會的,畢竟這個動不動就動手打他的女子,怎麼會有才華橫溢的一面呢?
那他豈不是可以用着這個來取笑她了?
真是想想就感覺很開心啊!
文樂帝看着在座的人都拿着酒杯飲了一口,面上一喜,對着下座的人來來回回轉悠好幾遍,才定下一人,他看着那還繼續飲着酒的夏盼兒的方向就是一笑道:“夏盼兒,你先來。”
這父皇到底是誰的父皇?
這是三位皇室中人共同的心聲,他們三個現在才發現,這個皇帝根本連個眼角都沒給他們,而且問也不問他們一句就直接地問了夏盼兒,這當然會引起他們心中小小的不滿和不適。
夏長興聽到文樂帝的話,雙手猛地一握,慢慢轉頭看着有些不大情願的夏盼兒,更覺得心中憤怒仇恨越發多。
憑什麼聖上只喜歡她一人?憑什麼只有她一人得到了聖上的喜愛?她夏長興論學識、論美貌、論身材哪個不比夏盼兒來的更加的出衆?此前薛成弘與夏盼兒有婚約,可那男子還不是隻喜歡着自己!
只是現在聖上問的東西好像不是獎賞,而是讓她作詩!
作詩?夏盼兒還會作詩嗎?
她當然不會!從小家裡有夫子來授課,夏盼兒都很少來的,幾乎沒有來過幾次,所以她可以放鬆了,緊握着的手突然就鬆了開來,又端過桌上的酒杯握在指尖,輕輕放在嘴裡飲了一口。
秦宛凝不知道夏長興所想的東西,她只是覺得這個夏盼兒應該是屬於什麼都會的那種人,所以當她聽到文樂帝的話,她是很開心的,這可是充分的表明了聖上對夏盼兒的喜歡!
這自然令她歡喜,因爲在她的心中,早已將那人當作了自己的親妹妹一般。
夏盼兒記得她剛剛的酒杯好像纔剛放下,可是耳朵裡就傳來這樣的一句話,饒是不願,她也只能極其勉強的從着自己的位子上站了起來,對着坐在上座的三人,彎腰行禮。
擡頭時悄悄看了一眼文樂帝的表情,只看到的是滿臉的期待。
夏盼兒兀自嚥了一口口水。
“盼兒,別急、別緊張。”顧貴妃自然是因爲看到夏盼兒的舉動纔開口寬慰的。
吳皇后不喜夏盼兒,她自然就會喜,而且這個女子也真的是讓人歡喜的緊,不論是因爲她的長相還是行爲,都讓她有理由去喜歡。
“是。”夏盼兒點頭道了一聲。
然後閉上眼睛,想着要念哪首耐人尋味的詩比較好。
風兒忽然吹來,吹過桃花醉的桃花香,她輕輕嗅了一口,一抹笑容浮現在她的嘴角。
不過片刻,那笑容又淡了下去,轉而換上有些悲涼的神色,若不是薛洛宇此前有看到那笑容,他甚至會以爲她未曾笑過。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輕輕吟出她心中所想到的詩句,可卻纔發現原來自己早已被詩句感染,眼眶內似乎有些泛紅,她急忙伸手擦拭,然後輕輕低下腦袋,等着文樂帝的話亦或是讚賞。
她一直是一個感性的人,一點點東西就能讓她感慨半天。
場內,寂靜無聲。
這場景,有些讓人害怕、迷茫。
薛洛宇品味着夏盼兒所念的詩句,一時間竟找不到什麼話來說,他想說她作的很好,可又怕突兀了她,這個時候,時候寂靜無聲適合讓他們細細品味。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他不會走,會一直在她身邊。
他擡頭看向那個女子,瘦瘦弱弱的模樣,彷彿扛不住一點點的重力,所以他怎麼忍心讓她一個人去承擔那些東西?他會爲她蓋起一個牢固的家,不爲其他,只爲守護她,無論何時何地,只要有她,便有他。
“好!”
“啪啪啪。”文樂帝唸了一聲好,然後就是一連串的掌聲,掌聲中文樂帝叫來福隆:“剛剛你聽到了吧?快記下來,回去裱在朕的書房裡。”
然後他纔看向那個低着頭的女子,心中不覺更加滿意和喜歡,然後他又擡頭看向薛洛宇道“老五,你呢?讓父皇聽聽你心裡的東西,看你配不配的上夏盼兒這個才女!”
在文樂帝的心裡,夏盼兒早就已經成了他的親閨女,而薛洛宇則成了要娶他女兒的人。
薛洛宇在心裡汗了一把沉聲道:“兒臣自是配的上。”不過是一句話,而後就沒有而後了。
文樂帝看着自己的兒子,以爲他也會念出那樣好的句子可是他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下句話,他不由的有些呆愣的看着自己的兒子。
到最後總是承認自己被兒子無視的事實轉回了頭看向顧貴妃嗔道:“看看,真是有了媳婦就不要爹了。”
文樂帝搖着頭就想着要聲淚俱下,雖然他沒有那樣做,可大多數人都以爲他要那樣做,回也都是想想罷了,一個九五至尊怎會做出這樣令人可笑的事情?
秦宛凝聽着文樂帝的話悄悄拉過夏盼兒的手臂道“忘了恭喜你的好事了,這禮嘛,等你成親那天,我再給你。”說完還不忘揶揄一番夏盼兒。
恭喜個屁啊!夏盼兒在心裡叫喚着,嘴上可不敢這樣說,影響她的名聲不說,要是被皇帝知道了說自己不喜歡他的兒子,再治自己一個藐視皇權的罪,她可是一百張嘴都解釋不過來的。
這條命,她還是很重視的。
“父皇,兒臣沒媳婦,而且兒臣也作了一首詩,想請父皇鑑賞一番。”薛炎彬匆匆嚥下口中的食物忙伸手對着文樂帝行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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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是急於要表現自己的,這也是個極好的機會,而且他剛剛細細的品味自己所做的詩句,當真可以和夏盼兒的聘美
文樂帝不過是斜睨了一眼薛炎彬又看向顧貴妃,見顧貴妃讓自己應着老九,纔不情不願的轉過身子看着薛炎彬貶低道“你還會作詩?”看着他似小雞啄食般的點頭,文樂帝甩了甩手道“朕不想聽,一點也不想聽,你若真想讓朕知道的話,就回府裡去寫一封奏摺呈上來。”
夏盼兒聽着文樂帝的話差點沒笑噴出來,這皇帝對兒子的態度還真是清晰可見啊,想着聽榮王的詩句卻一點也不關心凌王殿下,這樣的偏心還真是難爲薛炎彬受的住!她微微地低着頭用手緊緊地捂着嘴巴,防止自己漏氣。
薛成宏暗暗的嘆了一口氣,他差一點也要自告奉勇了,幸好有一個炮灰在前,讓他不再當炮灰。
“好了,你們各自出玩吧,朕和皇后還有貴妃在這裡坐一下。”
皇帝發話,哪個敢留?
六人以着最快的速度着急地就從那個西亭裡退了出來。
夏盼兒轉頭看了身後的那個西亭,然後轉頭看向夏長興。
“我有點小事先離開一下。”夏長興收到夏盼兒的眼神,眼神一暗對着其餘的幾人小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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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夏長興在這裡就是可有可無的一人,所以三位高貴的皇室中人並沒有什麼表情,只是輕輕的點了一下頭,秦宛凝見到這種情況對着夏長興說道:“夏姑娘,可需要人陪?”
夏長興搖着頭道:“不用了,巧霜陪我就行。”
隨後她看了一眼夏盼兒就帶着巧霜朝着一處走去。
薛洛宇走向夏盼兒,看着那個女子只是專心的看着剛剛夏長興走去的地方,勾着嘴角在夏盼兒的耳邊輕聲道:“你可想去玩玩?我帶你去。”
夏盼兒賞了薛洛宇一個白眼拒絕道:“不要。”
“爲什麼呀?這裡我很熟的,我帶你去玩很好玩的東西,你也可以避免遇到不該遇到的東西啊。”
“不要。”
……
“噗。”薛炎彬在一邊看着薛洛宇不住的討好夏盼兒卻被着那女子一一的都給退了回來不禁覺得好笑極了,也發出了鈴鐺般的笑聲“五哥,我說你到底行不行啊?”
說完還不忘用眼神鄙視的瞧着薛洛宇,一臉的嘲笑之意只看的薛洛宇想要動手去揍那人。
“哎,不知秦姑娘可否願意陪小王去林子裡走一圈?”薛炎彬也是個識相的人,看到薛洛宇的這種想要吃人的表情,就忙着拉下這個薛洛宇對他的仇恨,快步走到一邊的秦宛凝身邊嬉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