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盼兒的話像是一道雷、又像是一條抽着正好的長鞭,一下一下的抽着謝依依的心,讓她的心開始疼痛起來。
謝依依很好的掩住了心裡的痛,但掩不住眸子裡的憤恨,可一想到自己來這裡的目的,她只能硬生生的壓下眼裡的憤恨,然後揚起臉上的善笑,眨了一下眼睛看着夏盼兒道:“哥哥可不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嗎,從小到大也時常會給依依驚喜,如今哥哥有了嫂嫂,說起來也是好事一樁。”
好事一樁?謝依依不是來這裡給她添煩事的?夏盼兒發現這個謝依依比着夏長興會懂的說話許多,也很知道說話的藝術,不過這也是正常,謝依依可是在榮王府生存了十年,若沒有一些本事,只怕沒人會高看她,也會有人會欺負她吧?畢竟王府可不是尋常大院。
雖然不是很清楚爲什麼外人會不知道謝依依的存在,她想或許薛洛宇的母妃收養這個女子只是爲了給他暖牀吧?
這也不是不可能的,謝依依怎麼說也算是一個長的很標誌的女子,而薛洛宇是個王爺,嗯,這想法靠譜。
“嫂嫂?嫂嫂?”謝依依見着夏盼兒一直盯着自己卻不言語有些反感可又不能動手,只能輕輕地叫喚着。
心裡直想着等自己有了權勢能夠踢掉夏盼兒的時候,一定不會手下留情的!
“要坐一下嘛?”夏盼兒回過神來走到一邊的長凳上坐下,長凳前是一張長形桌子,桌子上刻着連翹、芍藥等一些草藥的花朵還在下方上寫了草藥的名稱,以此來分辨這些花朵的種類。
這是夏盼兒要求的。
謝依依看着那奇怪的長凳和長桌覺得特異,可又不想站着,只好笑着坐了上去從懷中拿出一條帕子,帕子上繡着一株連理樹“依依沒什麼好送給嫂嫂的,唯有這個,但願哥哥和嫂嫂能像這連理樹一樣永不分開。”
夏盼兒伸手接過,在自己的面前攤開置於桌面,看着帕子上繡着的一株巧奪天工的連理樹伸手在上面細細撫摸“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爲連理枝。”
她訕訕唸了兩句,而後在謝依依的目光下將帕子交給紫菊放起才轉頭看着謝依依道:“妹妹的祝福,嫂嫂收到了,嫂嫂也希望依依能找到一個依依的心上人。再者,我還不知道你的繡工竟是這樣好,這可是我見過最好的手藝了,我家的女工可比不上依依分毫。”
謝依依聽着夏盼兒的話,面上的笑容已快承受不住,心中厭惡夏盼兒,可嘴裡只能討好說道:“只是尋常技藝。對了,過兩日就是蓮花開放的日子,不知嫂嫂可有意與妹妹出去逛一逛,賞一賞這蓮花?”
說她繡工好,不就是將她比作婢女?還是拿她和夏盼兒的女工相比!她自小生長在榮王府怎麼就成了一個婢女了?誰見着自己不是恭敬地叫一聲小姐?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微妙,可夏盼兒仿若未覺一般,依舊坐在原位,面上仍舊是謎一樣的笑容。
終於是說到正題了嗎?夏盼兒一笑,從一邊拿過茶壺倒了一杯茶水“可以啊,到時還望妹妹來尋我,我這記性啊,不大好。”手指觸碰茶杯微涼,想要遞給謝依依的茶水在遞到一半時又收了回來“這茶水涼了,妹妹該是喝不慣吧?”
謝依依見着夏盼兒的舉動,只覺得面上僞裝的笑容已全部崩塌,可夏盼兒並未關注到這個。
“小姐,過兩日您可沒時間!”走回來的紫菊聽到夏盼兒的話,忙開口阻止。
夏盼兒飲了一口手裡的茶水看向紫菊問道:“怎麼不能去了?怎麼沒時間了?”
紫菊有些埋怨的看了一眼夏盼兒,走近夏盼兒的身邊回道:“王爺過兩日不是要帶您去齊城嗎?您過兩日哪裡還有時間陪小姐去賞蓮花?”
“嫂嫂可答應我了的。”謝依依一聽紫菊的話忙伸手抓住夏盼兒的手臂,委屈說道。
夏盼兒轉着眼珠看了看一臉虔誠的紫菊,又看了看一臉委屈的謝依依,思緒許久終是對着紫菊道:“去什麼齊城的不急,那是何時都能去,可依依邀請的就不多了。”隨後看向謝依依道:“妹妹放心,既然答應了妹妹,我自不會說話不算數的。”
謝依依猛地點頭,面上的笑意又重新涌了上來,然後起身告退了夏盼兒,等背過身的時候,才換成一臉厭惡的模樣,快速地朝着自己的芙蓉閣走去。
讓你得意、炫耀兩天,剛好哥哥又要出門,到時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躲的去!
夏盼兒倚在門框上,看着謝依依離去的背影,伸手勾着紫菊走到自己的身邊,伸手一個攔住紫菊的肩膀開心道:“你剛剛表現不錯,還知道騙她說薛洛宇要去齊城。”
紫菊一臉的驚訝說道“小姐,不是吧!您真不知道啊?王爺他是真的要去齊城啊!”
“什麼?”現在輪到夏盼兒驚訝了,她還以爲剛剛紫菊說的那話只是在騙謝依依的好讓謝依依下定決心邀請她,沒想到他還真的是要去齊城!
不過,沒事,憑着她,照樣能夠輕鬆應對。
她淡了淡神色“他什麼時候走?”
紫菊一愣,沒理解到這個他是誰,隨後反應過來,忙道:“明日!”
“那就別告訴他今日的事情。”夏盼兒皺着眉,轉身回到自己的小藥間裡。
她要趁有時間的時候多做一些藥效好的傷藥和防蟲的藥給他帶去,還要多做一些能解毒的藥。不然出門受傷總要託着可不好,雖然她不想有這一天,可也要未雨綢繆纔好,到時纔不會慌亂。
小藥間是在他們主房裡的一個暗間,因爲這個房間很大很寬,顯的異常空曠,所以她就提議在這房間裡隔出一個小空地來給她做藥間,薛洛宇沒有疑問當場就實施了。
有空沒空的時候,她就來到這藥間去做一些藥膏或者一些隨身的有用藥丸。
紫菊跟在她的身後,幫忙遞着夏盼兒所需的藥材。
“對了,我前幾日給你的藥你都有在喝吧?”夏盼兒手裡拿着石臼研磨着研鉢裡的藥材順帶問道。
乾枯的藥材在研鉢裡隨着石臼的研磨發出一聲聲清脆卻又好聽、有節奏的聲響。
紫菊仔細的分着手裡的藥材點頭答道:“有在喝着呢,只是小姐,一定要每天都喝嗎?那藥有些苦唉。”
她一想到每頓飯後喝的那碗藥的味道就有點反胃的感覺,因爲那藥真的很苦,而且那味道,不多說了,反正她是不想喝的,只是小姐又非要她每天都喝,她也是覺得頗爲無奈啊。
“苦?”夏盼兒手裡未停,從一邊上拿過藥花扔到研鉢裡繼續研磨着道:“寂言不是每日都給你送蜜棗的嗎?怎麼還會苦?我看你是甜的受不了纔是。”這研磨沒有一些身體素質還真的是不行的,纔不過隨意研磨了幾下,夏盼兒已覺得胳膊痠痛不已,額上也冒出了點點汗漬。
最後實在是有些承受不了這工作量,她才放下手裡的石臼走到紫菊的身邊看着紫菊停下手裡的活低着頭紅着臉的模樣略一蹙眉,然後淡定地拍了一下紫菊的肩膀“你去磨,我來分藥材,這分藥材很難,我怕你會弄錯,看你這副模樣也不好分。”
夏盼兒找了一個很好的說辭將紫菊換到了研磨的工作崗位上。
身後有研磨的聲音傳來,夏盼兒臉上的笑意盡現,顯然是滿意極了自己的藉口和工作崗位。
當晚,薛洛宇回了屋子的時候夏盼兒已在那大圓牀上沉沉睡去,他看到在桌子上擺放着的四五個小瓷瓶和下方壓着的一張小紙條。
輕輕的走過去拿過那張紙條:記得多吃藥,遇到危險先跑。
他看着那字跡笑着搖了搖頭,卻好好的將着那紙條疊好放在了胸膛的位置,緩緩地走到牀榻邊上,儘量輕輕的脫着身上的衣服,將衣服掛在一邊的衣架之上,一邊弄着這些東西一邊關注着牀上的她,見她沒有被吵醒纔鬆下心來。
“你回來了……”突然聽到一輕聲問話,他溫柔地回了一聲“嗯,你還沒睡着嗎?”
他以爲她被他吵醒了。
可等他看她的時候,卻看到她還是閉着眼眸沉沉睡着,想着剛纔約莫是聽到了她的囈語,心中一暖就拉過被子悄悄的擠進了被窩裡、移到她的身邊。
她好像是感覺到了他的到來,將着身體往他的懷裡靠了一靠,腦袋在他的胸膛之上摩擦幾番又沒了動靜,薛洛宇隨意一甩在外的手,就見着燭光熄滅,室內一片黑暗,可他的眼睛熠熠,像是漫天的星辰,在黑暗中清楚的看到她的腦袋,隨後在她的發上輕輕一吻,收緊手臂,擁着她睡去。
每天只有在這個時候,在擁着她的時候,他才覺得這一天是真實、是充實的。
那種擁着她的幸福是以前從未感受到過的,他喜歡她身上的味道、喜歡她發間的味道、也喜歡她的髮梢隨着風兒飄到他臉上生出一些癢癢的感覺。
他更喜歡的是她回擁着他,那種滿足,從未覺得足夠。
前世,一定是我欠了你,今世我纔會這樣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