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錦彩聽鎮海侯夫人這麼說,竟是撲通一聲跪倒在了老夫人面前,“錦彩聽聞老夫人最是重規矩的,也是最最開明的,所以,定然不會抓着一個小輩的錯處不放的。當日梅香山莊之事,錦彩也是被人算計,纔會出了那樣的醜事。但錦彩何辜?發生那樣的事,是誰都不願意的啊!就因爲別人的錯處,錦彩就該在大好的年華隕逝嗎?”
說着紅了眼圈,泫然若泣,端的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老夫人把手伸給了顏十七。
顏十七會意,連忙上去攙扶。
老夫人道:“這坐久了,腰不舒服。到底是人老了,對於年輕人的行事愈發的理解不了了。”
顏十七扶着她移到了一邊,然後對杜錦彩道:“杜家小姐請起吧!這不過年不過節的,怎麼好生生的就磕起頭來了?”
老夫人冷哼一聲,“就算大過年的,這鎮海侯府的人也沒有理由來給我老婆子磕頭吧?”
杜錦彩的眼淚就開始吧唧吧唧的往下掉,“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借孩子的滿月,沾點兒光彩,討個重生的機會。人誰無過啊?”
孩子,就代表着新生。
她挑選的這個機會,倒也讓人挑不出什麼錯來。
只是這重生的機會,還真就不是誰都能有的呢!
老夫人壓根兒不看她,卻是看向鎮海侯夫人,“這裡是我衛國公府!鎮海侯府的女兒想要怎樣活法,還真就跟我衛國公府沒有絲毫的關係。但來者都是客!我衛國公府也不會將人掃地出門的。”
瑞王妃上前,瞅了杜錦彩一眼,然後笑着對老夫人道:“姑母,別生氣!小孩子不懂事,何必放在心上?知錯就改,善莫大焉嘛!再者說了,哪家的孩子不犯錯誤啊!”
老夫人淡淡的看了瑞王妃一眼,“原來是瑞王妃啊!怎麼不見詩妍啊?前段時間聽說病了,還不見好嗎?”
瑞王妃面上一噎,皮笑肉不笑的道:“好多了!只是身子還有些虛弱。今兒太陽這麼大,怕她中了暑氣,所以,就沒有帶來給您老請安。”
老夫人面無表情道:“養女兒還是不能太嬌弱了,否則,將來的親事怕是要艱難呢!”
顏十七看向門口,故意不去看瑞王妃那張如同擦了麪粉的臉。
她這應該算是引火上身了吧!
縱使她是王妃的身份,若是觸了老夫人的眉頭,老夫人也是不會給她好臉色看的。
京城現在是什麼形勢?
在太子府面臨如此尷尬境地的時候,她居然還在爲鎮海侯府說話,她這樣的行徑,瑞王爺知曉嗎?
顏十七不管瑞王妃掃過她的視線如何的凌厲,也不管杜錦彩是被誰扶起來的,只是若有所待的看向門口。
老夫人拍了拍顏十七的小手,“等急了吧!去門口看看吧!”
聲音要多溫和有多溫和。
在場的人全都看在了眼中。
老夫人對顏十七的和顏悅色,跟對杜錦彩的疾言厲色,那可真是天壤之別啊!
有不少人心裡也都跟着起了酸泡,暗道這顏十七可不是一般的好命啊!
嫁了個不惜花五十萬兩都要娶她進門的夫君不說,就這老夫人也是疼她在心尖上呢!
眼見着顏十七出去了一會兒,就跟溫氏一起把顏四太太和眼二太太迎了進來,衆人的酸泡便又多了一個。
那就是,人家還有一個當狀元的哥哥呢!
至於那當過尚書的祖父和當過帝師的外祖父都不值得一提了。
而這些人中,眼熱的幾乎噴出火來的要數剛纔還在抹眼淚的杜錦彩了。
衛國公府的人似乎忘了,竟也沒有人請她去水榭那邊跟一衆貴女們會合。
高氏和張氏進門,先給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的臉上就笑出了一朵花,嘴上卻責怨高氏道:“夕娘怎麼這麼晚?讓小十七在這裡等的心焦。”
高氏道:“原是早就要出門的,誰成想一大早,莒州族裡那邊來了人,說是翀兒大婚特來添些物件。所以,就耽擱了一些時候。”
老夫人道:“那倒是可以體諒呢!小十七,你孃家的人可是就有你來招待了。”
顏十七甜甜的笑,“祖母放心吧!”
老夫人又壓低聲音對她道:“一會兒添盆禮過了,帶你母親和伯母去你院子裡坐坐。”
顏十七忙不迭的點頭。
定國公夫人湊過來,笑着道:“老夫人不能厚此薄彼啊!我也要去新房裡坐坐,沾點兒喜氣呢!”
老夫人哈哈大笑,“好!你去!她這正好新婚還沒過一個月,喜氣還是不少的。你多沾點兒,回去後都帶給你家塵哥兒。”
一屋子人便都轟然大笑。
當然也有笑的勉強的,只是沒有人搭理罷了。
不一會兒,簡氏抱了趙宣過來。
衆人都搶着看孩子,傳出的都是讚美之詞。
添盆禮更是滿溢。
儀式完了,未等簡氏將孩子抱走,鎮海侯夫人突然衝到她面前,“讓我抱抱孩子沾沾喜氣吧!”
簡氏直接被唬的嚇了一跳。
事出突然,有些無措起來。
但這個時候,客人想抱孩子,卻又斷沒有拒絕的道理。
簡氏求救的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皮笑肉不笑的道:“鎮海侯夫人何出此言啊?所謂的抱孩子沾喜氣可都是想要得子的小媳婦做的呢!”
鎮海侯夫人勾了勾脣角,不慌不忙的道:“老夫人說的是!我這正是爲太子妃娘娘抱的呢!”
此言一出,廳裡一片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