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驥神色暗了暗,低聲應了。
“不過是雙破鞋罷了,也值得你這樣?”
徐淼見手下愛將如此,有些恨鐵不成鋼。又囑咐道,“給她飛鴿傳書,趕緊生個兒子,將來,咱們若是起事不成,少不得要依附狄王而生。”
說話間,這後路竟都鋪的好好的。
在徐淼面前,馬驥向來只有應聲的份,立刻便着手準備去了。
“南王那邊,還是得找幾個姿色尚可的女子安插過去,不能讓他一直跟本將軍這樣對着來!”
徐淼的心思彎彎繞繞,恨不能將這所有人都玩弄於鼓掌之中。只是他卻忘了,這世道向來是強者爲尊。智計不過是錦上添花,若是沒有實力,任誰都不會任由陰謀詭計所驅使的。
沒了南王在此,徐淼也樂得早些歇息。
只是他所去方向,不是自己的營帳,轉個彎,竟避開衆人,偷偷溜進了樑王妃的營帳中。
伺候祝氏的人都乖覺得很,見他來了,立刻出去,在帳外守着。
祝氏仍舊是昔日的模樣,喪子喪夫之痛似乎在她身上早已沒了痕跡。她目光盈盈望向來人,一臉的柔情似水。
想那徐淼,如今不過而立之年,足足比祝氏小了六歲。竟也被她迷得五迷三道,恨不能將自己的心肝都給了她。
“今日事多,等很久了吧?”
徐淼說着,將祝氏攬在懷中,好生揉捏。
饒是祝氏久經人事,也難免被這樣的熱情折磨地有些難受。只是她還有要緊事要同對方說,總算保持了幾分理智,將他的手推開。
“能日日見到你,等也無妨。”
美人眼角眉稍,一片風流,看得徐淼又是一陣心熱,頗有些着急。祝氏卻稍稍退後,問道,“不知我託將軍找尋之人,可有了下落?”
徐淼早就忘了這茬,但也少不得敷衍幾句,“人海茫茫,這叫我哪裡找起?”
祝氏有些不虞,偏過身子,用後背對着徐淼,周身皆是冷冰冰的。
“好了,好了,你說你,半點不高興就給我使臉色。”
徐淼說着,將祝氏的臉扳正過來。
“我使人打探了,那女子自離開皇宮之後便下落不明。你曾說過她在臨城還有一老父,想必是回家去了也未可知。”
祝氏急道,“那去臨城尋了未曾,當真是回家了?”
徐淼安慰道,“如今咱們已經撤出澧國境內,這臨城身居澧國心腹之地,哪裡輕易能進得。”
說着,又見祝氏臉色暗了幾分,他不免又賭咒發誓,“等他日咱們劍指盛京,便是掘地三尺,我也將那女子給你尋來。”
得了這樣的保證,祝氏臉色總算是好了幾分。
徐淼見此,又道,“你義女在狄王宮中過得也很好,聽馬驥說,她深得狄王恩寵,你不必擔憂。”
祝氏對此,卻不置可否。徑自對着鏡子,卸下釵環。
青絲如瀑布,仿若上好的綢緞,灑在她的肩頭。徐淼捧起一縷,在鼻尖輕輕嗅着,隱隱有一股花香,很是怡人。
他心思微動,立刻將人攔腰抱起,便要行不軌之事。
祝氏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動作,似木偶般,任其上下。
這一夜,有人歡喜有人愁。
那廂蕭晟一腔熱血,終究還是沒有邁出那一步。在議事廳枯坐了一夜,腦中翻江倒海般,沒個定論。
一夜過去,不出意外,他的臉上掛上了兩個濃重的黑眼圈。
直到侍衛來報,說那女子要走,他這才驚覺,立刻跟着來人去了。
帳門掀開,那二人一臥一坐,在自己的牀榻之上,有說有笑。蕭晟被這樣的溫情刺痛了眼,只覺得心中一陣接一陣密密麻麻地痛。
他走近的聲響,驚動了那榻上的女子。
幾乎是在發現他到來的一瞬,她立刻起身,來到他的跟前跪下。
“陛下萬歲!”
錦瑟高呼着,拉着一邊的辛長樂也跪下。
對方顯然被她這種“咱倆纔是一起的”態度取悅道,很是乖順地行了禮。
蕭晟神色莫測,問道,“你要走?”
錦瑟答道,“回陛下的話,民女家中還有老父,久不歸家,有些擔心。”
“你身上的傷還未好全,怎麼這麼着急?”
有太多的話,生怕說出口便戳穿此刻的平靜,蕭晟只得撿些不輕不重的問道。
“不過小傷罷了。”
錦瑟低着頭,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去看他。
蕭晟氣極,“你走可以,他卻得留下。”
錦瑟吃驚地擡眼望去,見他所指,正是辛長樂。
“爲何?”
“他和那刺客是一夥的,密謀行刺朕,這個罪名可夠?”
蕭晟見她神色絲毫不慌張,心立刻又沉了幾分。
“你們先出去!”
他怒吼着。
辛長樂卻不爲所動,“陛下既有此懷疑,殺了草民便是,放她走。”
他二人定定地望着對方,似乎是要看誰先退縮。
錦瑟卻有自己的打算,推了推辛長樂,“你先去吧,我來和他說。”
辛長樂回頭望着她,終究是點了點頭,留他二人在帳內。
“錦瑟,你究竟還要和我置氣到什麼時候!”
蕭晟苦苦求道。
“他傷了你,你還要爲他說話!”
他的神色很是受傷,似乎是被人拋棄了一般,有種難以言喻的悲痛。
錦瑟卻搖了搖頭,“他沒有傷我,還請陛下明查。”
蕭晟神色凝重,望着她,“昨日的刺客,都已經招供了,他們並不曾在箭上下毒。”
此言,自然是虛晃一槍,可錦瑟卻被唬住。
“請陛下恕罪,他也是想救陛下,只是騎射不佳,這才誤傷了人!”
錦瑟重重地叩頭,求蕭晟開恩。
她並不知道辛長樂爲何要刺殺蕭晟,但那箭矢衝她而來的那一瞬,她扭頭便看到了對方驚慌而又懊惱的神色。
他並不是蓄謀已久的,至少此刻不是。
錦瑟有心辯駁幾句,卻發現在鐵證面前,所有的言語都是如此的無力。
許久,她終於緩緩說道。
“陛下,還請念在往日的舊情上,饒了他一命吧。”
誅心之言,便是如此了。
蕭晟只覺得可笑。
她竟是知道的,她知道卻還護着他。什麼時候,他心中那個白月光一般的人兒,變成了如今這樣是非不分的樣子。
當真是,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