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鵬懿和軒逸早已經不見了蹤影,她站在院子外面有點茫然不知所措。
這太子平時都是在哪見客的?
介於這裡的小人對太子的行蹤都不敢開口告之的情況,她想了想,然後朝瑤妃的住處走了過去。
這父親來了,做女兒的哪有不見之理?
果然,剛走到半路,就看到瑤妃一臉喜慶的走了過來。炎夏趕緊隱身在一棵大樹之後,等到瑤妃走遠了,這纔跟了過去。
跟着瑤妃拐了好幾個彎,才見到她遠遠的走進了一個房間裡。房間的門口站着幾個佩劍的守衛,見到瑤妃來了,居然用劍攔了一下。
瑤妃面露不滿,說了什麼,然後一個侍衛才進去,似乎是傳話去了。沒過一會兒,那個侍衛就出來了,又是說了什麼,然後就筆直的站着,不管瑤妃說什麼,就是不理會。
瑤妃顯然不敢硬闖,跺了跺腳,氣沖沖的往回走。
路過炎夏隱匿的地方時,炎夏聽到她憤憤不平的說道:“父親這是在跟殿下談什麼,怎麼連本宮都不見,還當本宮是他的女兒嗎!”
身後的丫鬟趕緊細聲寬慰,直到她們一行人走遠了,炎夏才走了出來。
看來來的人果然是秦歡,連瑤妃都不見,談的肯定是見不得人的事情。
這真是一個大好機會啊,可惜,要怎麼才能順利聽到牆腳呢?
炎夏皺着眉頭仔細觀察,那一排房間呈“一”字形排開,可以說一點死角都沒有,要躲開那幾個守衛的眼睛簡直難如登天。
眼光順着牆壁爬上了房頂,太子府的建築都十分恢弘氣勢龐大,一個房間吊頂吊得老高,遠遠看上去一個平房就跟兩層小樓高似的。爲了美觀和排水,房頂的角度十分狹窄,屋脊聳得高高的,完全看不到另一面的樣子。
她的心神動了一下,裝作路過的樣子左看看右看看的繞到了房子的背面,看到屋子背後的情景,她簡直都要捂着嘴巴笑出了聲。
也不知道這裡的格局是誰規劃的,屋子的後面居然是一排高大的圍牆,圍牆跟房子的距離就只有兩丈來寬,看來是專門留給人行走的。
真是天助我也啊!
她四處掃視了一番,發現沒有人經過後,輕輕一提氣,一腳踩着圍牆蹬上房間的牆壁,一個轉身又借力踩回圍牆,以連續的“z”字的形狀像只貓一樣悄無聲息的躍上了屋頂。
害怕有人發現,她趕緊又往上走了走,等走到屋頂快靠近屋脊的地方纔停了下來,緩緩蹲了下去。
根據記憶,她屏住呼吸來到了有守衛把手的房間處,然後躡手躡腳地俯***子,把耳朵靠近了瓦片。
聽了半天,她坐直了身子嘆了口氣——啥都沒聽到。
看來,要上房揭瓦了。
好在,紅紅的瓦片都是一塊一塊疊上去的,輕輕一揭就能掀開一片。
於是她搓了搓手,然後兩手並用小心翼翼的掀起瓦片來,整個過程她進行的異常緩慢,生怕弄出一丁點動靜。如此停停歇歇,終於叫她弄出了一塊半個手掌來寬的縫隙來。
用身子小心地擋住光,怕陽光漏了下去,她像是做賊一樣眯着眼睛往下看了去。
這是一間十分寬敞的房間,越鵬懿正慵懶的靠在一個椅背上,手裡端着茶,也不喝,就那麼端着。軒逸遠遠的站在一旁,像是一棵生了根的樹一動不動。
坐在越鵬懿對面的,是一個身穿皮甲的中年人,約摸四十五歲左右,生得虎體狼腰身材健碩,一張臉黝黑粗糲,在越鵬懿面前沒有一絲怯意,坐得筆直,不怒自威。
看來,這就是秦歡秦大將軍了。
只聽到秦歡說道:“這件事我們已經佈置得差不多了,不知殿下準備何時動手?”
炎夏一聽,心裡就凜了一下,難道他們已經要開始了嗎?
越鵬懿往後躺了躺,聲音懶洋洋的:“本王前幾日進宮之時,母后告訴本王父皇的身體已經一日不如一日了,看來這毒藥的藥性不錯,只不過離駕崩還有段時日。”
他說完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最近越鵬濤那邊可有什麼動靜?哼,越鵬煊被他弄去守邊疆了,他以爲這樣就能讓越鵬煊那個沒用的東西躲過劫難嗎?等本王登上了那皇位,第一個就是拿他們兄弟倆開刀!”
他說得語氣淡淡的,但其中的殺意讓炎夏的心裡咯噔了一下。
她一動也不敢動,腦子已經迅速轉開了:越鵬懿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可見他是不知道越鵬濤已有篡位之心。但是他問越鵬濤的動靜,應該是還是有點防備的。
只是令她沒想到的是,皇后居然敢對皇上下毒。聽起來,應該是下了一種慢性毒藥。她又想到了那天朝鳳宴上,皇上對皇后維護的樣子。
皇上應該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皇后,最看中的皇子,居然會想着要逼宮吧。
秦歡回答道:“大皇子那邊一切都很正常,只不過他突然把四皇子調離了京城,是不是看出了什麼端倪?”
越鵬懿哈哈一笑,語氣裡有種誰都看不起的狂妄:“他就算看出來了又能怎樣,難道要去父皇那裡參本王一本不成,父皇會相信他嗎?而且,你手上握有虎符,這就是最好的籌碼!”
秦歡沉默了半晌,看樣子是認同了這句話。
越鵬懿站了起來,負手緩緩踱步:“下月初十是本王的壽辰,父皇會在宮中爲本王設宴,那時,就是最好的時機。”
他們又斷斷續續談了一會兒,無非就是到時該如何逼宮的事。
最後,秦歡臨走的時候,突然問道:“剛纔小女瑤依過來了一趟,不知道她在府上生活得可好?”
他說這話時,眼裡才流露出一絲柔和,不再像方纔那麼威嚴了。
越鵬懿笑了笑:“請岳丈放心,待你助本王奪得皇位,本王一定會兌現承諾,封瑤依爲後,封你爲建威大將軍,許你秦家永世爵位。你若是不放心,待會去看望即可。”
秦歡點了點頭,這才走了出去。
軒逸見他走遠了,上前擔憂的問道:“太子真要……”
他剩下的話沒有說出來,但炎夏明白他沒說完的話是什麼。自古以來,建國向來是兔死狐烹,那些開國功臣,又有哪幾個得到了好下場的?
當初劉邦起義建立漢朝,韓信可謂戰功累累功不可沒。只可惜,帝王害怕手下的大臣功高蓋主,便暗許呂后將其處死。一代功臣,就這樣被活活打死在宮女的棒槌之下,落得個夷滅宗族的下場,真是可悲可嘆。
果然,越鵬懿冷笑了一下,反問道:“他比本王多活了這麼多年,在朝堂之上根基深厚,如果再有如此巨功,你覺得這樣的臣子,本王到時鎮得住嗎?”
於是軒逸不再說話了。
炎夏輕輕把瓦片一塊一塊放了回去,跳下屋頂,若無其事的朝自己的住處走過去。
回到院子後,炎夏就把自己鎖在了房間裡面。
這個月已經過去一小半了,也就是說還有最多二十幾天,一場陰謀就要爆發了。得趕快把這個消息告訴給越鵬濤,讓他早日做準備。
過了一會兒,她就出了院子朝府門口走去。她要試一試,這個太子府的守衛到底有多森嚴。
剛走了沒一會兒,就見到王管家在訓斥一個下人。
王管家也看到了炎夏,等她走近了,笑嘻嘻的打招呼:“夏先生這是要去幹什麼啊?”
說完,就把手一揮,把那個下人趕走了。
炎夏也是滿臉笑意,客氣地說道:“我這是想出府買點東西呢。”
她一邊說,一邊觀察着王管家的反應。
果然,王管家的臉色登時就變了,語氣有些嚴厲的說道:“難道你不知道沒有殿下的手諭,誰都不準隨意出入王府的事嗎?”
炎夏趕緊作出一副惶恐的樣子:“啊,還有這個規定啊,我確實不知道啊!”
王管家收了她的錢財,見她確實一副不知道的樣子,臉色稍微有些緩和:“夏先生,你也別怪老夫剛纔說話衝,實在是殿下對這方面極其嚴苛,老夫也是怕你被懲處啊!”
炎夏默默地翻了一個白眼,也似乎感動極了:“王管家老考慮周到,是我疏忽了。只是,我要買的東西實在是有急用,可是,這……哎!”
她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仰天皺着眉頭,十分苦惱。
那王管家見狀,趕緊問道:“不知道夏先生是要買什麼,明日廚房便會出去採購,老夫可以讓他們幫你帶回來。”
炎夏都***動涕零了:“也就是治療我身上疤痕的藥材而已,如果能有人幫我帶回來那是最好不過了,多謝王管家了!”
王管家也十分開心:“舉手之勞而已,夏先生去把藥方寫下來交給我吧。”
炎夏連聲答應着,裝出不經意的樣子問了一句:“我等着急用,不知廚房明日幾時出去啊?”
王管家沒有多想:“卯時。”
炎夏默默地記在心裡,偷笑着回去寫藥方了。
當然,她並不懂得,只是以前聽莫等閒說過幾種藥材,於是胡亂寫了幾個在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