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小時之後,飛機就抵達了烏蘭巴托機場,不過由於烏蘭巴托與紐約有近十三個小時的時差,方寶是下午三點的飛機,到了烏蘭巴托,反而還在當天早晨六點。
吳莎妮和杜雨靈都還沒有到,方寶和範香蘭及強強自然要先到賓館等着,而這邊張浩天知道他要來,早就安排好了,他們剛一下機,就由上次見過的那個侍衛長伊日畢斯接待,直接開車到了飛機下,然後從外交特別通道出去。
由於師父和家人在這邊,方寶也經常關心蒙古的政局,知道一年前的蒙古大選已經讓師父過去支持的民主黨下臺了,目前執政的是革命黨,而革命黨曾經連續在蒙古執政十幾年,後來由於腐敗以及師父利用王族強大的影響力幫助蒙古民主黨上臺執政,因此和師父結下了仇怨,重掌政權之後自然免不了報復,師父忙於結交新的勢力,無法抽身。不過經過這麼多年在外面打拼,和黑白兩道的人物打交道,他深深的明白一個道理“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這句話絕對是沒錯的,特別是那些政客,幾乎都是見風使舵的高手,無論如何,師父在蒙古有一個很強的優勢,那就是他王族首領的身份,就算有一些年輕人對王族沒那麼崇拜,但王族總的影響力是不會消失的,更何況師父的屬民多達十餘萬,擁有精良的武器,而能力和個人魅力相信在蒙古也無人可匹,那些政客必然還會拉攏他,單從能夠動用機場外交通道這一件事就可以看出,他的特權並沒有被剝奪。
開着車進入了烏蘭巴托市區,天空中飄着鵝毛般的雪,整個市區的建築都籠罩在一片雪白之中,緬甸除了極個別的高山,其餘的地區是見不到雪的,強強當然也沒有瞧過,顯得非常的新奇,方寶便告訴他,等到了聖陵禁區,那裡的雪更大,他就可以跟妹妹方倩蕾堆雪娃娃了,至於弟弟方易,由於年紀太小,還只能呆在屋裡。
伊日畢斯帶着他們仍然住進了蒙古政府的國賓館,而且把方寶三人安排住進了上次張浩天所住的總統套房,這套房除了客廳與書房外還有三間臥室,便是還有人過來也能夠住下,但如果要在除夕前到達聖陵禁區的巴達託塔城,明天上午就必須啓程。
……
在下午三點,杜雨靈到達了烏蘭巴托,由伊日畢斯派人接她到了方寶三人的下榻處,當見到範香蘭母子,杜雨靈似乎並不意外,而方寶立刻把自己和範香蘭的事告訴了她。
當初方寶到緬甸碰上範香蘭全是因爲要幫杜雨靈籌錢治眼睛,當知道他還有這麼一段情感經歷,而範香蘭無疑是他的第一個女人,並且還有了孩子,就和方寶預計的一樣,杜雨靈沒有表現出醋意,而是滿心愧疚的告訴了範香蘭有關自己和方寶的事,並請她原諒,因爲自己用了手段才把和方寶的兄妹之情變成了男女之情,分了她的一份愛。
範香蘭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已經聽方寶說了和她的交往經歷,如今見了面,目睹着她的容色絕不在自己之下,而且氣質優雅,溫柔可人,不停地說着道歉的話,反而讓她過意不去起來,甚至還主動勸杜雨靈,說方寶與她爭吵分別之後,有和別的女人交往的權利,而她願意認杜雨靈這個妹妹,日後好好相處。
杜雨靈一臉的感激,從皮箱裡取出一盒用銀盒盛着的珍珠膏,說是自己按照芸者護膚秘傳所制,外面沒有賣的,是送給範香蘭的禮物,跟着又拿出了一臺最新款任天堂掌上游戲機送給強強。
此刻,方寶已經想到,儘管自己沒有提範香蘭的事,但是杜雨靈曾經做過山口組東京會的情報負責人,豈會不知道華家榮死於緬甸有可能與世界頭號毒梟,有“黑骷髏”之稱的範香蘭有關,而範香蘭肯如此幫自己,很容易讓人產生一些聯想,杜雨靈對自己不會耍什麼心眼兒,但並不代表她還是那個單純的成天呆在屋裡的盲人小女孩,多半會猜到幾分,至於禮物,她應該沒有想到範香蘭會跟着一起,更沒有想到自己和她已經有了一個快滿九歲的兒子,但肯定備着給崔牡丹他們及給師父九位王妃還有一衆貝勒格格的,當然隨時能拿出來,在烏蘭巴托找地方再另外買兩份別的禮品補上就是。
而這時他也想到吳莎妮那邊應該也不用自己費多少口舌了,活生生的一個柳昭就在中國,而且跟她母親吳霞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自己和範香蘭的事,柳昭多半會說的,這樣也好,因爲柳昭瞭解他與範香蘭之間交往的一切,忽然出來一個範香蘭母子,吳莎妮肯定會生氣自己不早告訴她,但柳昭一定會勸她,說自己實在不願意提起這段不愉快而且以爲已經永遠結束了的情感經歷,在他打電話給吳莎妮的時候,吳莎妮並沒有什麼異狀,仍然願意到聖陵禁區去看望自己的長輩,就證明她已經接受這事,並沒有怪自己了。
……
晚上八點,方寶聽到敲門聲去打開門,見到穿着黃色風衣,長髮向後盤着吳莎妮提着一個紅色皮箱站在門口。
面對方寶,吳莎妮只是瞪了他一眼,便走進了屋子裡,瞧着範香蘭和杜雨靈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聊天,而強強正在看電視,當下落落大方的走了過去,微笑着伸出手道:“我是吳莎妮,你們是蘭妹妹和雨靈妹妹吧,認識你們很高興。”
範香蘭和杜雨靈都知道方寶爲了救吳莎妮捨命去換她並且暴露了身份的事,打量着這個漂亮嫵媚但又不失成熟典雅的女人,同時站了起來與她握了手,範香蘭道:“怪不得他會不要自己的命來救你,吳姐姐,你好漂亮。”杜雨靈則道:“是啊,哥,你眼光真好。”
吳莎妮仔細地打量着範杜二女,忽然嘆了一口氣道:“在重慶學校的時候,方寶真的是一個毫不起眼的打工仔,在網上交了一個老女人都被騙了,實在是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現在他卻帶了這麼一羣美女在身邊,還給他生了孩子,我想在重慶認識他的那些人眼珠子都會瞪下來的。”
說到這裡,她又望着範香蘭道:“蘭妹妹,你是一個很有能力的女人,還幫了方寶大忙,我心裡很佩服和感激,方寶當年離開你,真是不應該。對不起,我插在了你們中間,我和他本來不應該開始的。”
範香蘭已經知道方寶和這次要見面的所有女人交往過程,對自己的男人捨命都要去救的女人心裡當然很不是滋味,但見到吳莎妮一進來就道歉,而且態度很是誠懇,心頓時軟了,道:“你們認識阿寶哥其實都比我早,而當年我和他的事是上天給我們的磨難,現在既然這樣了,也是上天的安排,大家好好在一起,不要……不要起太多的心思就行了。”
吳莎妮這麼做,自然是已經從柳昭那裡知道了一切,而她向來是一個有智慧的女人,當然明白該如何相處,看到這裡,原本還頗有些緊張的方寶一顆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了,笑嘻嘻的走了過去道:“千錯萬錯都是俺的錯,三位老婆,我保證今後再不花心,絕對規規矩矩的做一個好男人。”
吳莎妮“哼”了一聲道:“要不是我在中國碰到了樑婉,聽說了你拒絕她的事,還不算是一個見了漂亮女人就要的男人,纔不會理你。”
聽吳莎妮這麼一說,範香蘭頓時想起當年方寶也沒有把玉罕帶走,的確還是有些分寸的,而經過了這麼多的事,她也越來越相信機緣,心又軟了些,便招呼着吳莎妮道:“妮妮姐,快請坐,我們姐妹聊天,不要理他。”
從“吳姐姐”到“妮妮姐”,範香蘭無疑與自己進了一步,吳莎妮聽柳昭很詳細的說過範香蘭的性格,當然知道這是一個好強的女人,也知道如果自己想和方寶在一起,和她維繫和平非常重要,到了這個地步,她當然捨不得方寶了,那麼唯有搞好這個大家庭的關係,從目前的情況上看,如果方寶不再帶女人回來,那麼從年紀來說,她似乎就是當仁不讓的大姐了,也只有擔起維繫的責任,就像是範香蘭說的,這是上天的安排。
於是,她笑着答應,坐在了範香蘭和杜雨靈的中間,然後打開了皮箱,拿出了給她們準備的禮物,給範香蘭的是一條西雙版納出產的蠟染花色圍巾,而給杜雨靈的則是她自己織的一頂很漂亮的羊毛帽子。
範香蘭與杜雨靈自然也要把準備的禮物給她,不過還是以範香蘭的禮物最名貴,是一隻玻璃種白菜綠翡翠手鐲,翡翠是世界上唯一的硬玉,也稱爲玉古之王,而近似於玻璃般透明並且帶着翠綠的屬於玉中極品,市場上可以達到數十萬到百萬不等,範家久居緬甸,當然收藏了不少翡翠珍品,範香蘭全部帶到了美國,如今揀了一部分當禮品送出。
瞧着三女互贈完禮品後在沙發上聊起天來,方寶便陪着兒子看中文頻道正在播出的蘇有朋版《倚天屠龍記》,心裡面一片歡愉,三女已經見面,從目前來看,至少是沒有什麼問題的,那麼只剩下最後一個不確定因素,那就是江凝雪,不過只要範香蘭像現在這樣保持着剋制,再加上自己從中斡旋,相信後方安定統一之日就近在咫尺了。
……
第二天一早,由伊日畢期和另外一名侍衛陪同,他們乘坐一輛勞斯萊斯豪華商務車向着聖陵禁區出發,越往北走,雪下得越大,高速公路雖然沒有封閉,但限了車速,直到晚上十點,纔到達布爾幹市,而上次同樣的時間從烏蘭巴托啓程,下午一點就到了這裡,照這樣的行程推測,要到聖陵禁區的巴達託塔城,肯定要到明天晚上,而明晚就是除夕之夜,要是不能趕在除舊迎新的凌晨之前到王宮與家人及師父一家團聚,不免便有些遺憾了。
於是,凌晨四點鐘,方寶就把大家從賓館裡叫起繼續趕路,並且帶了乾糧在車上吃,還和伊日畢期及另外一人輪流開車,快傍晚了纔到達進入聖陵禁區的北方商鎮木倫,而和上次一樣,剛過了木倫的城鎮到了被白雪覆蓋的草原上,一輛裝甲車已經等着了,接他們前往巴達託塔城。
最興奮的當然是強強,呆在緬甸他最多也不過跟着爺爺到附近縣裡去玩過,如今親生父母都在身邊,還多了兩個對他噓寒問暖,態度親熱的阿姨,更何況的是,纔在紐約看過了大海,這麼短的時間又看到了雪景,並且坐上了電視上打仗纔有的裝甲車,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有停過。
看到兒子的笑,方寶和範香蘭的眼神不時在交流着,雖然兩人沒有說話,但心中都充滿了感慨與欣慰,只有他們重新合好,兒子的成長才能夠快樂,如果是雙方皆想要維持自己所謂的尊嚴,那麼影響最大的無疑是強強,幸慶的是,他們沒有繼續犯錯。
雖然足有兩寸的積雪,可是對於裝甲車來說並不是什麼阻礙,能夠全速前行,照這樣下去,凌晨放鞭炮前絕對是能夠到達巴達託塔城的。
冬天的聖陵禁區有零下二十幾度,儘管車裡有暖氣,大家也穿得嚴嚴實實的,但看着窗外大雪紛飛白雪連綿的情況還是感覺到有些冷,這時候,方寶自然想起了皇妃村後山那個四季如春的山坳來,帶着老婆兒子在那裡居家特別是過冬絕對是人生的一大妙事,等有空了,仇敵也沒有那麼多了,他肯定是會帶大家去的,當然,各種物資必須齊備,房子也要重建,真正的弄出一個家的模樣來。
而此刻,一個曾經在裡面生活過的美麗倩影在他的腦子裡掠過,鍾蕾,已經六年過去了,這個女人如今在哪裡?他並不是貪婪的男人,現在這樣已經很滿足了,可是,自己至少應該知道她在什麼地方,過得怎麼樣,做不了夫妻,做朋友也可以啊,而他一直想搞一個慈善基金,由充滿愛心又明白中國現狀的鐘蕾來做,實在最好不過。
思想之間,在裝甲車的瞭望孔裡遠遠地看到一座高大的城池,這城是白色的條石所砌,此刻城垣上處處掛着大紅燈籠,在黑暗的夜空之中便如一塊巨大的鑲嵌着無數紅寶石的白玉璀璨生輝。
巴達託塔城終於到了。方寶看了看手腕上的勞力士,十點三十,離凌晨還有一段時間。
這麼冷的天氣,又是夜晚,方寶當然不會讓家人出城來接自己,由裝甲車直開進了城。
入城之後,卻見街道兩邊也懸掛着一排排的紅燈籠,而且還有小孩子在大雪中放爆竹玩煙花,一片熱鬧之景。方寶知道,城裡才過了白月節沒幾天,而白月節按蒙古部分地方的習俗也是要掛紅燈籠的,只是放爆竹玩煙花卻是中國春節纔有的風俗,而師父有着中蒙兩國的血脈,巴達託塔城的居民自然也跟着連過兩國節日了。